沒有錢,就沒有辦法租房子住,連飯都沒得吃。
在夏沐潦那裡,她慘敗而歸,蕭清勉會覺得她沒用,未必會把證件還給她,沉封市那麼大,竟,容不下她這個渺小的人物。
馬路對面,有個孕婦走過,伊落雪像是被電擊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個孕婦看。
完蛋了,她會不會懷孕啊……
現在別說沒錢去買避孕藥,連飯都沒得吃,555~~~
後悔死了,她怎麼那麼蠢,夏沐潦明明給了她一張銀行卡的,她怎麼蠢到把卡放回夏沐潦口袋裡。
很顯然夏沐潦對那點錢並不在意,可是,她需要錢救命啊。
伊落雪重重的跺了一下腳,暗罵自己沒用,有錢也不會拿……
她氣沖沖的,低著頭過馬路,根本沒看有沒有車,這條路看不看都無所謂,這麼偏僻根本不會有車過。
真是禍不單行,伊落雪還未穿過馬路,一輛黑色的小轎車疾馳而來。
車子從伊落雪身前掠過,可能是夏沐潦的褲子太長了,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車子從面前掠過,伊落雪一時受驚,被自己絆倒地。
「啊……」伊落雪應聲倒地,左腿被重重的壓在身下,馬路上散落著許多碎石,伊落雪硬生生的倒下,被小石子硌得膝蓋生疼生疼的,手掌心也被磨破,正沁出細小的血珠。
陽光下,伊唸唸看著受傷的掌心,大顆的淚水滴落到傷口處,手掌心再次傳來一陣痙攣。
有記憶以前,她雖然不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裡疼著,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可,也從未這麼狼狽過……
呵,從未這麼狼狽過……
又會有誰,在她最需要的時候給她一點溫暖?
沒有,永遠也不會有……
就連蕭清勉對她好,也是為了利用她……
如今,沒有了利用價值,她便,什麼都不是……
*
陽光下,伊落雪還在默默的為自己感到難過,根本沒心去顧及有人走到她身旁。
直到,一道黑影將伊落雪籠罩在自己的範圍,為她擋去那刺眼的陽光。
伊落雪才下意識的抬起淚眼,仰首望去。
她所看到的,是一個很年輕的男子,看起來很健康很陽光,長得很高,身型卻略顯單薄。
伊落雪呆愣在那裡,那個男子衝她微微一笑,明亮的眸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似乎要將伊落雪吸入眼中。
只覺得,他笑得很好看,讓身旁的萬物皆失顏色。
他柔軟的頭髮,垂在額前,讓她有種想摸一下的衝動。
比起夏沐潦,眼前的人簡直好太多了。
相貌比起夏沐潦絲毫不差,而且,比夏沐潦可愛多了……
*
伊落雪立刻想到一個詞——「天使」,天使應該就是這樣的,笑起來暖暖的,像個鄰家大哥哥。
眼前這人如同天使,她豈能在這麼狼狽的時候,用目光褻瀆他。
就伊落雪有點自卑地低頭的那一瞬,一隻修長且很乾淨的手,伸到她面前。
同時,他的聲音也穿過層層空氣的阻隔,傳入她耳中,「對不起,把你撞倒了。怎麼樣,傷到哪裡了?來,把手遞給我,我扶你起來,送你去醫院。」
溫柔的聲音,體貼的話語,頓時,讓伊落雪眼眶一熱。
呵呵,這個人外表像天使一樣,聲音也好聽。
而且,人也挺好的,她不是他撞倒的,他卻在向她道歉。
伊落雪心裡暖暖的,她慌亂的用手背擦拭一下眼眶。
他的聲音再次響起,「這麼大了,還用手擦眼淚。」
這次,他的聲音中,除了溫柔,還有寵溺。
對,沒錯,那是寵溺,是她所奢望得到,卻總是得不到的。
伊落雪一時緊張,忘記了該做出什麼反應。
她立刻收回手,不再用手背拭淚。
只見,他蹲在她身旁,他手中拿著潔白的手帕,伸向她的臉頰。
淚水,似乎流得更凶了,伊落雪有點看不懂他這是出於何意。
她沒有像抗拒夏沐潦那般抗拒眼前的人,她只是微微張口,手足無措的,任由他為自己拭淚。
潔白的手帕,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伊落雪一時間失了心魂。
純白的手帕,淡淡的清香,似乎,只有看古代的電視劇,才能看到手帕,現實生活中,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而且,是用來為她擦眼淚。
伊落雪不動聲色的別過頭,避開徐子黔的手,顯然是覺得尷尬。
她的語氣有點疏遠,「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你先走吧,我沒事。」
徐子黔倒是不覺得尷尬,性|感的薄唇勾勒出淺淺的笑意,眼中有著回憶,「是我用手帕給你擦眼淚,你覺得很奇怪吧?呵呵,這手帕是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送的,我一直帶在身上,沒想到派上用場了。」
(^-^……啦啦啦,美男出場了~~徐子黔……)
徐子黔見伊落雪眼角的餘光,落在他手中的手帕上,便明白她在想什麼。
既然明白,便,不用她開口問。
見她那麼疏遠的樣子,他自是主動說出。
這塊手帕對他來說,確實有非同一般的意義,他平時都捨不得用,每當他心情不好時,就拿出這塊手帕,看著這塊手帕,他所有的心煩事都會煙消雲散。
今日,見伊落雪長得和那個人有幾分相似,才會把手帕拿出來為她擦眼淚。
被說中心中所想,伊落雪臉上一熱,她暗暗低頭,「我……我只是有點好奇,沒有別的意思……你別誤會。」
徐子黔淡淡一笑,表示不在意。
繼而,再次把手遞給她,「我是徐子黔,也就是剛才把你撞倒在地的那輛人的車主。你的手流血了,我送你去醫院。我扶你起來。」
伊落雪的臉更熱了,不是他撞的,他卻堅持要送她去醫院,呵呵,真是奇怪,正常來說,撞人後又沒有目擊者,一般的司機都會逃逸,眼前這個叫徐子黔的男人,倒是挺有責任心的。
她不動聲色的避開他的手,輕聲說:「是我自己摔倒的,你的車沒有撞到我。你先走吧,我沒事,不用去醫院。」
徐子黔神情異常溫柔,根本不把伊落雪的拒絕放在心上,「你放心,我不是壞人,雖然沒有撞到你,但是,你摔倒在地,我是有責任的。你叫什麼名字?」
溫柔的聲音,讓伊唸唸心裡一酸,曾幾何時,蕭清勉對她也是那麼溫柔,可是,到頭來,蕭清勉竟會把她送給別人。
不知眼前的人,會不會有一天如同蕭清勉一般,前一日還溫柔似水,第二天就把她送人。
她猛然抬起頭來,沒有多想,脫口而出:「徐子黔,若是有一天,你喜歡上一個人,而,別一個人喜歡你,你會不會為了你喜歡的人,而把喜歡你的人送給別人?」
徐子黔微微一怔,他抬起頭,看向天邊,像是在回憶什麼,他眼中的溫柔,又多了幾許。
可是,伊落雪卻看不真切。
像是一層濃霧隔在他們中間,她漸漸的看不清他的眼……
只是隱約的看到他的臉……
他依然看向遠處,可想而知,他所想的事,應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他的唇邊,浮現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很幸福很幸福的樣子。
沒有想多久,他低下頭,對上伊落雪清澈純淨的雙眸,一字一句的說:「不會,我喜歡的人是個很善良的女子,寧可自己受傷,也不願傷及身邊其他人。為了她而把別人送出去,若是她知道了,她會不高興的,我不會做讓她不高興的事。」
*
說完後,復而,沖伊落雪淡淡一笑,「怎麼,還有什麼困惑麼?」
伊落雪的眼睛忽然被徐子黔的淺笑所刺痛,又酸又澀,且,很難睜開的樣子。
像是在閃躲一般,她立刻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想緩解一下眼睛的不適。
她當然知道他不是壞人,若是他真是壞人的話,怎麼可能有耐心和她說這麼多,而且,她也沒什麼能讓他所圖的。他不像個窮人,她也不像個有錢人,算起來,倒是她有嫌疑對他有所企圖。
只是,他的話讓伊落雪有些模糊了,不會做讓喜歡的人不高興的事,看來,他喜歡的人挺幸福的。
呵呵,突然發現,其實男人也同女人一樣在乎自己所喜歡的人,同時,也證實了在蕭勉心裡,她毫無地位,讓她更加堅定了那顆要離開蕭勉的心。
突然很想知道徐子黔所喜歡的人,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他身上的氣質很乾淨,在她的印象中,似乎沒見過這麼乾淨的男子。
若是在遇到蕭勉之前遇到他,或許,她會為他癡迷。
這麼讓人心動的男子,為何要等她失去清白之後,才能遇到……
「徐子黔,你喜歡的人,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心,猛然一沉。
他喜歡的人……
他喜歡看她笑,在他眼中是任何人都無法取代的,她笑得比天上的雲還要純潔,還要好看……
他是最瞭解她的人,他熟悉她的一切……
她喜歡在他面前撒嬌,她喜歡他牽著她的手,她有時候很懶,賴在他背上不願下地,總喜歡讓他背她。
無論別人怎麼看待她,在他心裡,她永遠是最純潔,最美好的,任何一個女人都比不上她。
「在我心裡,她是最好的,無可取代的。」
伊落雪心裡「咯登」一聲,臉色變得更為蒼白。
蕭清勉也說過同樣的說,而且,說過很多次,可是,他和徐子黔所說的話一樣,而,對於送人的問題,卻是兩種不同的方式?
伊落雪忽然轉過頭去看徐子黔,此刻,他與她靠得很近,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讓她的臉微微一紅。
他琥珀色的瞳孔,倒映出幾朵白雲。
伊落雪不想打擾他,她心知自己問起了他的傷心事,因為,除了白雲,她還在眼中還看到一抹化不開的傷。
紅唇,嬌艷欲滴,貝齒輕咬下唇,伊落雪就這麼望著徐子黔。
在陽光的映襯下,伊落雪那張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讓她整個人都顯得脆弱得不堪一擊,像是易碎的琉璃娃娃,一旦碰觸,便會,支離破碎,散落一地。
徐子黔心頭升起一股莫名的憐惜,曾經,似乎,有個人,和眼前的伊落雪一樣脆弱,一樣的讓他心疼。
只可惜,伊落雪終究不會是那個人。
*
不待伊落雪反應過來,徐子黔的手,已經伸向伊落雪的左腿。
他不知自己觸到了她的傷口,只聞伊落雪輕聲呼痛,「啊,痛……」
徐子黔立即收回手,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膝蓋處,她的褲子膝蓋處磨破了,膝蓋上的一層皮,也被磨破,現在正湛出血來,「先忍忍,我送你去醫院。」
不等伊落雪回答,徐子黔已經將她攔腰抱起。
身體忽然騰空,伊落雪下意識的摟住徐子黔的脖子。
對醫院,她有種莫名的抗拒,有記憶以來,她就不喜歡醫院,即使受傷,蕭勉也不會送她去醫院。
此刻,雖然傷了腿,可,還是不願去醫院,因為,她害怕,害怕醫院的冰冷,猶如第一次睜開眼,看到的是一片白色。「我不要去醫院。」
徐子黔不忍再看她的腿,語氣卻極為堅定,「抗議無效。」
身體貼得那麼近,他的體溫傳到她身上,伊落雪閉上眼,摒除一切雜念,想要抓住此刻只屬於她的這一抹溫暖,似乎,他的懷抱比蕭勉還要暖和,這樣靠著,讓她覺得很安心,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伊落雪的臉,身軀發熱,除了蕭勉,她沒有和別的男人挨得那麼近,也從未有別人對她那麼好過。
眼睛微微的睜開一條縫,望著徐子黔完美的側面,伊落雪心裡升起一種異樣的情愫。
語氣有點弱,畢竟,送她去醫院是為她好。「可以不去醫院嗎?我沒那麼脆弱,只是摔了一跤而已。」
徐子黔抱著伊落雪走到車旁,打開車門,將伊落雪放在副駕座,動作極輕極柔,再,細心地為她繫好安全帶。
他的語氣中,帶著三分責備,七分寵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了,「你這丫頭,受傷了當然要去醫院,都二十多歲了,怎麼還和小時候一樣,真不是個讓人省心的孩子……」
話音未落,伊落雪呆愣著,徐子黔亦了愣住了。
這句話,是那麼容易的說出口,毫不費力,未經考慮,是那麼自然而然,卻,讓他自己都有點無法接受。
伊落雪微微一怔,原本就緊繃著的心弦,因著他這句話繃得更緊。
呵,果然,他把她當成了別人,如同夏沐潦看清她的臉之前,才會如此溫柔。
伊落雪的心,揪成一團,有種難言的痛楚。
她不想當一個替身,不想別人把她當成另一個人的影子。
一天之中,被兩個人當成替身,著實讓她有些難以接受。
伊落雪面色一沉,語氣驀然變得冰冷,「徐子黔,你現在,是不是把我當成了別人?」
徐子黔有點詫異,眼中閃過一絲歉意,原本來掛成唇邊的笑意,已經被黯然所取代。
「抱歉,因為你和我妹妹很像,我才會下意識的,把你當成她,我已經一年沒見過她了,抵不住對她的思念。」
*
伊落雪暗暗低下頭來,照他這樣說,似乎,真的如她所想,因為她像他妹妹,他才會對她的好。
沒有拐彎抹角,不加掩飾,她有點失落的問道:「你是不是對所有人都那麼好?」
徐子黔揚了揚唇,「當然不是,我平時很忙,忙得忘乎所以,空閒的時間,除了對家人朋友之外,對陌生人不會過分關心。」
對陌生人不會過分關心?
那麼,她,算是陌生人麼?
一絲期望,在伊落雪眼中稍縱即逝。
照他這麼說,她,會不會算得上是個例外?
若是徐子黔在蕭清勉出現之前,出現在她的世界中,她必定會喜歡上眼前這個充滿陽光氣息的男子,只可惜,沒有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
伊落雪小心翼翼的看著徐子黔,似是在試探,「那我,是不是你所說的陌生人的範圍之外?」
徐子黔輕抿薄唇,笑得有點狡黠,「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所以,這個問題,現在還不好說。」
伊落雪還是挺期待他的答案,希望,從他口中說出的是自己是特殊的。
「我叫落雪,伊落雪。」
徐子黔的濃眉微微一蹙,似乎有些疑問,「落雪?為何是落雪,而不是飄雪?」
話音剛落,車內便陷入了沉默中。
氣氛有點壓抑,有點尷尬。
除了彼此的呼吸聲,再無其實聲響。
沉默。
沉默。
還是沉默。
死一般的寂靜,終是被徐子黔所打破。
看著伊落雪灰敗的臉色,便知,自己說錯了話。
「抱歉,我不該這樣問的。」
見徐子黔主動示好,伊落雪的臉色微微緩和了些。
只是,滿臉的失落與悲傷並未散去,可見,她此刻,並不好受。
呵呵,為何是叫落雪,而,不是叫飄雪,這個名字,就是為了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是被遺棄了,又或許,還有更深的意思。
「落雪,是被上天遺棄了,才會落下。然而,飄雪,卻是自己想要脫離天空的懷抱,才會從天而降。不一樣,真的不一樣,區別太明顯了,對於這個名字,我至今仍未釋然。」
她的聲音中,有著些許傷感,許是想起了什麼不堪的往事。
徐子黔也不忍再問。輕聲安慰她:「不會的,你沒有被遺棄,你只是沒有遇上懂得珍惜的人。其實,落雪這個名字挺好聽的,以後是叫你落落,還是叫你雪雪?」
真的沒有被遺棄嗎?
為何,在聽到別人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一點喜悅都未曾出現?
反而,更是堵得慌……
或許,真如他所說,是她沒有遇上懂得珍惜的人……
*
那麼,他會是個懂得珍惜的人嗎……
伊落雪深深的吸了口氣,以平復心中那份難以掩蓋的悲傷。
感應到徐子黔的目光還在她身上,不回答,倒是顯得她沒禮貌了。
「還會有以後嗎?」
「當然有以後。」
「隨你,反正,對這個名字,我從未喜歡過。」
這個名字的解釋,是蕭清勉告訴她的,所以,她至今仍然難以釋懷。
蕭清勉曾經說過,她是被上天所遺棄的寵兒,他會代替上天來寵她。
可是,今時今日,卻是他親手把她送給別人,親手毀了她內心深處唯一的希望。
頓了頓,她繼續說:「我還是拒絕去醫院,去藥店買點藥就好了。」
徐子黔倒是沒再堅持,或許,是因為他觸及了她的傷心事,才會應了她的要求。
「好。」
據徐子黔所知,距離這裡最近的藥店,要繞幾條街,至少要十分鐘才能到。
他故意放慢車速,讓原本十分鐘便可到達的路程,變成十五分鐘才能到。
一路上,二人心照不宣的保持著沉默,因為氣氛陷入死寂,讓倆人都覺得這十五分鐘太過漫長,似乎,像是經歷了一個小時一樣。
*
當,藥店的招牌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伊落雪終是按捺不住,無法再保持沉默,「是因為我和你妹妹很像,所以,你才沒有不管我的,是不是?」
徐子黔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伊落雪一眼,他沒想到伊落雪會這麼直接,但是,儘管如此,他還是不想有所隱瞞,「對,因為淺淺,所以,我才打倒回去。你和淺淺很像,特別是你那雙雪亮的眸子,看起來很有靈性。我無法眼睜睜的看著淺淺無助的坐在馬路上哭泣,雖然你不是她,可是,你身上有她的影子,我無法做到視而不見。」
淺淺……
又是淺淺……
為何,徐子黔會和夏沐潦一樣,當她是淺淺的影子……
伊落雪攥緊拳頭,任由指甲嵌入掌心。
強忍住鑽心的痛,她笑了,笑得光彩奪目,淚水也在這一刻奪眶而出。
不知道他所說的淺淺,與夏沐潦心愛的淺淺是不是同一人,不過,她倒是很想見識一下夏沐潦的淺淺究竟是個多厲害的女子。
奪走了夏沐潦的心,卻還能讓夏沐潦為她傷心,想必,夏沐潦心愛的那個淺淺,定不像她長像那麼純。「你妹妹叫淺淺?呵呵,很好聽的名字。看得出你很疼你的妹妹,就連和她相像的人受傷,你都不忍心不管,可見,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很不一般……」
或許,是她想太多了吧,淺淺,這個名字確實好聽,徐子黔的妹妹,未必就是夏沐潦心愛的淺淺。
*
這句話,果然受用,徐子黔笑了笑,因為在笑,徐子黔的眼睛,彎成月牙狀,更像是個陽光的大男孩。
說著淺淺的好,徐子黔滿心喜悅,「淺淺人如其名,很美,讓人驚心動魄。光看外表,她很柔弱,與她對視幾秒,心裡便會有種想要保護她的慾望。可是,與她外表不同的是,她骨子裡卻帶著一倔強,受了再大的委屈,她都是自己承受,不會讓身邊的人為她擔心,是個倔強得讓人心疼的孩子。她所決定的事,誰都無法改變,她最看重親情,最珍惜友情,還傻傻的相信愛情。去年,我做錯了一件事,直到她離開時,她都不曾原諒我……」
說到最後,徐子黔眼中的笑意,全數散去,只餘下悲傷。
怎能不難過,二十多年來,他看著淺淺從蹣跚的嬰兒,出落成楚楚動人的女子,再一聲不響的消失……
那天,他聲嘶力竭,想要留住她……
那天,夏沐潦肝腸寸斷,想要陪她一起離去……
然而,她,卻帶著絕望,扔下所有人,獨自離開……
伊落雪眼睜睜的看著徐子黔的表情變化,從悲傷,到痛苦,到悔恨……
她有點不明白,既然徐子黔那麼疼愛淺淺,又會做出什麼錯事,以致於淺淺離開時都不曾原諒他,而且,一走就是一年。
她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徐子黔,只是輕聲說了句:「有你那麼好的哥哥,她真幸福。」
徐子黔那雙黯淡無光的眸子,在聽到這句話後,閃耀著異樣的光芒。可是,他卻不太敢相信。
不可置信的問道:「真的,會是一種幸福嗎……」
伊落雪堅定的點了點頭,「對,是一種幸福。你妹妹會原諒你的,有你那麼好的哥哥,珍惜都來不及,她又怎會不原諒你。」
徐子黔笑了,像孩童一樣笑著,很乾淨,不含任何雜質。
到了藥店,徐子黔把車停在藥店門口,轉過頭來對伊落雪說:「你在車上等我,我去幫你買藥。」
伊落雪心裡湧過一絲暖流,「謝謝。」
徐子黔下車後,正準備關上車門,伊落雪喚道:「徐子黔,等等。」
他回過頭來,「怎麼了?」
伊落雪咬了咬牙,突然很瞧不起自己……
她的臉色,有點泛白,微微垂下眼瞼,聲音很輕,很不真實,「能不能……順便幫我買盒避孕藥……」
徐子黔的臉色變了變,目光也變得有點複雜。可,他終究不忍拒絕她,從牙縫中擠一個字來,「好。」
徐子黔轉身後,伊落雪捏緊拳頭,冷眼看著泛白的指節,羞愧,由心間開始生根發芽,甚至瘋長。
想必,從現在開始,徐子黔會瞧不起她吧。
也確實,他妹妹在他眼中,是那麼的好,而她伊落雪,一無是處,還是個不乾淨的女人,呵,又怎能入得了他的眼?
即使像他妹妹,可,終究只是個幻影。
如水中月,鏡中花,終究不能長久。
夢醒了,一切都將化為泡沫,在陽光下,盡數消失……
伊落雪突然覺得心裡堵得難受,就連呼吸,都覺得甚是困難。
不為別的,就為了徐子黔離去時看那一抹複雜的眼神。
她又何嘗想要徐子黔去為她買避孕藥?
很無奈,她身無分文,不想有夏沐潦的孩子,即使幾率很低,也要阻止一切將有可能發展的事。
而,她更不想求助於蕭清勉,此刻除了徐子黔,她不知道還有沒有人願意幫她。
好不容易才和蕭清勉劃清界線,不想再和他有什麼牽扯,免得再次被他當成禮物送出去。
不知道徐子黔買藥回來,會用什麼眼神看她,不過,算她欠他的。
她向來不喜歡欠別人什麼,有機會的話,她會還他的。
幾分鐘後,徐子黔從藥店走了出來,他手中提前一袋子藥,還拿著一張紙。
(^-^呼呼,俺個人比較喜歡夏沐潦,所以,時隔半年,再次為沐潦續寫他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