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總是那麼短暫,神仙溝一日逍遙像天空中的浮雲一般匆匆掠過。
回到廣德宮不久便接到京城傳來的奏報,說宋文帝劉義隆打算北伐,丹楊尹徐湛之、吏部尚書江湛、彭城太守王玄謨等人都表示贊成和擁護。
拓跋燾指尖捻弄著一枚粉紅的桑葚,淡定的神色中隱隱透著幾分輕蔑。
「就要同劉宋開戰了嗎?」蕭竹自知問得有些唐突。希望不是這樣,她的騎術課程才剛剛開始。接過宮女遞來的手巾擦了擦滴著水珠的小手。
問非所答,「呵,你覺得這尚未成熟桑葚像什麼?」
「像什麼?」她還以為對方在想與劉宋開戰呢。
狼眼輕抬,露出一臉色米米的見鬼表情,邪魅的目光在她胸口的位置貪婪的游移。
瞬間意會,柔聲低咒道,「拜託你正經一點!」稍以側身,躲過如火的目光,緋紅的頰邊隨即浮出一抹狐媚的嬌笑。
男人將桑葚銜在唇邊吮了吮,揚起一臉壞笑,闊步出了寢殿的大門。
蕭竹邊笑邊罵,這傢伙簡直無藥可救了。他是在勾引她嗎?只覺得脊背燥熱酥麻——見鬼,怎麼會有反應呢?
換下外出時的白袍,換回宦官的裝束。扣上籠帽,急急忙忙趕去主子身邊侍駕。拓跋燾此時已在距離寢殿幾步之遙的御書房,伏在案前圈圈點點。
躡手躡腳地走到他身後,隨意瞟了一眼桌上的奏報。皇帝老子聚精會神,彷彿沒注意到她似的。拿起案頭的茶盞,示意宮女們拿下去蓄滿。剛一回身,人已跌入了男人的兩臂之間。
「做什麼?大亮的天。」一臉無辜,卻並不意外。那傢伙方才好像已經暗示她了。
「天黑得這麼晚,朕討厭夏天!」氣息灼熱,輕吮著耳墜。
「敵國大兵壓境了,還有這個心思?」食指輕輕點上他的薄唇。
「戰馬未肥,天氣炎熱,這時候出戰不會取勝的。天涼了,就沒有什麼可憂慮的了。現在,朕有的是時間尋歡作樂。 」話未說完,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急不可耐地扯開醬袍的前襟,「在桑林裡就想著……無奈身後跟著上千雙眼睛。那些侍衛可都是沒去過勢大男人,朕可不想他人大飽眼福。」腰身一挺,急不可耐地闖入靈魂的居所……
隔日,太子拓跋晃終於等來了批復的奏報,急不可耐地詢問信使,「怎麼說?父皇近日打算回京嗎?」
信使搖了搖頭,將一封御筆親書的書信同批復一起呈上,「萬歲說,劉宋是步兵,我軍是騎兵,就由著他們先折騰。倘若宋軍真的攻來,便將人馬撤到陰山來躲避一下。只要拖到十月,就沒有什麼可憂慮的了。」
「這算什麼決定,大大方方把萬年讓給敵人嗎?」拓跋晃緊皺眉心,說不清是為了什麼而賭氣,「吐谷渾王慕容慕利延已上書宋文帝請求進入到越自保,文帝居然同意了——這不明擺著兩方勢力已經勾結在一起了嗎?父皇就一點都不擔憂嗎?他老人家近日莫不是只顧著和那『閹寵』膩在一起?」
「是。神仙溝的桑葚大多尚未成熟,中常侍歸來後意猶未盡。萬歲已下令濟州各郡縣即刻籌集,三日內快馬送達陰山。」
「為了名『宦官』濫用民力,這絲毫不像父皇所為!」一想到那女人眉飛色舞的樣子,心裡就忍不住咬牙切齒。
「太子所言極是,何不想個辦法勸諫萬歲。疏遠甚至誅殺那閹寵?」信使一片赤誠。
「你以為父皇聽得進去嗎?你忘了崔司徒是怎麼死的?」拓跋晃嘴上息事寧人,心裡卻在憤憤地埋怨:父皇果然是老了,荒淫怯懦,從前那個開疆闢土氣吞山河的英明君主已經不在了,長此以往,讓人怎能不為大魏國的前途擔憂呢?
「崔浩一死,萬歲心裡沒了忌憚,對那閹官必然越發驕縱。滿朝皆知,那閹官處事圓滑世故,依仗至尊的恩寵在京門內外遍佈耳目。朝野上下稍一有動靜,此人便能頭一個知曉。若任由閹黨的勢力繼續膨脹,必將成為大魏國日後的隱患。」
拓跋晃輕歎一聲,緊閉起雙眼,「這個——讓本宮再想想……」思緒裡是那雙清澈見底的美眸,他一直相信那個女人是在幫他。也或許是他一時間頭腦發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是的,她曾經野心勃勃,甚至期望她的兒子可以取代他,如今她的兒子沒了,難道她想竊國專權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