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羅 閹寵侍君,狐袖生香 第388章 涅槃之愛附庸風雅
    拓跋燾未曾收回臉上的笑容,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女人誠懇地小臉,良久,坦率的問道,「打算離開朕麼?」這並非她的本心,一定出了什麼事情。

     蕭竹沉默良久,不敢正視如炬的雙眸,「我得到了實實在在的幸福,很滿足。貪戀無益,落羽明白月滿則虧的道理。」

     大手撫過她的後腦,「害怕朕會厭倦你?」

     「大概是吧。如果愛情是轉瞬即逝的煙花,我想,我已經見證了它最美的一剎那。」

     「那灰燼呢,不是愛情的一部分嗎?」吻上他的眉心,「若絢爛過後意味著隕滅,那就一定會有什麼東西重生,正所謂生生不滅。比起為夜空中的絢爛哀歎,朕情願低頭尋找冷卻的灰燼,那才是涅槃的愛情。只為轉瞬即逝的燦爛,與一個始亂終棄的負心漢何異?只愛花容月貌時,一看到紅顏將老便要撒手離去。」揚手捏了捏她冰涼的鼻尖,「你呀,自己本是負心人,怎道君王最負心?」

     「可……」揉了揉微酸的鼻子,微微皺起眉心,」作為皇帝,你比我更清楚專寵可能帶來的嚴重後果。」

     「狗屁後果!又是哪個老夫子在背後給朕上課?」揚聲呼喝,「賈周!最近都聽到些什麼?是不是有人在議論『專寵』、『亡國』什麼的?朕下旨點燃沿途烽火之前,就預料到會有人說三道四。朕倒要看看誰的腦袋在脖子上待膩味了。」

     蕭竹趕忙阻攔,生怕賈周胡說八道狠狠剜了對方一眼,「不是,不是因為這個……」

     「那是為什麼?對朕還要隱瞞嗎?」

     「這……」她不願意說是自身的原因。終於還是正視了自己的虛偽,缺陷就擺在那裡,迴避它依然存在,「後宮有的是品貌雙全的女子,萬歲本該多幾個子嗣承襲帝業。落羽有病,不能生養,卻獨佔了龍寵——」

     帝王心頭盤踞著濃濃的愧疚,閉目歎息,狠狠擁她入懷,「不是你的錯,你從不虧欠朕什麼……」差一點就把實情說了出來,終於還是忍住了。望兒的死,他罪不可赦,遭遇終極之幻,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他的。

     淚水濕了他胸口的團龍,「你越是這樣說,我心裡就越不好受。一顆果樹,縱使花枝錦繡,卻結不出半個果。這還不算辜負了護花人嗎?」

     「普天之下華而不實的果樹比比皆是,朕這萬壽宮裡更是不計其數,它們想過『辜負』二字麼?當開之時只管開,是否『辜負』不在花之本身,而在護花人的心態。對方若一心渴望收穫,他自會棄你而去;若是侍賞花木之人,果實對他又算得了什麼?每年入秋,御園裡的桃兒、杏兒落了一地,從未見人覺得可惜。」

     「當真不在乎麼?」這段說辭倒比那些你儂我儂的空話癡話,讓人聽著舒服。

     「傻丫頭,朕就是有再多的兒子,能登上皇位的也只有一個。剩下的只要稍有幾分才氣,早早晚晚都會成為刀下之鬼。」說到骨肉相殘時舉重若輕,彷彿在談論著天氣,「朕比任何人都清楚這阿修羅道的殘酷,這裡充滿了權利慾下的嗔恨與妒忌,注定是離地獄最近的地方。」

     「太子看起來宅心仁厚,貌似不會做出這麼殘忍事。」這種感覺多半出於對方曾赦免了她。

     提起太子,拓跋燾不由微微蹙眉,心裡隱隱有些不爽,「你就沒看出朕其實也很仁厚?怎奈,境遇所迫,朕若不痛下殺手使世人聞之膽寒,有人就要弒君篡位,有人就要聚眾謀反!」起身走向窗邊,釋然長歎,「從前朕一直為此而鬱悶;後來,因曇曜大師醍醐灌頂,心裡舒服多了。殺戮不是朕的本心,只因為朕是帝王。就好比是屠夫就得殺豬一樣。」

     蕭竹輕掩雙唇,噗嗤笑出了聲,「我不相信這是曇曜師傅的譬喻。」

     帝猛一轉身,「咳,殺豬就那麼好笑麼?朕的本心就是個羊倌,遠沒有想像中那麼風雅。」

     信手撥弄著几案邊的菊,「偏愛菊花,讓人聯想到高潔的隱士,蠻風雅的嗜好。」

     「照這麼說,喜歡菊花的個個都該是名士大隱?羊倌就不能喜歡菊花了?呵,只有那些漢人才仗著自己認得幾個字附庸風雅,處處標榜自己是陶淵明,是名人,是雅士。」欣然回到案前,拍了拍她迷糊的小腦袋,「朕自打穿開襠褲在草原上打滾的時候就喜歡菊花,起疹子的時候拿它洗澡,咽痛咳嗽采一把嚼嚼。唯愛它淡香怡人,這事兒跟風雅沒關係!」

     極欣賞他這份血性男兒的直率,嘴裡卻假意哀歎道,「完了完了,這下可完了。我可是因為陶淵明才喜歡你的,還以為碰到個雅士呢!」心裡覺得這個例子在貼切不過了。菊花就菊花,雅士以它為雅,君子以它為傲骨,而羊倌看它就是一朵野花,若說特別或許在於它神奇的藥效。

     花兒只管盡情的開,從沒想過要怎麼開才夠傲骨,才夠風雅,那些只是賞花人個人的感覺罷了。拋開文化的意義,也只有那個羊倌才真正懂得欣賞菊花。喜歡就是喜歡,聞著舒服,看著悅目,吃著可口,這才是出於真心的喜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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