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羅 閹寵侍君,狐袖生香 第387章 烽火歡顏霹靂菩薩
    新年一始,捷報頻傳。

     高涼王拓跋那所統兵馬被柔軟汗所率精兵重重包圍,遂命士兵深挖戰壕,堅守待機。雙方相持多日,蠕蠕每次出陣挑戰都被拓跋那擊退。柔然人多勢重,竟佔不到半點便宜,汗王吐賀真漸漸感到恐懼,料定魏軍必有後援,於是下令解圍,連夜逃走。

     拓跋那率兵連追了九日九夜。吐賀真對自身的戰鬥力失去了信心,棄了輜重,翻山越嶺沒命地跑。拓跋那得了輜重,回軍會師。

     不久,拓跋羯兒統帥的另一路大軍收編了柔然的牧民和牲畜數百萬之多,全部帶回大魏國。

     半月之後,拓跋燾終於冒著早春漫天的風沙班師回朝了。為了慶祝這次重大的勝利,提前在都城九門張貼告示,下令京畿所屬關隘於王師凱旋入城時燃起烽火以示慶賀。

     「萬歲爺此舉實在有些過火!」大司徒崔浩臉色鐵青,捋著雪白的長髯在堂前踱來踱去,「想學那周幽王烽火戲諸侯不成?烽火關乎社稷安危,豈是想點就點的?」

     高允坐在一旁,放下手中的筆,輕描淡寫地說笑道,「之前不是貼了告示麼?想必萬歲自有分寸。司徒大人稍安勿躁,有空還是專心想想做臣子的本分吧。」天子授命他二人主筆撰寫《國史》,前些日子卻聽著作郎宗欽說,參與編史的著作令史閔湛、郗標等人已命人前往鄴城拆毀後趙殘殿的石基,鼓動崔司徒造什麼碑刻。不禁擔心:當中若出了一點差錯,恐怕會給崔家帶來萬劫不復的災禍,甚至連他們這些人也難於倖免。只可惜崔老夫子氣焰太盛,他這作下官的又不敢明說,只好這樣有意無意地提點一句。

     崔浩一肚子火氣,並未細想對方的話,固執地繼續著關於烽火的話題,「老夫乃是擔心:專寵之下,必有女主禍國。此亡國之兆,不可不妨啊!」

     「萬歲不是周幽王,那個『女主』她也不是褒姒。即便是,就憑你我這兩顆腦袋就能把那禍水除掉嗎?多半是打不著狐狸,反落得個比干剖心的下場。咱大魏國剛打了勝仗,國運氣數旺得很哩,司徒大人盡可放心——國,亡不了!」

     蕭竹自冷宮歸來的那日起,身子骨就一日不如一日。輾轉難眠,茶飯不思,殘冬將近卻絲毫不見好轉。賈週一直在身邊盡心伺候,請老太醫過來看了幾次,怎奈再好的方子也醫不得這鬱鬱寡歡的心病,只能翹首盼望聖駕早日還京。

     蕭竹服下藥,手捧著心窩,連日裡失眠終於有了幾分倦意。枕著一支手臂靠在榻邊,殿門外賈周興奮的大嚷生生把她嚇了一跳,「京畿四圍關隘皆已燃起了烽火,聖駕此時想必已經進京了!」

     「是嗎?」轟然坐起身,欣喜若狂的臉色轉瞬黯淡下來。不禁有些遺憾,烽火燃起的時候,她還是等到他了。常常在想,在他遠征時悄然逝去,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那樣,她就不必再痛苦的自責,也不必再患得患失了。

     賈周察覺到女人臉上的失落,低聲勸說道,「中常侍還不起來打扮打扮,就打算這樣接駕嗎?」對方這一身憔悴的病容,萬歲爺會心疼,備不住還會遷怒於他。

     「萬歲不會這麼快回來的,多半還要舉行國宴會見文武百官。你換件衣裳,提早去宮門外的蹕道邊迎駕吧,永安殿用得著你,萬歲他會高興的。」矛盾了很久,終於在得知他歸來的一剎那下定了決心:到此為止吧,怎麼忍心一再誤他?

     就此,告別吧……

     賈周離開後,蕭竹吩咐內侍宮女將安樂殿裝飾一新。烹了香茗,換了來時的素衣,獨自一人在几案旁坐等。困極了,伏在案頭迷瞪了一會兒,鋪平尚未完成的畫卷,提筆暈染起佛像身上的千佛袈裟。

     群臣列隊朝拜過後,盛大的國宴終於開始了。拓跋燾遂以鞍馬勞頓,龍體不適為由將永安殿裡的喧囂浮華丟給了太子,登上步輦直奔安樂殿。方才聽賈周說起,他心愛的小女人病了一冬,心裡不由埋怨起萬年這凍死人不償命的天氣。

     撣去肩頭的貂裘大氅,疾步進了寢殿,打老遠就看見几案旁揮毫潑墨的憐人清影,濃濃疼惜襲上心頭,忽而注意到她不同尋常的裝束,「落羽——」久違的暱稱脫口而出,疾走幾步,停在距離她一步之遙的地方。

     女人握著畫筆的小手微微顫抖,久久不敢抬眼,生怕那低沉而溫柔的嗓音又是幻聽。

     拓跋燾微微動了動雙唇,想說什麼,卻梗在那裡……

     隱忍的哽咽,啪的一聲丟下筆,猛撲上前去環住他的腰身,哭聲驟然放大,隨即又化作顫抖的啜泣,「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大手撫過柔軟的髮絲,頓覺眼圈發熱,仰望屋頂,忽然破涕為笑,「好了,宗愛,讓朕看看——」蜷身相對,雙手捧起梨花帶雨的小臉,嗓音柔軟,「病了麼?好像更瘦了些。多半是凍著了,可恨這該死的天氣!」

     「你也瘦了好多,好像還黑了些。」抹了把眼淚止住抽噎,雙手環住他的脖頸,仔細端詳。

     「風裡來雨裡去,難免的。黑瘦——看上去更像個『大叔』了!」取笑自己,試圖使她開心起來,「朕這次回來,不但帶了上百萬的人丁牛羊,還帶回了金山、玉礦。雁門關上的烽火也點了起來,朕的小美人怎麼還是不肯笑一笑呢?」

     輕咬著唇,勉強擠出個笑臉,「怎麼沒笑?就因為太高興了,眼淚都掉了下來。」

     拓跋燾終於注意到了鋪在案頭的畫卷,攬著佳人的香肩轉過身去細看,「呵,你畫的?」這哪裡是佛像啊,分明是他嘛,唯一的區別就是那半張臉上不見了難看的傷疤。

     「嗯。」嬌羞地垂下臉。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尊菩薩,她心裡的那一尊就是這副模樣。

     「好,朕喜歡!好好藏起來,待朕百年之後,就照這副畫像塑一尊供在太廟裡吧。」

     「萬歲不是囑托曇曜師傅重繪佛像嗎,我或許可以幫他的忙。等天氣再暖和一些,請萬歲恩准我搬去鹿苑。我已決心拋棄一切塵世雜念,替萬歲完成畢生的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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