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羅 魏宮舊制,子貴母死 第288章 憐子心苦斷袍絕情
    「佛狸——救救望兒!」蕭竹尖銳而無助的嗓音,在寂靜而肅穆的夜空下愈發突兀。

     拓跋燾臉色驟變,渾身發抖,即使面臨千軍萬馬也從沒這麼恐懼過,慌亂大喊,「傳太醫!」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奪過她懷裡的孩子,一個耳光抽在她臉上,惡狠狠地望向重重跌落在地的女人,「你——」

     跌落的面具摔成了兩半,蕭竹下意識地以袖掩面,想要辯解,卻發覺自己開不了口——

     是她的錯,若不是因為她,紫英不會死,望兒也不會傷得那麼重……

     拓跋燾努力壓抑著心頭狂暴的蛟龍,驟然沉下嗓音,「來人啊,將這犯婦拿下!」冷冷地瞥了鼻口淌血的女人一眼,高高揚起下巴,「皇兒若有個三長兩短,你就隨他去吧。若蒙上天垂青僥倖存活,」狼眼驟然瞇成一條縫,「你這賤人一樣活罪難逃!」

     「佛狸,你以為我會求你開恩嗎?望兒若有事,不必你賜死,我也不想活了。我不怪你,不怪你……」

     轉身將哭鬧不止的孩子遞給隨駕前來的乳娘,「乘坐朕的御輦攜皇子火速入宮,傳令太醫院諸位太醫,大小管事都給朕仔細伺候。皇子若有事,朕就把太醫院封了,讓他們謹慎當差,小心自己的腦袋!」,舉步走近跪在地上的女人,逼視著血淚模糊的小臉,「朕在陰山與你說過的那番話,你全都當成了耳邊風。背著朕將皇子帶走——誰給你的膽子?」

     「我捨不得望兒……」嗚嗚的哭出聲來。

     「可你明明答應了朕。還說只要望兒能好好地活著,你連性命都可以不要,暫時的分離又算得了什麼?」其中真實的原因他再清楚不過了,她從始到終只把他當成一名酒色之徒,不是嗎?

     「暫時?」他是說?

     「望兒進了宮,朕會忍心看著你日日夜夜思念兒子嗎?朕一定會想方設法讓你見他。雖然不能相認,卻也能看著他一天天的長大。」沉默片刻,驟然暴吼,「可現在呢!你讓朕的骨肉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朕能原諒你嗎?沒有保護好望兒,你不是個好母親;欺瞞夫君攜子潛逃,你不是個好女人。在漢人看來,你這何止是七出之罪?朕就算是一介布衣也一樣要休了你!」

     「你當然有選擇的權利,可我好委屈……」

     「委屈,為什麼?」緩緩蹲下身,鎖住她哀怨的眸,「朕把心都掏給了你,朕難道不委屈?」

     「佛狸!望兒進了宮,我就什麼都沒有了……你明白嗎?蕭竹不是可以登堂入室的嬪妃,只是你見不得人的私寵。望兒進了宮,我能奢望日理萬機的皇帝陛下常常去秦王府看我嗎?」還記得當初兩人定下的萬全之計。然而,紫英已經走了,這場戲該怎麼唱下去?

     果然如他所料——妒忌!蔑然嗤笑,「呵,讓朕來告訴你吧。你口口聲聲說捨不得望兒離開,說穿了不過是為了自己。」湊近她的鼻尖,厲聲質問,「怕失了朕的寵幸?」

     彷彿被人在脊背上給了一刀,戳穿了她「虛偽的自尊」,最後的辯解,「那是因為我愛你,害怕失去你。」

     「你把望兒當做了留住朕寵幸的籌碼?」滿心失望,冷冷地注視那雙曾讓他迷戀不已的眼睛。

     「什麼籌碼?為什麼把每一件事情都看成機關算盡?我愛你,所以才把望兒生下來,盼望著有一天能夠一家團聚。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生那個孩子幹嘛?只為了忍受分離,折磨自己嗎?」

     揮袖拭去她臉上的淚痕,輕蔑地提起她的下巴,眉峰一挑,「你真的那麼在乎朕嗎?」

     目光淒迷而哀怨,「這你該比我更清楚。」心裡有些埋怨,他怎麼能問出這樣的話?

     猛然放了手,「你要是真的在乎,就該以保護皇子的安危為重,而不是計較什麼恩寵!」

     「我也想問,你有替我想過嗎?自古君王薄倖情,我怎麼敢寄往你能許我一輩子?望兒在,沒了恩寵,我還有兒子。望兒進了宮,到頭來,我兩手空空……」

     「所以你大膽妄為!可惜,你賭輸了……」長出一口氣,徐徐站起身,痛苦地閉上眼睛,「好個兩手空空——朕就許你個兩手空空。」轉身走向不遠處的侍衛,嚓啦一聲拔出對方腰間的佩刀。凜然轉身,嘩的一聲割斷了玄袍的長襟,揮手丟向跪在眼前哭泣的女人,「自即日起,革去蕭氏所有爵位,奪其俸祿,降為庶民!」

     一卷斷袍如遮天黑幕,翩然飄落在眼前,蕭竹緊閉的嘴唇微微動了動,氣若游絲,「民女蕭氏,叩謝萬歲不殺之恩。」

       害怕看她,更怕給憤怒中的自己留下喘息的機會。「侍衛何在?」目光竊竊掃過俯首謝恩的女人,許是最後一眼,「暫將犯婦囚禁九華別院嚴加看管。待小皇子脫險之後再行發落。」

    她的淚流在臉上,而他的淚流在心裡。原本該將她送去刑部大牢的,而他卻擔心她在那裡會遭人毒手。見鬼,割袍斷交——

    那與他還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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