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羅 魏宮舊制,子貴母死 第272章 收起鱗爪剝落驕傲
    淒迷的夜色如一卷黑幔再次籠罩了喧鬧的都城,拓拔燾斜倚在榻上輕拍熟睡的幼子,儼然沒有打算起駕回宮的意思。

    「朕餓了,叫廚下預備晚膳吧。」聲音極輕,嘴角提起一抹嘲諷,壞壞地揶揄道,「你——就不要親自下廚了。」

    「哪個說要留你吃飯了?時辰不早了,再不回去,我這處簡陋的宅院怕是又要著火了。」雁落羽對伽藍寺的那場大火耿耿於懷。說不清誰要害她,只知道眼前的男人便是惹事的「禍水」。

    「此不比那荒山野嶺,朗朗乾坤,天子腳下,誰有這膽量?」拇指輕輕撫過男嬰濃重的眉毛,像他,英氣十足的樣子。不由幻想著幼小的孩兒能在一夜之間長大,如此就能愉快地告別母親,鞍前馬後地跟著他征伐天下。好男兒志在四方,作母親的也就不會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埋怨他心狠了。

    「好吧,坦白的說,我不想留你。你我之間已經結束了,我也不打算當什麼誥命夫人。」轉身望向櫃閣上的無字靈位,「我很享受現在平淡的生活,守著孩子,不想在跟哪個男人有一絲瓜葛。」

    帝王合上雙眼,輕蔑地搖了搖頭,「守著小皇子,你怎麼能斷了與朕的瓜葛?」

    「我現在過得很好,望兒更不需要你來操心,我並不覺得他這輩子需要權利這見鬼的東西。」

    「有些東西是與生俱來的,由不得你不要。就像他的父親,一生下來就注定要做皇帝。」

    「權利只會讓他變得和你一樣冷血!」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拓拔燾心裡有些委屈,緩緩坐起身,「或許。唯你不可以這樣說朕。朕承認自己心如鐵石,卻單單因為你而滴血。」

    「不要說這些,我不想聽!「猛然背過身去,「你滴血,我也滴血,那為什麼還要繼續折磨彼此?忘了我們母子,找你的快樂去。」

    「快樂?呵——有多痛,就有多快樂。朕此時正感受著前所未有的天倫之樂。機會難得,不要壞了朕的雅興。乖,讓紫英弄罈好酒,備幾個好菜。等一下,你來負責把朕灌醉。」

    「酒鬼!」憑著固有的印象放肆地咒罵。

    「是色 鬼!」她一旦吃起醋來總會這樣罵他。

    「難怪你那麼羨慕劉邦,非酒色之徒無以為天子。」

    「奴兒,欺負朕拙嘴笨舌,罵人不帶髒字啊?」

    「別轉移話題,你——馬上走!」玉指輕揚直指門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待在自己的地方,憑什麼離開?」死纏爛打,盡量擺出一副市井無賴的嘴臉,生怕正兒八經的對話會激怒她。心裡默認欠了對方,然而嘴上死活不能承認。他是皇帝,能低三下四的求她原諒嗎?

    「你不走,我走!我今晚就帶著孩子離開——」話沒說完就被對方輕蔑的嗤笑打斷。

    「去哪裡?去蠕蠕改嫁給放羊的,還是去劉宋嫁給打漁的?」湊上前來,搬回別向窗外的桃花腮,「嘖嘖嘖,可惜這副傾城傾國的色相了。」

    一把推開流里流氣的狼爪,「去你的傾城傾國!我雁落羽認得清自己的斤兩。宮裡有的是比我漂亮的,你少拿這些鬼話來哄我!」

    「唉,情人眼裡出西施。一個女人不能只靠一副皮囊去迷惑君王。」伸手將餘怒未消的小女人攬進懷裡。

    「呸,誰稀罕迷惑你!」用力,卻掙不脫。

    「真的沒有嗎?沒天理啊——朕為什麼偏偏喜歡你?」

    「鬼才知道。我既善妒,又任性,還不懂規矩,原本就沒什麼值得你愛慕的東西。」

    舊痕嶙峋的頰貼上她細膩的小臉,「朕孤家寡人,只覺得跟你最親。落羽,非得逼朕求你嗎?該死的,再不然就打朕幾個耳光解解恨?」

    「你以為我不敢?」恨從心生,如脫韁的野馬……揚手就是一巴掌。

    啪——

    錯愕,「你,為什麼不躲?」他有防備,原本可以躲開的。注視著男人緊閉的雙眼,心裡霎時充滿了恐懼。打他,那是驚天地泣鬼神的罪行。

    帝淒然苦笑,「解恨了嗎?」緩緩張開眸子,眼角驟然瀉下兩行淚,「這一巴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若洩露半句,朕就——見鬼,朕忘了,你也沒什麼族人可滅!」

    「現在有了。」轉頭瞥向榻上的孩子。

    「該死!」揚手抹去下頜上的殘淚,用盡全身力氣將她圈在懷裡,「若依你所言,朕才是頭一個該被誅滅的人。」

    目光交匯的剎那,心驟然軟了下來。「疼嗎?」冰涼的指尖拂過男人挨了巴掌的臉頰,疼惜被她親手剝落的驕傲。

    「朕也想問你——」抬手指了指她的心窩,「折磨朕的時候,它疼嗎?」

    「疼。但是,真的很解恨。」淚水不知不覺地湧上眼眶。

    「你此時能明白朕折磨你時的感覺了……不是想傷你……」深情相擁,在只容納兩人的天地裡盡情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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