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雁落羽半張著嘴唇,一時間被問得啞口無言。
她真能「心如止水」嗎?
燒紙哄鬼啦!
正像那傢伙所說,害怕得不到,就乾脆放棄了爭取。逃避,多半是沒有勇氣面對她不希望看到的結果。
沒有嘗試之前,「得」是虛妄,「得不到」亦是虛妄。高歡兒被「得」念蒙蔽,選擇了爭鬥;她被「失」念蒙蔽,選擇了逃脫。
卡莉說,火宅之中覓法王。法王即「真」。看穿了得與失,人才能撥開障目的浮雲,認清自己的真正目的。也只有放下了得與失,才能控制自身的情緒,守住自己的心。
她太想愛了——愛即是「真」。不願付出,是怕一無所得。
如此說來,並非真愛難得,多半是局中人被得失困惑。愛情來過,只是被怨恨與恐懼埋沒了。
「怎麼,被朕說得無言以對了?」男人溫柔的語調取代了逐漸升溫的爭吵,「落羽,不需任何語言,朕知道你在乎朕。」撐起身子向女人身邊挪了挪,輕輕執起冰涼的小手,「可你為什麼不懂朕的心?」
因對方的一句問話,跳槽想起童安格,隨口唱了起來,「怕自己不能負擔對你的深情,所以不敢靠你太近……」嘲諷苦笑,「呵,這首歌簡直像是為你我量身定做的。佛狸,不要怪我不懂你的心,要看清一個讓人捉摸不定的男人,沒有想像中那麼容易。」二十世紀末的許多抒情老歌太深刻了。男人像雲,像迷,又像夢;女人像霧,像雨,又像風。唯恐良宵苦短、曲終人散,卻在為猜來猜去、是非對錯浪費時間。
得失聚散皆虛妄,真愛就在心裡。不生不滅,不淨不垢,不增不減,也就無所謂見與不見,念與不念……
「朕也看不清,朕怕,所以若即若離。篡逆的刀鋒藏在暗處伺機而動。身為帝王,朕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望著女人如煙的美睫,輕柔安撫著瘦削的脊背,「以後再不會了。落羽,隨朕回宮。」
小手捧起疤痕嶙峋的夜叉臉,望著溫情誘惑的深眸,「好吧,我承認自己放不下。可我還是不會跟你回去,皇宮對於我來說就像是地獄。我沒有黨羽,沒有精力,也沒有能力去跟一群智商超群的女人勾心鬥角,我情願用另外一種方式愛你。也許我會死在戰場上,或許那才是愛情最美麗的結局……」
猛然握住貼在頰上的小手,一陣頭暈,「不,朕不准!朕不需要你用這麼殘忍方式證明愛情。朕只要你安安穩穩地守在龍榻旁,該死的,你明白嗎?」
「那樣,很殘忍嗎?比眼看著你臨幸他人還殘忍?我知道不能阻止你,也不該阻止你。我甚至體諒了你的苦衷,體諒了那群女人的不易。我只希望你別這麼殘忍,給我留一點愛的空間。我在天邊,心就在你身邊,不會變,永遠都不會變。」
猶猶豫豫地放開手,忽然有一點點動搖,「真的?紅塵兩望,就像《伽藍雨》裡的那雙戀人一樣?」面對女人的決絕,一時間紅了眼眶,「皇宮的確不是愛情的溫床,離朕越近越容易受傷……」
挺身直視那雙憂傷的眸子,揚手環住他的頸子,「佛狸,不必傷心。我就在這裡,在你的軍營裡,盡我所有為你效命。」淚雨下詫然綻開了梨花,故意拿出一副俏皮的口氣,「大男人哭什麼哭?有沒有搞錯啊!小氣鬼,你不就是擔心我勾搭別的男人折了你的顏面嗎?」
「胡扯!」揉了揉微紅的眼圈,輕輕在她臉上給了一巴掌,「朕只是捨不得,跟別的男人有什麼關係?」她就在他眼皮底下,只要他想,隨時可以見到她。而相對於皇宮,這裡的確比較安全。
「是嗎?那我可看準機會找人嫁了。」嬌嗔地嘟起粉嫩透亮的小嘴,整個人陷在他燥熱的懷抱裡。
「怕是沒你說得那麼容易,朕想像不出什麼人敢要你。」招惹她的人殺無赦!對於專屬獨享的東西,他一向這麼小氣。拋開愛情不提,即使是被帝王丟棄的東西,也不意味著別人可以隨便拿來用。何況,眼下不是丟棄,不過是將閘籠裡的鹿兒,放歸草原。
然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論在哪兒都是他的!
女人笑容嘲諷,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呀!成親之外還有一種見不得光的形式叫做偷情,你能無時無刻都派人盯著我嗎?你可以阻止我嫁給某人,能阻止我心裡念著某人嗎?除非一個人願意為心裡的那個人控制自己,不然誰也無法阻止其離經叛道的行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