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人的話總出自情人的嘴——
胎死腹中,原指望他能安慰幾句,誰料對方匆匆來此卻是為了質問她的來歷!
雁落羽滿心委屈,強撐著虛弱的身子放肆大嚷,「我告訴過你,不想再說第二遍。信不信由你——我也沒指望你能相信!」淚眼朦朧,固執地迎上男人陰鷙而狐疑的雙眸,「我沒法解釋,你只當聽了個故事吧。」
「一千幾百年後?溫哥華?」輕蔑,冷冷地睨著她。
「是!」有口難辯,無比渴望對方的信任,「我睜眼醒來的時候就在那湖裡。」
拓跋燾高昂著稜角分明的下巴,厭倦地閉起雙眼,「朕對你已經失去了耐性。朕不想逼你,盼望著有一天你能被朕的真情所動。朕花了太多的心思,給了你太多的時間,可你——你傷了朕的心……」
「你到底想說什麼?」單薄的身子劇烈地顫抖,踉蹌地退了幾大步,「我明白了,你懷疑我?」見對方開口似要辯解,迅速打斷,「你以為我抱著什麼目的?懷疑我是奸細,為什麼還要把我留在身邊?」步履蹣跚,身子一仰跌坐在地上,舉眉之間捕捉到男人眼中瞬間閃過的疼惜。兩行熱淚奪眶而出,狠狠咬著嘴唇,「你在利用我的感情?」
「沒錯!朕要你跟朕站在一起,對付指使你的那個人!」他當初就是這麼想的,可現在,已經不再那麼單純了。
嘲諷地苦笑,「呵,難怪,難怪我不配生你的孩子……」下唇生生咬出了血,五官痛苦地糾結在一起,「我以為……你真的在乎我……反間計?無恥!」為了他,她幾乎放棄了所有的原則,甚至說服自己忘了前世的戀人。今世給了他,不想負了他,愛情原來只是她為自己編織的神話。
「朕在乎你才給你改悔的機會,若非如此,你能活到現在嗎?不思感恩,居然怨朕?」眼中噴湧出殘暴的怒火,她為何不能體諒他的苦心?
咬緊牙根,與他嗜血的目光交鋒,「收起你假惺惺的寬容吧?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讓人噁心!在你眼裡我是個奸細,可那不妨礙你趴在我身上縱慾!」
一語刺中要害,彷彿被人剝光了衣裳無處遁藏。感到莫大的羞恥!為什麼要揭穿他?找死,她怎麼敢肆意踐踏他的尊嚴?
舉步上前,半瞇著狼眼緩緩躬下身。指背滑過女人臉上的淚痕,赫然捏起她脆弱的下巴:「說對了!朕的確是這麼想的。朕不但不會被你的妖言蠱惑,還要壓在你身上喧淫。朕不介意身下多一個玩物,自以為是的賤奴!」
「下流!」揚手打向囂張跋扈的臉,卻被對方一把扼住手腕,「啊——」淒然慘叫,幾乎聽到骨骼碎裂的卡卡聲。
面具背後的雙眼佈滿了血絲,低啞的嗓音讓人不寒而慄,「疼嗎?再敢出言不遜,朕就將你的手腳通通扭斷!」
女人輕顰的眉心挽起經世的蒼涼,忽而,破涕為笑,「呵,呵……你終於讓我懂得了愛情……前世、今世,我從沒放肆的愛過,或者說,從來沒有為誰付出過。如今,我終於明白了付出有多痛,有多傷。人生最大的幸福,莫過於自己愛的人也愛著自己。可天下的感情十之八九不如人意。」強忍著腕上的疼痛,指名道姓地詛咒:「拓跋燾,你最好殺了我。我活著,會讓你痛苦一輩子!」
「這話應當朕來說。」赫然湊近女人梨花帶雨的小臉,「雁落羽,與朕坦白你的身世和來歷,否則,痛苦一輩子的人是你!你說的只是句空話,朕卻有這個能力!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發現自己愛的人也愛著自己。而人生中最大的悲哀,便是愛上了自己的仇敵!」天知道她的微笑是愛情還是陷阱,怎堪分辨那張「假面」背後是虛假還是真誠?
「不!你錯了!人生中最大的悲哀是愛上一個騙子!」明知是仇敵,愛了恨了,還有什麼可悲哀的?真正傷人的是凶殘的臉上帶著一張慇勤偽善的面具。藏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堂而皇之地玩弄感情!
憎恨,「你在影射朕?」若非動了真情,又怎麼會傷心?人心都是肉長的,她講這樣的話何不拍拍自己的良心?「朕平日對你如何?」委屈的淚在眼中打轉,赫然一聲暴吼,「朕騙了你什麼?」
女人神情冷淡,輕蔑地低垂著眼簾,「萬歲沒有錯,是落羽錯了。錯在不該相信一隻冷血的狼!禽獸又怎麼懂得人的感情?它以玩弄他人為樂,唯一的目的就是放縱慾望!」
「賤人!」怒不可遏,揮手就是一耳光。
女人一個傾身撲到在地,捂著紅腫發燙的腮幫,「說到你心裡去了?」淒然抬眼,望著兩行清淚瀉下尊貴而華麗的面具,「我把心掏出來給你,你撕碎了它。收起你廉價的眼淚吧,本賤人不稀罕!」
「雁落羽!別妄想激怒朕。朕不會殺你,就像你說的,玩弄才是朕的樂趣……」潛藏在心底的妖魔蠱惑他蹲下身,一把扯起她額前的發,提起低垂的臉,直視那雙止水般的眸子。
女人淚眼淒迷,笑容妖異,不肯迴避他的視線,「暴君,呵,你捨不得殺我!」心如死灰,恨不能逼他手起刀落。
憤然欺上她輕蔑的唇,順勢將其壓制在膝上。嚓嚓幾聲碎響,殘紗如雪,撕裂的衣衫翩然飄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