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羅 寂寞如火,情根似刀 第81章 為愛落下第一滴淚
    拓跋燾枕著手臂一夜未睡,腦袋裡始終轉動著兩個「裂變」的爭吵。眉頭因為長久的糾結刻下了兩道深深的溝壑。

    晨光黯淡,擦過窗欞的風兒悄悄送來熨帖的泥腥,壓抑的濃雲彷彿在醞釀著一場甘霖……

    清冷的鈴聲劃破沉寂,欣然起身向簾外張望,顛簸晃動的宮車在黃土鋪就的大道上緩緩而來,對戰的靈魂終於停止了爭吵,恍惚中看到一副青灰的身影推開他的身體,歡呼雀躍著衝出房門。

    緩緩一起身,代替宗愛侍駕的宦官已慇勤地捧來香薰過的衣裳,數名侍女疾步迎上前來,跪於榻前服侍他穿戴洗漱。

    不需上朝,依舊是一身胡人的裝扮。一身菊黃,編起兩條髮辮盤在了腦後。

    等得有些心急,幻想著那個衝出殿外的分 身大呼著「落羽」將那奴兒擁在懷裡。圍觀的侍衛一陣狂笑,男子當下面紅耳赤,拉著女人的小手倉皇衝出人群。

    帝斂眉,不屑地嗤之以鼻:成何體統!泰山崩於前且面不改色,大丈夫安能為一女子惴惴不安?豎子無德,自取其辱!」

    不久,宗愛手把拂塵,躬身步入大殿,伏地叩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起身迎上前尋問,「奴才不在身邊,萬歲昨晚睡得可安好?「

    轟的一聲拍案而起,「人呢?因何不來見駕?」那名男子明明執手將她帶走了,只當幻想中的一切都是真的。

    倉皇跪地,「萬歲息怒,萬歲息怒。虧奴才昨夜及時趕到刑房,才救下了將死的雁姑娘。此時人被小廝們抬去了側殿稍事梳洗,換身衣裳,以免沾污了陛下聖觀。」

    將死?刑房?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含情脈脈,任那豎子拖著她的小手……

    一股妒意湧上心來,「換什麼衣裳,速引朕前往!」不容分說,闊步衝出殿外,一方面擔心她的安危,另一方面急著證實剛剛又在發夢。

    虛弱不堪的雁落羽被兩名宦官抬進了側殿,昏昏沉沉,半睡半醒。兩名宮女依照「中常侍」離去前的吩咐小心翼翼地服侍她洗臉換衣裳。遺憾的是,血跡乾涸之後,髒兮兮的衣裙此時已粘在了肌膚上。

    這下可急壞了兩名宮女:要見皇上非換可,一旦換了又怕弄 疼對方。

    「沒關係,用力揭下來就好,我忍著點就是了。」聲音低啞,不忍看兩人面露難色。

    襦裙的後擺已被一通笞刑打得破破爛爛,看上去彷彿被血水泡過一樣。索性用剪子剖開,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扒了下來。

    強烈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大叫出聲,齜牙咧嘴,淚水嘩嘩地湧出了眼眶。

    剪成破布的長裙襦褲被隨手丟在了地上。長衣掩過臀下,赤露著兩條光機而纖長的美腿。下意識地蜷起側臥的身體,即使當著兩名女子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匆匆趕來側殿興師問罪的拓跋燾隔著稀疏的珠簾,霎時被女人妖嬈的玉腿勾去了三魂七魄,緩緩停下腳步,躲在簾外偷窺。

    千嬌百媚,衣領緩緩退下,頸背光潔如玉,本以為一場撩 人的好戲就要開場,等來的卻是女人痛苦的呻喑。

    粘貼在身上的內襯從結痂的傷口上生生剝離,鮮血汩汩湧出,觸目驚心……

    心隨之一緊,胸口感到一陣憋悶,砰的一拳打在立柱上,發洩著心中化不開的憤恨:誰傷了他的奴兒?

    另一個聲音也意識中叫囂:誰傷了他的愛人?

    一縷清淚悄然落下,沾濕了顫抖的臉頰。倉皇拭去——

    他,怎麼哭了?

    嘩啦一聲掀起珠簾,怒沖沖地拔出投壺中的長箭,橫衝直撞地趕走了兩名笨手笨腳的宮女。竭力壓抑著想要殺人的衝動,揚起手中的箭向倉皇逃竄的背影狠狠丟了過去。

    只披著件單衣的雁落羽猛一抬頭,正對上「凶神」寒光爍爍的狼眼,詫異之下,已被一雙大手緊緊攥住了肩頭。「不要……」淚眼淒迷,略顯無力地掙扎:這個傢伙就沒有一點同情心嗎?

    「別動,讓朕看看。」拇指劃過讓人心碎的小臉,轉過她清瘦的背。

    隱約覺得,血肉模糊的傷口勾勒出一副圖案,輪廓清晰,十臂,看得出身下的坐騎,儼然是一尊神像。

    疑惑:刑房之內有這種刑罰嗎?把一尊形容古怪的神像烙在身上?

    而事實上,那只是跌倒時偶然的巧合,爐沿兒上烤得滾燙的「難近母」正正烙印在她的脊背上。

    「中常侍,太醫何在?何故不予診治?」心頭血淚涔涔,忽然間暴跳如雷。

    「啟稟陛下,陸太醫盡力救治,才保住了姑娘一條性命。只是震懾於天威,未敢觸及皮肉之傷。」

    「藥!速傳太醫送至寢殿。」

    「諾。」

    嘩啦一聲扯起一單羅衾遮住女人嬌弱的身子,猛一弓身,將她橫抱在胸口。

    雁落羽驚恐地望著修羅般的男人,雙臂緊裹著胸口,怯怯地屏住呼吸:他要帶她去哪裡?為什麼每次被這個男人抱在懷裡的時候都是遍體鱗傷?

    望著淡黃衣襟上同色調的菊花繡,隱隱有些失望:她夢裡的那個男人沒來救她。到是這暴君忽而興起的傳召讓她撿回了一條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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