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開心?」皇脯夜君跟屁蟲似的賴在葉筱魚身後亦步亦趨。
秋風撩動她海藻般柔順的長髮,幾縷不經意間拂過他白晰的面頰,如盛開的茉般上溢的香氣縈繞在他鼻吸間,他像觸電般的微微縮了縮肩膀。
他看到自己的手覆上了那抹靈動而飄逸的長髮,而後被她疏離的眼神阻隔在半空中。
陽光透過他指尖隙入他燦爛奪目的眸子深處,激起了滾滾浪花,洶湧而至。
「你想幹嘛?為什麼總跟著我?」葉筱魚依然清冷的眸子直直的射向他。
「相識不如巧遇,看來我們還真是有緣!」
她嗤笑著,一個僅對她一面之緣的男人先是俗套的搭訕,而又是自稱有緣的巧遇。
葉筱魚果然有成為男人寵物的資本。
或許,她臉上自古就寫著那四個字:水性揚花……
葉筱魚的視線移至了街邊一間珠寶店的玻璃窗內,一道熟悉挺拔的身影瞬間感應似的轉過頭目光與她重合。
他身邊驕傲地挺立著一隻孔雀般妖嬈的女子,紫色的束身短裙,細潤修直的小腿若隱若現的貼在東方冥海筆直的西褲上,尖削如精雕細琢的下頜搭在她肩上櫻唇微啟,曖昧地指尖輕輕地婆娑著他有些粗糙的下巴。
她的心驀得沉了下去,她想都沒想,轉過身主動攬上了身邊的皇脯夜君。
「既然這麼有緣,那你請我喝杯咖啡吧!」
她的臉上洋溢著焦急的渴望,在她移回視線時的那些慌亂,深刻地印在了皇脯夜君的瞳孔裡。
如天上大朵大朵的雲彩,在他深潭清徹的眸子中暈染開來。
他幾乎嬌寵般地捏著她的俏鼻,極至的溫柔和妖媚。
落在東方冥海的眼中像芒刺般扎痛他憤怒的眸子,染成了一片深紅。
他手中緊攥的手飾盒瞬間變形而暴裂開。
「寶貝兒!你來做主好了!」他燦爛的眸子瞬間變成邪魅般的妖嬈。
而葉筱魚沒能抓住他眸子中一閃而逝的凜冽,在他面對東方冥海炙熱而嗜血的冷眸時,更為陰烈和尊傲化成一縷微笑蕩漾在他唇邊。
他更為大膽地將沒有反抗的葉筱魚攬向了自己的懷中,拍了拍挽在他手臂上的纖白的手背。
「我們走吧!」葉筱魚形色匆匆地消失在了東方冥海幾乎可以凍僵她的視線中。
許久,葉筱魚停下腳步,轉過頭,除了人來人往的車流,除了忙碌行進的路人,只剩下秋意浮動的塵埃不知疲倦地飄蕩著。
突然,她覺得手被一隻厚實的手掌牽起,身子向後一傾,緊接著,腳步便隨著牽著她手的人一路向前奔跑著。
跑過了車流不息的街道,門庭若市的中心,直到他們氣喘噓噓,葉筱魚攤開雙手使勁兒地搖晃著:「別跑了,我跑不動了!」
「這樣會不會開心一些?」
東方夜君燦若星辰的眸子倏然在她眼前放大,不經意間與她相交。
那張薄而性感的唇瞬間印上了她的眉心。
心臟在剎那間彷彿回到了從小,某個月黑風高的夜裡,有一個溫溫潤潤的小唇吻著她嫩嫩的眉心。
真實地讓她心悸,她僵直著身子怔怔地看著他:「你到底是誰?」
「真正關心你、愛著你的人!」他目光驟然變得溫柔細膩,大手習慣似地覆上她被陽光溫暖的發,順滑的在他指尖滑落。
「啪!」路人聞聲紛紛神色各異地停駐腳步觀察著英俊帥氣的男人沒有一絲憤怒的眸子。
「是不是覺得這麼嘲弄我很開心?或者我天生就是任人愚弄的女人?」
她受夠了,她身邊一個個男人向他綻放笑容之後,再重重地摑上她的面,捅破她的心。
皇脯夜君眸子染上了細碎的愛憐,一點點地暖化了葉筱魚泛白的指尖和手背上暴露的血管。
「小邪!」他有力的臂彎溫柔地將她圈在懷中,他終於找到她了。
當他拿著管家手中的資料,看了一遍又一遍,反反覆覆的確認著她的模樣,一直尊貴高傲的皇脯夜君竟然吻著照片哭了好久!
原來她一直活著,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
他忘乎所以的捧起她淚岑岑地小臉兒密密地吻著,如捧著搪瓷娃娃般生怕將她摔破。
二十年,她一直都沒變,只是他夢中的面孔更加成熟和美麗。
他的唇在她櫻紅的唇邊停住了,卻在那一瞬間的失神中被葉筱魚重重地推開了。
「你這個瘋子!」
她抹著被他吻過的面頰,轉過頭朝著街的對面跑去。
「吱——」出租車司機驚恐地看著一身束白的女人最後那一瞬間目光中流露出的欣慰笑容。
他陡然的剎住了車子,眼見著女人翻滾了幾下便仰面躺在地上,只剩下微弱的喘息和身體的痙攣。
皇脯夜君驚呼著衝進圍觀起的人群,抱起目光漸漸混沌的葉筱魚。
「快打120!」他朝著一旁嚇呆的司機吼著。
「小邪!我的小邪!你別嚇我!我才剛找到你!是我太心急了!是我不好!你醒醒!醒醒!」
她慘白的臉上溢出了淡淡地笑容,有著即將遠離的哀傷,卻如解脫般地輕盈。
秋天,或許就在這個秋天,她結束了一生,那段讓她刻骨銘心的記憶,無論是愛或不愛,無論是殤或是喜悅,其實都不重要了……
說好下一個路口就分手,不要再回頭,而在這一個路口,我們失之交臂。
「海鷗飛處,彩雲飛。可是,屬於我的那朵彩雲,你躲起來了嗎?」皇脯夜君好聽而沙啞著的嗓音在她漸漸迷茫的耳際響起,他的眸子中充斥著晶瑩的珍珠,滾落著,落到了她羽睫上顫抖著融進了她眸光中。
……
「夜夜!我要聽你給我念海歐飛處!」
「可是,小邪還太小,不能看小說啦!」
「不行!不行!不行!我要聽!我要聽!我要聽夜夜給我念!我以皇脯家小公主之名命令你,立刻!馬上給我念!」
……
她聽到那好聽的嗓音像音符一樣落到她心裡,將她最最深處的記憶掀開了一個縫隙。
「海鷗飛處,彩雲飛,可是,屬於我的那朵彩雲你躲起來了嗎?你不記得夜夜了嗎?你不記得吻醒你的小王子了嗎?」
記憶如掙脫了束縛的洪水般洶湧而出。
那張白白嫩嫩的小臉上,總是掛著一副燦爛笑容,總喜歡早上吻著她額頭甦醒的小王子,總愛念著他自己填寫的獨白。
「海-鷗-飛-處,彩-雲-飛……小夜夜!」
一抹淒然的笑染上她失去血色的面頰,而後隨著她微弱的呼吸變淺、變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