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那個時候的我沒有勇氣陪她一起走!」
我積攢了那麼多年的勇氣,終於足夠下定決心了。
「有人說我不是你的兒子,我不相信……」
「那個人值得相信。」噬爵的語氣沒有絲毫的猶豫。
冷野漾的瞳孔一點點睜大,又一點點緊縮。他以為,他至少會給他一個交代,騙人的也好!
可是沒有……
所有的一切都證實了。
他們真的不是親生父子……
真相如此殘忍,毫不留情地擊潰了他的防禦。他本來以為他可以做得很好,但是,證實真相,原來也需要勇氣。
那麼多本書上,寫著各種版本的死因。真相,卻在這裡。
不是冷野純……
也不是什麼該死的詛咒……
而是他,是他的父親!是她的丈夫,親手殺死了她?!
「是因為我不是你的兒子嗎?」冷野漾這樣問道。
因為不是你的兒子,所以……才恨媽媽的嗎?
「不要高估自己。」噬爵說道,突然問:「純兒在嗎?」
「不。」
「那真是可惜了。我本來想要讓他也一起去見瑾然的。」噬爵這樣說著,突然掏出了炸彈,「你說,半個小時之內,他會回來嗎?」
從他按下開關的那一刻開始,炸彈上的定時器便瘋狂地倒數起來。
「縱使我不是,但是你忍心那樣對他嗎?他可是你和初戀唯一的『紀念品』!」冷野漾不可置信地問道。
「初戀?不不不!漾兒,你太單純了。我的初戀是你的媽媽啊。怎麼還會有其他的女人……純兒,就是因為純兒,你的媽媽才會答應嫁給我!不是因為他是我的兒子,而是因為他是她和別人生的孩子!而她又偏偏不能嫁給他!」
冷野漾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直以為冷野純是父親的私生子,所以,殺死媽媽是可能的……
但是……
如果他是……
那件事該怎麼解釋!
噬爵轉了語調,淡淡說道:「許久都沒有看過這裡,不然今天,漾兒你陪我好好欣賞欣賞吧。」他這樣說著,朝著大廳走去,他的手中,依然還握著那枚已經開啟的定時炸彈。
接下的時間,噬爵一直都在園中漫步,間或和冷野漾說著什麼,好像是回憶起了他兒時的趣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噬爵站在安瑾然和自己以前的房間發了很久的呆,然後出來。
就在同一時間,宮君澈抱著零羽櫻走進了長廊。
彼此都望見了站在對面的人,時間宛若在這一刻停住了。
「還好好地活著呢。」噬爵看著宮君澈,彷彿有什麼記憶被挑開了!
縱使費盡了心思置他死地,他卻還是好好地活著。
「姑父。」宮君澈有些艱難地吐出這樣的字眼。
「櫻……」冷野漾卻突向前。
宮君澈想起什麼,身體僵硬了一下,才將還在昏迷的櫻交給他,「她還沒有醒。」他說,「讓她多睡一會兒吧。有什麼事等她醒了再說。」
「倒不如也一起走吧。」噬爵的唇角浮現出單薄的淺笑。凜冽而殘酷。
宮君澈有些疑惑地問道:「去哪裡?對了,姑父你怎麼會突然回來,這些年……」
宮君澈還沒有問完,冷野漾就突然掏出了手槍,對準了噬爵。這一刻,宮君澈的眼瞳頓時擴張,想要說出口的話全然卡在了喉嚨。
「抱歉我不能陪你。」冷野漾看著噬爵,冰冷地說道:「我不能,澈也不能,櫻更不能!所以,你想去,就一個人去吧!」
「表哥你怎麼了?」宮君澈的發音變得艱難。
冷野漾將零羽櫻再次交到宮君澈的手裡,「保護她!走!」
「表哥……」
噬爵的唇角浮現出殘酷的笑容,「一個都別想走!」他一邊說著,一邊飛快地上前,抓住了宮君澈的肩膀。宮君澈吃痛地定格在了原地。
「放開他!他的安危關乎整個國家!」冷野漾低吼。
「我自然知道,不然,我也不會費那麼大的力氣找幻術師對他下咒!」
下咒……
宮君澈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下咒?姑父你是說……」
「一旦與異性/接觸就會變身白鼠,十七歲那年會遇到雙瞳的少女,在眼神交匯的瞬間,至此後千年,他將不再呼吸。」噬爵一字一句地念著。
就連冷野漾都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縱使你如何嫉恨媽媽,澈又何嘗犯過什麼錯?需要你如此狠毒地對他下手!」
「我狠毒?為何你不問問你們的親生父親到底做了什麼!」
如果不是他咄咄相逼,招招要取他性命,他也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可是,比較,純兒和漾兒跟瑾然有關。
但是宮君澈……卻只和那個人有關!
你們的……
親生父親。
「姑父,你到底在胡言亂語些什麼!表哥他……」
「住口!」噬爵嫌惡地打斷了宮君澈。
冷野漾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我的親生父親,是他?」一字一頓,彷彿根本就沒有辦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麼……冷野純呢?也是他?」
噬爵沒有否認!
他不敢相信。
但是,他又好像有一些明白了。
明白為什麼當日母親會無故慘死。
明白為什麼當年君上會放他生路,放冷野純生路。
對冷野純只是囚禁,是因為他是君上的親生兒子!
對自己百般仁愛,也是因為這樣嗎?
很多很多的細節,當年的他不懂,如今,好像突然懂了……
「可是……他們是親姐弟啊!是親生的……」
「他們,沒有你記憶中的那麼神聖!我也一樣!」噬爵一字一頓地說道。
宮君澈彷彿聽懂了,但是又好像更加不懂了。也許,他不是不懂,只是不能相信自己腦海裡拼湊出來的真相……
炸彈還在拚命倒數。
離爆炸只剩下二十分鐘。
來不及了!
噬爵突然扣住宮君澈的脖頸。
掐斷他的脖子!
只要他死了,所有的一切就都結束了!
他想要的自由就真的得到了!
冷野漾的手槍還是指著噬爵,他的輪廓突然變得犀利,然而,他又不怎麼喜歡這種感覺,因為他看著噬爵的時候,好像看到了自己!
這感覺就好像是自己在背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