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塔羅塔說道。
「不必。」零織暢淡淡地說道:「如果我沒有弄錯,你們是瑪雅人?」
「當然,你不知道?」塔羅塔有些吃驚地看著他,彷彿在看他到底是誰從哪裡來。
「說起來也許你不會信。」零織暢說道:「我是被吸進了水晶池,可是,卻好像又從水晶池裡被拋了出來。」
「那麼……」塔羅塔看向零織暢,「我懂了。」
「懂?」
「我問你,你眼裡的瑪雅人是怎樣?」
「在世人眼中,都是太神秘的民族。史書記載,公元九世紀,瑪雅人修建的各種浩大工程,金字塔、宮殿、神廟全都停止了施工,所有瑪雅人好像是接受到了某種神秘指令,遺棄了辛苦修建的家園向更加荒蕪的深山遷移。」
「那就沒有錯了。」塔羅塔說道:「你們的史書是不是還記載,一六九七年,瑪雅最後一座城邦在戰爭中化成了灰燼。」
「的確。」
「嗯。」她點點頭,表示已經瞭然,繼續說道:「其實,最後一族純血瑪雅只是移民在這裡了。跟你所知道的一樣,我們的確是收到了神秘指令。為了更強大的復興。」
「復興?」
「我們一直在尋找水晶骨頭,並等待先祖的復甦。」塔羅塔繼續說道:「傳說中的十三塊水晶骨頭,能說話會唱歌。這些水晶骨頭裡隱藏了有關人類起源和死亡的資料,能夠幫助人類解開宇宙生命之謎。」
「千年前,先祖預言自己將會毀滅,二零一二年十二月冬至滅絕,二零一二年十二月二十一日的黑夜降臨以後,二十二日的黎明永遠不會到來。但是,如果在世界末日來臨之前找到十三塊水晶骨頭,我們便將得以重見天日。」
「於是,千年來你們都在尋找水晶骨頭?」若不是塔羅塔說得真切,零織暢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錯。我們便遷移到了這裡,千年來一直尋找著水晶骨頭,終於,我們找到了十二塊水晶骨頭。」
「然後?」
「預言最後一塊水晶骨頭就在復活的先祖手裡。」
「復活?」
「我們瑪雅人信奉靈魂可以永生。」塔羅塔解釋著,繼續說道:「於是,一千年過去了。一批一批的人死去,又有一批一批的人誕生。終於,在五年前,我們等待的人出現了。」
「那個男人就是噬爵,現在的大祭司。他降臨於神殿,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陌生人驚嚇住了,這個地方,是我們的先祖設下結界的另一個空間,外人不可能闖進來。除非……他就是先祖的轉世。」
「所以,所有人都奉他為神,甚至我的父王,法老也膜拜他勝過一切。只因他們置信他可以為我們找到可以不讓我們滅亡的第十三塊水晶骨頭。」
「那麼,找到了?」
「沒有!」塔羅塔搖了搖頭,「為此,我更加懷疑他的來歷。直到你出現。我信了我自己,先祖不可能有兩個人!所以,他可以來,你也可以來,只能說明,這結界並沒有什麼特別!」
明明是瑪雅人,卻不信自己的先祖,這樣有魄力的少女恐怕這世間也只有她一人了吧。零織暢看著她,不語。並不是結界有什麼特別,零織暢想起噬爵那雙深邃如冰潭的眸子,感覺到那個男人身上定然有著非同一般的能量。
「他究竟是不是我們等待的人,是不是我們等待了一千年的救贖,值不值得我們對他俯首稱臣。我曾經無數次地這樣問過自己,也問過那些信他勝過神的人。自從五年前他出現開始,這裡就再也沒有寧日,什麼拯救,我覺得更像是毀滅!」
「他仗著自己是大祭司所做的一切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卻沒有任何人出來阻止。甚至於他提出尋找水晶骨頭的條件那樣逆天,他們也甘之如飴。我甚至覺得,他有噬魂的能力!那雙眼,一旦對視,便讓人神志不清。」
「所以,你寧願去做連自己都覺得不值得的犧牲來逃避這裡嗎?」零織暢問道。
「逃避?」塔羅塔冷笑,「沒錯,我想要逃離這裡,這裡沒有一個人是清醒的。甚至,我覺得連我自己也越來越不清醒了。」
「這樣犧牲自己,又是何必。」零織暢淡淡歎了一口氣。
「你自然說得輕鬆。莫非要我成為噬爵的玩物?父王變了,甘心將我棄於聖池,也不信我說的關於噬爵的絲毫。如此,活在這世界上,又是何必。」
父王?原來他是公主。難怪他會覺得他的身上有著讓人無法逼視的魄力,那一種淡然而超脫在塵世之外的氣質,的確是與生俱來。
若她是公主,又為何他們要拿她當做祭品?也許這就是她剛才所說的,她,得罪了他們的大祭司噬爵。那個令她的臣民瘋狂膜拜的可怕男人。
「那就是說,你寧願捨棄你的臣民,你的父親嗎?」零織暢回神,這樣問她。
塔羅塔目光一滯,冷冷地說道:「沒錯,與其天下捨我,不若我先棄天下!」
「你若真的寧棄天下,為何當時在水晶池,你要我放過你的父王,放過他們?」
塔羅塔移開視線,彷彿被拆穿了一般地狼狽。
沒錯,縱使他們如何棄她捨她,她也不能棄他們,捨他們!是她輸了。
「他們,始終是我的族人。」她的眸光暈上一層淡淡的水霧。
那一剎,零織暢彷彿讀懂了那少女當時在聖池,要求他帶走她時的堅決和猶豫。那樣矛盾的心情,讓他的心頭莫名一震。
這一震,讓他突然感覺到了剛才被自己的力量反噬的痛,竟不由地吐了一口鮮血。
塔羅塔連忙伸出潔白的小手,扣住他的脈搏,不由大吃驚:「怎麼你受了這麼重的傷?」
「沒事。」零織暢這樣說著,臉色卻驟然蒼白。
「怎麼可能沒事,你差一點筋脈盡斷。若是常人,早已在聖池就吐血身亡,虧你撐了那麼久,居然好像沒事人一樣。馬上盤腿坐下,我來幫你推宮過血。」塔羅塔的語氣裡帶著一種莫名的威懾力,讓人不知如何拒絕。
然而零織暢卻封住了自己的幾處大穴,道:「推宮過血就不必了……」
「什麼不必?你是在小看我嗎?覺得我沒有能力做到嗎?」塔羅塔嗔怒,「你傷成這樣都是因為我,我塔羅塔從不喜歡虧欠別人,我說要為你推宮過血,就要為你推宮過血!」
「我……」
「討厭別人看不起我!」
零織暢微微歎了一口氣。
「把衣服脫掉。」塔羅塔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