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聲巨響過後,車後尾燈被打爆了一個,玻璃四濺。
漠涼心砰砰地跳著,大腦高速運轉。這會是誰來追殺他們?難道是玄道?
不可能的,她太瞭解玄道了,寧願自己吃苦也不會這樣做的!
但是,那會是誰?
正在這時,天地間風雲色變,濃雲滾滾而來,卡拉拉一個炸雷,豆大的雨傾盆而下。
難道因為她和他的禁忌之愛,已惹得天怒人怨?
楚浩辰開始還擊,他打開車窗,從後視鏡裡看著追來的車子,砰砰,開了兩槍。
車裡的人急忙縮了回去,楚浩辰趁機加大油門。
「小涼,怕不怕?」他一邊開車一邊問。
漠涼緊握著手槍,冷靜的看著後視鏡,鎮定地說:「從不知怕為何物。」
「哈哈哈——」楚浩辰大笑,更是把車開得如猛虎一般。
正在這時,前面的彎道上又出現兩輛車,直直的朝著他們猛衝了過來。
前後受敵,陸虎成了夾心餅乾。
「繫好安全帶!」楚浩辰眼中戾光一閃而逝,關節泛白,一甩頭髮,猛打方向盤,直直的向其中一輛車上撞了過去。
雖然情況驚險萬狀,但漠涼卻覺得熱血沸騰,有種為自由而戰的衝動。
而且,楚浩辰發狠的樣子好帥,好酷呀。
她自我感覺比成龍帥多了,呵呵,情人眼裡出西施呀。
陸虎的性能十分良好,所有材料都是精鋼而制,再加上強大的衝擊力,一下子把其中一輛車子撞偏,直直的向盤山公路的側壁上飛了過去。
另一輛車在擦肩而過時,一個蒙面人拿槍對準了楚浩辰的腦袋。
漠涼深吸一口氣,打出了生命中的第一槍。
砰,子彈呼嘯著穿過蒙面人的手腕,他不敢置信的望著漠涼,槍掉了下來。
「幹得好。」楚浩辰揚揚眉,戰鬥力大增。
眼看後面兩輛車追了上來,他猛打左方向,漠涼感覺一陣頭暈目眩,接著整個人向左側斜,心臟也好像突然移了位,一陣乾嘔。
厚,楚浩辰這傢伙,簡直酷斃了,竟然把車子半翻轉過來,硬生生的從前面車子的夾縫裡擠了過去。
簡直是在玩特技了,比拍電影真實刺激多了。
在這性命攸關的時刻,他居然還露齒一笑:「我開車的技術又進步了。」
咚,車身重得的落地,漠涼忍不住吐了起來,無力地說:「專心開車,後面的,又追上來了。」
後來那夥人開車技術也不賴,看到楚浩辰逃逸,立刻車身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追了上來。
砰砰砰,三支槍同時開火,後視鏡和玻璃全碎掉了,簡直可以用驚心動魄來形容了。
漠涼深吸一口氣,慢慢的露出一個微笑。
只要和他在一起,再危險她也不怕,哪怕是今天死了,也不後悔!
高高的山崗上面,一個狙擊手正全神貫注對焦,等待著黑色的陸虎。
車子越駛越近,狙擊手扣動板機——
一抹異色的亮光倒映在車玻璃上一閃而過。
幾乎在這萬分之一秒的時間,漠涼憑著第六感覺,毫不猶豫的撲向楚浩辰。
楚浩辰一愣,接著一顆子彈穿過鋼化玻璃,射入,漠涼的後背——
強烈的痛楚和心臟被麻痺的感覺讓漠涼低呤出聲。
楚浩辰眼看著那鮮紅的,刺眼的血,緩緩的從漠涼的後背溢出,染紅了,那件雪白的婚紗——
「小涼——」楚浩辰瞳孔緊縮,抱著漠涼淒厲的喊道。
「專心開車,甩開它們!」漠涼斷斷續續地說。
好痛啊,冷汗瞬間濡濕了後背,但是她咬牙堅持住,不能在這個時候分他的心。
楚浩辰眼裡噴著憤怒的火花,拳頭咯咯地響著,咬牙罵道:「混蛋,我一定要殺了你們!」
他快速的撕裂裙角,匆匆替漠涼包紮住傷口,將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蓋在漠涼身上,猛踩油門,瘋了一般向醫院馳去。
「小涼,堅持住,很快就到了!」楚浩辰看著臉上血色盡色,嘴唇慢慢變得透明的漠涼焦急地說。
因為失血而蒼白的皮膚,越發襯得她兩隻大眼漆黑明亮。
她虛弱的露出一抹微笑,輕輕地說:「我還好!」
堅強的漠涼,令人心疼的漠涼!
他知道她是不讓自己擔心,但你發白的指甲已經抓得真皮座椅皺了起來,你有神的眼晴開始漸漸失去了光澤!
楚浩辰一邊瘋開一邊焦急地看著心愛的女人,那件西裝已經變成了褐色,車內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道,漠涼慢慢的閉上眼。
「辰,好冷!」她不由自主的呢喃著。
「我在這裡,不怕!」楚浩辰把她艱難的挪到自己腿上,單手緊緊的抱著漠涼。
漠涼臉上露出一抹安心的微笑,把頭枕在他的腿上。
只要用力的抱緊我,只在這一秒,我們同在!
上天,請多給我點時間,請我有機會好好的愛她!
溫熱的淚水滴在漠涼的臉上,恍若兩個人同時流淚。
血仍是緩慢的滲透衣衫,楚浩辰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為什麼,這條路上突然這多麼車?
聽說人體的血液只佔百分之八,但他覺得小涼已經充了好多好多血,多得連他的眼睛都變成了紅的!
不要再流了,如果可以,他寧願受作的人是自己!
終於趕到了醫院,楚浩辰抱著漠涼瘋了一般衝進急救室。
「醫師,救救她,求你!」楚浩辰拉著一個急診醫生求道。
醫生看他滿身鮮血,衣衫凌亂,不由得皺了皺眉:「排隊去。我這裡有許多病人等著急救。」
媽的,現在的醫生都是狗眼看人低,若是沒錢沒權,窮人再病危也得等死!
楚浩辰眼中一暗,驀地拿出手槍,抵在他的後腰:「馬上安排人搶救我女朋友!」
主治醫生張大眼晴,然後,開始流汗,顫抖。
「好好好,我馬上安排!」他乖乖地說道。
漠涼被抬到了急救車上,戴上了氧氣罩。
但她的手,緊緊的握住楚浩辰的手,怎麼也不肯鬆手。
模糊的意識裡,這只溫曖的手是救她出苦海的木槁,如果鬆掉,她就萬劫不復了!
楚浩辰蹲在她身前,湊近她的耳朵輕聲說:「小涼,我就在外面等你,好不好?我家涼涼是最勇敢,最堅強的,一定會沒事的!」
一滴淚水悄然滑落,沉重的睫毛猶如被雨淋濕的蝴蝶翅膀,輕輕的抖動著,慢慢的張開。
她癡癡的望著楚浩辰深情的面龐,欲張嘴,卻無力說話。
楚浩辰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雙手比了一個勝利的V字。
漠涼緩緩的合上眼,被推進手術室。
手術室的燈刺眼亮著,白熾燈全部打開,護士們拿著亮晶晶的手術器械,隨著主治醫生的抬眉,快速的遞上合適的手術器材。
楚浩辰用手抓著頭,煩躁的走來走去。
片刻之後,一名護士神色匆忙地走了出來。
「小姐,她怎麼樣?」楚浩辰抓住她問道。
護士匆匆地說:「這位小姐是RH陰性血,這種血型十分稀少,她缺血太多,需要馬上輸血。」
楚浩辰二話不話捲起袖子,沉聲道:「抽我的血,我和她的血型是一樣的。」
護士狐疑地看了看他,這兩人又像兄妹又情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到血庫取血有點遠,護士當即決定抽楚浩辰的血。
粗大的針管扎入跳動的大動脈中,緩緩向袋中抽取鮮紅的血液。
抽了二百CC,驗血型的護士將樣血拿了出來,說:「先生,你是AB型血,與這位小姐的血型不合,我們需要馬上到血庫去調RH陰性血。」
那位給他抽血的護士臉色馬上變了,拔出針管,冷冷地說:「先生,時間就是生命,請您不要拿別人的生命開玩笑好嗎?如果這位小姐因為你耽誤了供血,你一定會後悔莫及的。」
護士說完,急匆匆的打電話讓血庫馬上送血過來。
而楚浩辰,已經完全傻了!
既然漠涼和他同是楚震浩的兒女,為何他們的血型會不一樣?
而且RH陰性血型十分少見,除非父母是這種血型才能生出這種血型的小孩!
那麼他們兩人,中間哪個環節出了錯誤?
是不是李婉清搞錯了,漠涼根本不是他的妹妹?
這種發現讓楚浩辰欣喜若狂,如果不是,那他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
但漠涼現在情況危急,應該馬上通知李婉清,或者她來能在輸血上有所幫助。
李婉清接到楚浩辰的電話,簡直氣極敗壞了!
「楚浩辰,你在搞什麼,你不要臉小涼還要呢,你怎麼就這樣把小涼帶走了,小涼呢?她在哪裡,叫她趕緊回來!」
楚浩辰沉穩地說:「阿姨,告訴您一個不幸的消息,請您一定要鎮定。小涼受了槍傷,現在正在醫院治療,請你馬上過來一趟。」
「什麼——」李婉清失聲尖叫道:「她在哪個醫院,我馬上過來。」
李婉清趕過來二話沒說,啪,狠狠地打了楚浩辰一個巴掌。
楚浩辰的臉上立刻浮現五根紅腫的手指印。
她含淚憤怒地說:「我們母女欠你們楚家什麼了,你們要這樣對我們?你媽媽逼我打胎,你卻讓我的女兒中槍!」
楚浩辰不辯不怒,但他高揚的頭仍讓他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他深深地鞠躬:「伯母,實在抱歉,我沒有照顧好小涼!」
擔憂的看著手術室內的漠涼,李婉清焦急地問:「那小涼現在怎麼樣?」
楚浩辰思索了一會,好像在考慮怎麼開口。
他小心地問道:「阿姨,您確定,小涼是您的女兒嗎?」
李婉清瞪了他一眼凶巴巴地說:「我的女兒當然不會認錯了。她的後背上有顆痣……」
說到這裡似乎覺得不妥,急忙閉上嘴。
楚浩辰當然知道漠涼的背後有痣,他為了進一步確定,繼續問道:「阿姨您是什麼血型?」
李婉清有點迷惑,還有點生氣了,小涼都傷成這樣了,他還在這裡問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你問這幹什麼?」
楚浩辰誠懇而渴求地說:「阿姨,這對我很重要,因為我的血型和小涼的不一樣,我們可能,不是親兄妹!」
李婉清吃驚的叫出聲:「什麼?你確定?」
楚浩辰嚴肅地搖頭:「我不確定,所以要問您的血型。」
李婉清想了想說:「A型。」
如果李婉清是A型,漠涼是RH陰性A型血,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漠涼的生父是RH血型!
楚浩辰正要打電話給何億微,已經做完手術的醫生擦著汗走了出來。
「醫生,她怎麼樣?」兩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醫生長出了一口氣說:「還好沒有傷及心臟,只是失血過多,彈頭已經取出來了,好好修養一個月就恢復得差不多了!」
楚浩辰長出了一口氣,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因為麻醉的藥效還沒過,漠涼仍舊昏迷不醒。
看著她蒼白的容顏,一股難以抑止的怒火升騰起來,究竟是誰,要下這樣的毒手?
聽聞漠涼受傷,玄道,浩辰,蘇打綠都跟了過來,嫣然因為妹妹病發沒有來。
玄道面如凝鐵,冷冷地說:「看你做的好事,你一定要把所有人都拖下水,一定要讓小涼出事才心安嗎?」
子軒淡淡地問:「辰,你跟誰結過仇?」
楚浩辰一臉不爽,惡狠狠地說:「等我查出來是誰幹的,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子軒皺眉,證據裡有了一絲不耐:「辰,這次的事,你太不冷靜,這不是你的作風。現在首要的是查出兇手,至於小涼,還是讓她好好休養一段時間。你,也在這段時間冷靜的思考一下你們的關係。畢竟,大眾的容忍度是有限的,你這樣挑戰公眾,後果已經可以預測,是非常不妥的。」
浩辰很少說話,但一說話必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往往能命中要害。因此,楚浩辰也垂了眼,久久不語。
腦海中,猶如萬馬奔騰,千萬中隱約而模糊的線索忽爾閃現,忽爾沉沒,讓他抓不住關鍵的因素。
漠涼危險解除,他也應該好好的靜一靜,找一找謎團的根源!
拖著疲憊的身子,楚浩辰回到家中,何億微正沉著臉坐在客廳中央。
看到兒子回來,重重的一拍桌子,厲聲道:「辰兒,你太胡鬧了,你知道你今天在做什麼嗎?你這樣早晚會害死自己的!」
楚浩辰疲倦的揉著眉心,不理何億微的咆哮,用冷水洗了把臉。
楚清替他拿了一條毛巾,默默地站在身邊。
「阿辰,不要這樣好不好,媽媽和我,都很擔心你!」楚清溫柔地說。
楚浩辰隨意地擦了把臉,長腿伸直,懶懶地坐在客廳上,這才開口:「媽,你知道爸爸是什麼血型嗎?」
何億微愣了一下,很快臉色大變:「不知道。」
楚浩辰瞇著眼道:「真的不知道?」
何億微煩躁地說:「辰兒,你最近怎麼了,做事說話很奇怪哎,問這些有的沒的幹什麼?」
楚清想了一會兒說:「上次我陪爸做體檢報告,好像上面寫著是RH血型的,當時我還很好奇,這種血型很少見的……」
「楚清!」何億微嚴厲地喝道:「很晚了,你還不去睡覺?」
楚清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扭著腰上了樓。
一時間,客廳裡的氣氛凝重起來,母子倆互相審視著,打量著,都欲言又止。
「媽,你告訴我,我,是不是你的親生兒子?」楚浩辰一字一句地問。
何億微的目光瑟縮了一下,眸中先是驚慌接著是憤怒。
啪——
一個清脆的耳光狠狠的甩在他的臉上。(ORZ,大少今天被打了兩耳光!)
「你胡說什麼?」何億微呼吸不穩地說道。
楚浩辰垂下眼斂,長長的睫毛在臉上形成半月形的陰影。
客廳的燈很暗,影綽中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的聲音很輕,很飄緲。
「從我記事的時候起,你就和爸爸天天吵架,然後參加各種交際舞會,夜不歸宿。由小小的我獨自守著金錢堆成的,冰涼的家,一夜復一夜。
如果我是你親生的,你怎會,忍心讓一個二歲的孩子因為半夜睡醒害怕而哭泣一夜?如果你真的愛我,你為何會對我不管不問,生氣就打罵,罵完就丟下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門?
如果你不愛爸爸,為何要和他生下我?我甚至想,我是不是你撿來的,你生下我的全部意義,就在於不讓爸爸的任何私生兒女搶走他的財產,對不對?」
何億微又氣又愧,彷彿身上披著的華麗外衣被兒子撕開,露出醜陋的,不為人知的一面,讓她難以忍受。尤其是,這一切,都證明了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阿辰,你是我的親生兒子,這一點,你一定要相信。也許從前媽媽欠你太多,但是我們還有以後,我們會好好的生活在一起的。」
楚浩辰上前一步,逼近何億微。
「如果我是,那麼,為何我的血型是AB型?跟爸爸的血型不一樣!」
何億微開始慌了:「這個,我怎麼知道,血型這種事,很難講的。」
楚浩辰苦笑著搖頭:「不要再騙我了,我早查過了。RH血型是顯性遺傳。偏偏我不是,這說明了什麼,這說明要麼我不是爸爸的親生兒子,要麼我是撿來的!」
在強有力的逼問之下,何億微終於崩潰了!
她掩面失聲痛哭,不敢面對兒子質問的目光。
何億微斷斷續續地說:「是,你不是楚震浩的兒子,但你是媽媽的兒子!」
楚浩辰睜大了眼,「這話,是什麼意思?」
何億微拭了拭淚,回憶起不堪的往事,目光漸漸變得狂熱而又陰冷。
她狠狠地說:「當年若不是楚震浩四處尋花問柳,負我良多,我又豈會走到這一步?他可以花心,可以和各種女孩子發生關係,我為什麼要為他守清白?
於是我就參加各種交際舞會,去和陌生的男子約會,在一次醉酒後,哦,抱歉,我記不清他的相貌了。和一個男人上了床,事後,我發現自己懷孕了。
為了不讓楚震浩起疑心,我就用藥讓兩人再次親熱,知道我懷孕後,楚震浩開始收斂性子。而且楚氏企業也越做越大,為了企業的形象,再加上年紀大了,我們兩人的矛盾漸漸的緩和起來。後來,總算維持了表面的平靜,你也慢慢的大了。而我們,一直相敬如冰,我當然不可能再懷孕,你就是楚家唯一的男子,擁有楚氏的繼承權。我決定把這個秘密永遠的保守下去。」
楚浩辰憤怒的捶著桌子,咆哮如雷:「你只知道錢,只知道權利,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這輩子我只愛過一個女人,那就是小涼。可是你居然隱瞞真相,還差點害死了小涼,你知不知道?」
巨大的響聲驚醒了楚清,她穿上拖鞋,輕手輕腳的打開門,站在樓上側耳傾聽兩人的對話。
何億微皺眉道:「阿辰,難道媽媽這麼做不是為了你以後能一輩子不愁吃喝嗎?你以為媽媽會害你嗎?女人多的是,而一旦你的身世被揭穿,你就會萬人眼紅的總裁變成一分不值的窮小子,你想過這種後果沒有?」
楚清瞪大了雙眼,牙齒緊咬美麗的嘴唇,生怕因驚訝而發生聲音驚動樓下的兩人。
天吶,她聽到了什麼?
楚浩辰不是爸爸的親生兒子,那自己豈不是……
捂著狂跳的心臟,繼續聽下去。
楚浩辰紫藍色的眸子越發幽深,如一塊上好的,純淨的水晶,閃著鋒利的光芒。
他一字一句地說:「無論失去什麼,我都不在乎,我只要,和小涼在一起。」
何億微氣得渾身哆嗦,語不成聲地道:「你,你敢!如果你真的公佈自己的真實身份,我就和你斷絕母子關係!」
何億微說完,怒氣沖沖的上樓,楚清早已隱於門後,激動得滿臉潮紅。
楚浩辰則如困獸一般來回走著,得知真相的強勁衝擊讓他有點無所適從。
夜,漆黑如墨;
心,紛亂如雪;
點一支煙,有明滅中感覺自己的存在,
喝一杯酒,在辛辣中品味生活的酸苦。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愛情和親情,誰輕誰重?
金權和地位,誰能在擁有時再捨棄?
地上的空酒瓶越來越多,水晶煙灰缸裡堆滿了煙頭。
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
面對人生的十字路口,他,要往哪裡轉?
往前一步是天堂,向後一步是地獄,他,要怎麼選擇?
一眼末眠的楚浩辰眼中佈滿了血絲,下巴長出了青青的胡碴,襯衫也變得皺巴巴的。
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楚浩辰狠狠的掐滅煙,大步朝醫院趕去。
玄道擋在門外:「沒人歡迎你來。」
楚浩辰粗魯的推開他,直直的闖了進去。
然後,啪地關上門,把玄道關在門外。
漠涼被驚醒了,看到楚浩辰,掙扎著要坐起來。
楚浩辰趕緊上前,讓她倚在自己懷裡。
「小涼,你覺得哪裡痛?」楚浩辰溫柔地問。
「後背疼。」漠涼嬌嬌地說,嘴巴嘟起來,可愛得像個娃娃。
只有在他面前,她才像個少女一樣會叫痛,會撒嬌。
楚浩辰緊緊的擁著她,輕聲說:「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你乖乖的吃藥,好了以後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漠涼的睫毛撲閃了一下,黯然的垂下:「連上天都反對呢!」
楚浩辰扳起她的下巴,嚴肅地說:「不是,我已經查清楚了,那夥人是一夥收錢的殺人集團,相信不久就會查清楚他們殺我的動機。所以,不要多想,好好的養病,好嗎?」
漠涼猶豫著:「但是,我們是……」
楚浩辰慢慢的,認真地問:「小涼,你愛我什麼?除了地位,除去金錢,你愛我什麼?」
漠涼愣了一下,她看到他的眼中滿是脆弱和痛楚,還有一種令人心疼的憂傷。
那麼,他一定是遇到了什麼困難。
楚浩辰的個性是有什麼苦自己撐著,除非他願意,他是不會跟自己說的。
她現在,是要給他勇力和力量。
漠涼撫著他的臉,認真地說:「我愛你,無關錢勢和財貌。我愛的,是你的心。在遇到你之前,我一度是有自閉症和憂鬱症。是你,點燃了我生命的激情,讓我感覺到愛,讓我可以放下心靈的枷鎖,自由的飛翔。
別人都說愛是說不出原因的,但是我能。我愛你的眼,愛你的眉,愛你對我癡情的模樣,愛你有一顆火熱的心。
你知道嗎,我真正為你心動,是看到你不計較流浪兒將冰淇淋摔你身上的污圬,反而輕聲安慰他的樣子。是你和我一起到養老院做義工的時候;這樣的男人,是值得我托付終生的。」
楚浩辰想起來了,有次他和漠涼去逛街,走到天橋的時候,一個流浪的小男孩子撿起別人丟棄的一盒子冰淇淋,但是比他大的孩子要來搶。他就拿著盒子不顧一切的衝了上來。
然後,一頭撞在楚浩辰身上,盒裡的冰淇淋化了,弄髒了楚浩辰高級的西裝。
流浪兒嚇傻了,就快要哭出聲了,他知道自己闖禍了。
但是楚浩辰,沒有指責他,只是拿出手絹擦拭著污漬,平淡地說:「沒事的,不要哭了。你很想吃冰淇淋嗎?」
小男孩點點頭,眼裡有期待渴求的光芒。
楚浩辰去冰淇淋蛋買了一支,送給他,然後粉陽光的傾城一笑。
那一笑,把漠涼給迷住了。那是內心陽光善良才有的笑容。
還有一次是漠涼幫養老院的老人們洗床單,楚浩辰知道後沒有嫌棄,反而開車帶著許多糕點來探望老人,和她一起晾床單。
微風起於青萍,天空是一碧如洗的藍,陽光吹起白床單有肥皂的味道。
兩個年青人做著讓自己舒服的事情。
真的是一副美好的圖畫。
想到這裡,兩人都露出了不自覺的甜蜜微笑。
楚浩辰握著她的頭,閉上眼說:「如果,哪一天,我變得一貧如洗,所有的一切都要從頭開始。我也你普通人一樣平凡,不能給你優渥的生活。你,會嫌棄我嗎?」
漠涼輕輕,溫暖地說:「當然不會。相對那種有壓力的優渥生活,我更喜歡平淡的生活。」
楚浩辰的目光漸漸平和下來,好像注入了無限的勇氣和力量。
他微笑著說:「我一定讓你成為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漠涼看著他說:「告訴我,你遇到了什麼難題,如果你不說,我不會心安的。」
楚浩辰看著她,慢慢露出一個微笑:「小涼,其實我們,並不是兄妹!」
漠涼嚇了一跳,張大雙眸不敢相信地說:「你說什麼?」
楚浩辰作了個噓的動作,輕聲說:「這件事以後再詳細跟你說,現在你要做的就是乖乖養傷,其餘的,交給我來處理,好不好?」
他左耳上星形的水鑽,深邃狹長的淡紫色眼睛,俊朗的五官,如劍的眉峰下驕傲英挺的鼻樑,無一不是上帝完美的傑作,給人以任何事都打不倒的印象。
漠涼窩在他的懷,幸福的笑,他說的一切,她都無條件的相信。
她只要知道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就好,其餘的一切,她不想知道也不願意多問。
楚浩辰在她耳邊低語:「小涼,這件事,暫時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包括阿姨,也不能讓她知道,明白嗎?」
漠涼點點頭,她想楚浩辰能得知這一切,一定花了不少力氣,自己不過受一點小委屈,這不算什麼。
兩人正依偎著說話,卻看到外面吵了起來。
原來玄道的爸爸媽媽趕了過來,正和李婉清交涉。
漠涼眸子一緊,慢慢的抓緊楚浩辰的手。
她欠玄道的越多,她越難過,這感情的債像一層層的枷鎖,讓她掙脫不得。
如果他們三人之中,有人先放手,也許情況不會搞成這個樣子。
偏偏,三個人都是偏執狂,寧願傷得鮮血淋漓,也不鬆開手。
玄道的溫柔裡自有一種執著,楚浩辰乾脆是野蠻的佔有,而自己,則是一次一次有意無意的在加劇矛盾。
李婉清不停的道歉,解釋,玄道在勸架,護士們趕來喝止——
這一切,像一幕無聲的電景,而上演的,正是她弄出來的故事。
如果不用愛情,她願意用任何方式來償還她欠玄道的,但是偏偏生活總不盡人意。
玄道是她的結,此結,終生無解,注定讓她背負著感情的包袱。
也許,哪天玄道找到自己的幸福,她才會放下這包袱。
楚浩辰走了出去,一行人頓時停止了爭吵。
漠涼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但她能感覺到楚浩辰所承受的壓力,只是默默的希望她愛的人和愛她的人都不要為此爭吵。
不知道楚大少用了什麼方法,玄道的爸爸氣咻咻了走了,臨走時還硬拉著玄道離開了醫院。
玄道回眸時看漠涼的目光很複雜,漠涼不自覺的轉移了視線。
抱歉,不能遵守承諾,抱歉,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到你!
楚浩辰回到家中,何億微已經靜坐在客廳等候,她一看到楚浩辰回來就迎了上去。
「阿辰,你沒做傻事吧?」
楚浩辰點點頭,匆忙地說:「我還有事,先去工作了。」
最近金融危機剛過,鞋廠和電子廠開始有了起色,有一堆的企劃方案等著他去簽。
他一邊快速的處理著文件,一邊發MAIL給MISS吳,讓她請一個知名的律師。
私人的律師知道的事情太多,因此楚浩辰要想進行計劃,就必需另外請人。
直到凌辰三點,楚浩辰才處理完所有的事情,洗個熱水澡,稍稍躺了一下。
六點的時候,鬧鐘準時響起,他睜開滿是血絲的雙眼,匆匆地向梁記粥店趕去。
梁記粥店的魚片粥新鮮營養,質感一流,火候老道,最適合滋補養身。
打包了兩份粥,楚浩辰順道買了一束天堂鳥,火速地趕到醫院。
漠涼還沒有醒,他打了熱水,將毛巾用溫巾打濕,準備好洗臉奶之類的東西,再把粥打開。
粥的香味讓漠涼醒了過來,此時正是朝陽初升之時。
楚浩辰拿出一個小小的八音盒,打開,一個穿著紅舞鞋的小天使在一個小小的圓台上不知疲倦的轉著,清脆的聲音彷彿敲打在心裡比水晶還剔透,比精美的珠寶還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