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修養,有禮貌,有氣質,玄道立刻被李婉清定位為三有男友,高興的帶他進屋。
「小涼,你怎麼了,才幾天不見,怎麼樣瘦了這麼多?」玄道看到憔悴的漠涼驚訝的叫了起來。
漠涼故作輕鬆地笑笑:「夏天本來就胃口不好,就當減肥好了。」
玄道皺起眉,又準備大媽,漠涼最受不了他羅索,趕緊截住話題。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快走吧。」
李婉清想插話也插不上,但以她敏銳的感覺,知道女兒並不愛這個男子。
感情很少有一見鍾情的,多接觸接觸就會日久生情了,李婉清自我安慰地想著。
看到漠涼來到,玄道的媽媽滿眼堆笑,拉著她的手不放。
「咦,小涼,伯母送你的手鐲呢?」玄道的媽媽沒看到漠涼戴,急忙問道。
上次漠涼怕被楚浩辰看到吃醋,偷偷取了下來,現在忘記戴上了。漠涼一時無語。
玄道有點著急了:「媽,那東西容易碎,哪能天天戴在手上?」
玄道的媽媽恍然大悟一般高興地說:「對對,看我,都忘記了。這手鐲是你奶奶給我的,現在啊,我把它給我的準兒媳婦。它可是我們愛德華家代代相傳的訂情物呢。」
玄道又急又慌:「不過一隻鐲子,媽你說得這麼嚴重,不要嚇壞了小涼。」
沒料到漠涼卻平靜地說:「我會好好收藏好的,伯母。」
玄道瞪大眼,不敢相信的看著漠涼,像孩子得到了心愛的玩具一般欣喜。
偏偏,卻又不敢流露出來,只是那如琥珀一般的眸子在閃閃發光。
他不知道漠涼發生了什麼事,但他知道,她在一定程度上默許了他的感情。
看著瘦得腰肢不堪一握的漠涼,玄道的媽媽很是心疼。
特地拿出了平時自己的養生秘方來獻寶。
兩個男人在擊劍,兩個小女人在研究紅棗,枸札,血燕的價值和用法。
看上去,實在很溫馨。
吃飯的時候,玄道的爸爸突然提議道:「我覺得小涼真是個好姑娘,不早讓他們早點完婚,也讓老頭和老太太安下心,怎麼樣?」
玄道一口壽司噎在嘴裡,差點嗆住。
「爸爸,你說什麼呀?這事還早。」他急忙阻止。
漠涼不動聲色地坐著,無悲無喜。
如果不可以和他在一起,那麼,嫁誰都無所謂了。
與其嫁一個陌生的人,倒不如嫁一個愛自己的人。
起碼,心不會這麼累。
玄道的媽媽也溫柔地說:「我們尊重你們的意見,小涼,你覺得怎麼樣?」
漠涼回過神,輕輕地說:「你們決定吧。」
這句話又炸得玄道暈頭轉向,他實在忍耐不住了,拉起漠涼的手快速的走了出來。
「小涼,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他關切地問。
漠涼站在紫籐花架下,那花落如雨,如一場紫色的眼淚。
她清澈的琉璃眸中是深不見底的空洞,千萬道陽光彷彿穿透她的肌膚,白得透明,白得就像光芒一樣。她白色的身影,淡淡的,像空中那抹隨時會消散的雲絲。讓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似乎,連她方才說得話都像從沒有說過一般。
但是,她的睫毛眨了一下,淡櫻色的唇微微開啟,認真地說:「楚浩辰,是我哥哥!」
玄道嚇了一跳:「啊?」
「親哥哥,所以,我們不可能的,永遠不可能的!」她一字一句的重複著。
像是給自己確認,又像是給他保證。
但她美麗面容上的傷痛,卻如美人魚在割自己的尾巴,血淋淋的,無聲的痛著——
「小涼,你一定很痛吧!」玄道心疼地說。
漠涼看了看他,似乎沒聽明白……
然後,過了一會,腦子消化,終於懂了……
一股子苦澀就慢慢地在胸口暈開了去……
她張了張口,然後輕輕地說:「還好。」
「小涼—我已經想明白了!」玄道歎氣,溫柔地說。
「我愛你,但是,我不會強行佔有你。
因為喜歡一朵花不一定將它摘下,
喜歡一朵雲不一定將它留下。
喜歡一個人不一定要佔有她……
而是……全心奉獻,讓你幸福,我會把你留珍藏在心裡的,永遠……
愛情不是簡單自私的佔有,真的就只是全身心的奉獻,我把所有的都給了你,我就幸福了!你,明白嗎?」
她震動的注視著玄道,這個如漫畫裡走出來的王子一般,有著尖尖的下巴,細緻的肌膚,深情的雙眸。
他是一個浪漫溫柔的男人,愛與喜歡,不但做給你看,也掛在嘴邊說。如此的體貼,如此的溫暖,把愛字用語言行為兩種方式都詮注的極到位他的愛太深太完美了,讓她有種不真實的錯覺。
這樣的愛,在凡間哪裡去找?
這樣的愛,誰配得上他?
可愛而又讓人心疼的玄道,你這樣,值得嗎?
楚浩辰教會她懂愛,而玄道,則教會她如何去愛。
「這一次,我不會再離開你。」她低下頭,長長的睫毛遮住眼底複雜的情緒,讓自己的神情恢復成平日的淡靜。
玄道眼中的平和被打破,猶如一粒石子投入春水之中,歡喜的漣漪一圈圈暈開。
他輕輕的,溫柔的擁著漠涼,以他獨有的方式來安慰她的難過。
他知道現在不可以高興,但角落裡一個小小的玄道,正在笑。
多好,終於等到了,不是嗎?
沒有愛不要緊,他會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填滿她的傷痛,讓幸福溢出來。
一切都靜寂的,詭異的進行著。
在楚浩辰痛苦的時候,漠涼則迅速與玄道定下了婚期。
「我設計了一款禮服,今天已經做好了,但是我有點事不能陪你去,要不明天再去看,好嗎?」玄道小心地問道。
漠涼淡淡地點頭:「你忙吧,你自己去好了。」
玄道摸了摸她絲綢一般的發,寵愛地說:「那也好,如果不喜歡,我再叫人改。」
然後,他俯下身子,想在她額上印上一吻。
但身體在思想反應前,已經做出了行動。
漠涼的頭偏了過去。
玄道的吻融化在空氣中。
兩個人有瞬間的僵硬。
不過玄道沒有生氣的表現,依舊一如既往的溫柔:「早點回來。」
漠涼慢慢的走在街上,心中充滿了懊惱和難受。
她想,她實在是一個自私到了極處的人……
對於玄道,,這真的很不公平……
可是,她就是那種很固執的人,沒辦法因為別人對自己好,就慢慢愛上那個人。
她喜歡一個人,往往就是第一眼。
她的第一眼,給了楚浩辰。
玄道,她現在只能順應他的要求,他要什麼,如果能夠,就盡量的給他。
可是這,也是她對於玄道的底線了。她至多能接受他愛自己的感覺。
但感情,那是她自己也沒有辦法做主的事,所以,只能說一句對不起。
那間婚紗店實在是大,她夢想了多少次成為楚浩辰的新娘。
沒料到,最後卻是另一個人的新娘。
禮服設計得很漂亮,有兩款。
一件簡約優雅銀藍色小禮服,沒有奢華感的裙擺,減少了繁複的細節裝飾,以流暢的線條,優美的弧度為表現手法;加上綢緞等高質的面料,顯得清新而高雅。
在絲帶蝴蝶結的裝飾下,多了幾分嫵媚和柔情。而誇張的花朵也高姿態地綻放於婚紗禮服的腰間、肩膀或背部,帶來浪漫的情懷。
一件純白色宮廷奢華蕾絲婚紗禮服,蕾絲以不同的方式出現於頭紗或裙身,從局部的點綴到大量堆積,配合裙撐製造出大擺輪廓,再搭配水鑽或珠片等閃亮的裝飾,用高雅的珍珠加以點綴,將宮廷式的精緻奢華發揮到極致。
再用層疊的蕾絲打造出的散開式裙擺,營造出的細膩感,讓奢華氣質無與倫比。
比起這一件,她更喜歡藍色的那件。
藍色代表憂鬱,沉靜,有著海的味道,也是屬於她的氣質。
而白色,則代表純潔,嬌貴,幸福就像一張白紙,從結婚那天開始描畫出自己的顏色。
這不適合她,因為她,並不純潔。
但是無所謂了,現在的穿什麼,有區別嗎?
剛走出婚紗店,意外的遇到了顧嫣然,那個美麗而野性的女孩子。
「哦,你要結婚了?」顧嫣然挑起眉問道。
漠涼平靜地說:「嗯,那天,謝謝你。」
「心情不好去飆車,會讓你在驚險刺激中忘記不快。畢竟,人類的本能是保護生命,唯有生命得到保障才會有其它情緒。去不去?」顧嫣然斜挑起眉,明亮的大眼有淡淡的譏笑。
漠涼突然跨上車:「去。」
兩個莫名其妙的女人,開著一輛紅色的女式寶馬車,開始在大街上飛馳。
車子如靈活的魚一般危險的穿梭在各類車的夾縫當中。
一時間,前後左右全部向她們鳴起了抗議的鳴笛聲。
顧嫣然快樂的大笑,然後,嗖,像一枚紅色的飛剽一般連闖了好幾個紅燈。
她開車狂『野的勁兒跟上次楚浩辰有得一拼。
「你不怕開罰單,吊銷執照?」漠涼身體緊緊貼在車椅上,瞪大眼問。
顧嫣然眉毛一挑,這好像是她的習慣性動作,但憑空給她添了不少魅力。
大笑道:「這不是我的車。」
怪不得!
「來點音樂才有勁!」
顧嫣然打開車窗,一陣狂風只了進來,漠涼的長髮翻捲,連睫毛也倒了回去。
卡崩崩咚咚將——
強勁的歐美搖滾立刻充斥在小小的空間裡。
路上不少年青的男孩子看到兩個美女開快車,不停的吹口哨,尾隨著跟了上來。
「坐穩的,媽的,想跟我賽車!」顧嫣然暴出髒話,開始死命的加速。
嗚——
車速又加了幾十邁,漠涼的心臟咚咚的跳著,果然腦子裡不敢想別的事情了。
漂亮得不像話的顧嫣然,竟然有著男孩子一樣暴躁的性子。真令人費解。
她的生活,宛如一曲激烈的D曲,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那是,她所不熟悉的。
漠涼想開口讓她開慢一點,一張口便灌進去風,再加上躁音太大,顧嫣然根本聽不到她在講什麼。
「喂,你怕嗎?這才剛剛開始。」顧嫣然回頭,看著臉色蒼白,雙手緊緊抓緊安全帶,眼神黑如點漆的漠涼大笑。
漠涼深吸一口氣,大聲說:「不怕。」
顧嫣然得意地說:「當你周圍前後左右全是危險時,你自然就不怕危險了!」
顧嫣然像一團烈火,總會讓人燃起生存的鬥志。
她雖然和漠涼差不多年紀,但漠涼卻覺得自己和她比起來,好幼稚。
顧嫣然的狂放如一劑強心劑打給漠涼,讓她從半死不活中解脫出來。
潛伏在體內的好勝因子被激了出來,她開始放聲大叫:「啊——啊——啊——」
喊出來,心裡一痛快,也不覺得害怕了。
這時候車已經開出了城,後面追的車越來越少,只有兩輛車還較勁一般跟著她們。
「媽的!」顧嫣然把一縷秀髮咬在雪白的齒間。
烈焰紅唇,玉齒烏髮,驚艷極了。
車子已經開得不能再快了,由於太快了,她沒看到前面是一段碎石子路。
顧嫣然猛打剎車,但兩人仍舊被劇烈的顛簸拋得七上八下……
「嫣然,前面有塊大石頭。」漠涼強忍著嘔吐大聲提醒。
顧嫣然趕緊打方向盤,想讓過去,結果方向打偏了一點,直撞到路邊的基石上……
她的虎口被震裂了,扯著漠涼要換位置。
「趕緊,換你。」
「我?」漠涼驚訝。
「快點,他們追上來了。」顧嫣然大叫。
漠涼被逼從命,楚浩辰從前貌似教過她開車,但她嫌太麻煩,學了幾天就丟下了。
不過基本的東西大概還記得,再加上現學現賣,應該沒問題。
漠涼開始打方向盤,左邊是一條水泥路,右邊一是一個大水塘。
顧嫣然大叫:「左轉,左轉——」
漠涼沉著地方向盤,然後
直接下到水塘裡……
水花四濺……
顧嫣然捂臉,極端鄙視的看著漠涼。
漠涼鎮定地說:「你能指望一個開過一次車的人技術好到哪裡去。」
說話間,寶馬已經衝出水塘,雪白的美麗的水花從我們的兩邊湧洩過去……
頭上臉上無一處不是水……
「哎呀,小心!」顧嫣然緊張地叫道。
暈,車又跑上了一塊沙地。
沙地極軟,需要極快的速度,否則車會陷去!
漠涼開始尖叫:「它不聽話,一直在飄,怎麼辦?」
顧嫣然不顧手上的血,竄過去半坐在漠涼車上,開始掌握方向盤。
此時的寶馬車,就像受了驚的牛,東跑西竄的,讓人只覺得心亂神暈,生怕下一秒就是慘劇的開始!
還好顧嫣然開車技術超高超總算有驚無險,駛上了水泥路。
追尾的兩輛車早就嚇得調頭而逃。不見人影。
兩個人喘了一會氣,然後,相對大笑。
經過這一場飆,兩人的距離陡然拉近了不少。
兩個美得驚人的女孩子並排躺在柔軟的草地上,一邊仰頭看天變幻的雲彩,一邊閒聊。
跟顧嫣然在一起,你沒時間傷感,這種感覺,漠涼很需要。
而且,她有一種古代俠女的義氣,讓人感覺這種朋友特值得交。
有人說人與人之間有磁場,還有人說人與人之間有某種特殊的味道。
對了的,看一眼就能吸引;
不對的,怎麼拉擾也合不來。
比如她對楚浩辰和玄道的感覺,還有,她對蘇打綠和顧嫣然的感覺。
漠涼喃喃地說:「我這樣做,對玄道真的好嗎?我的感情,一向都有得我做主。我以為我和別人不一樣,現在才知道,那是沒有遇到楚浩辰。
今天,我怕的很,怕傷害了玄道。他對我付出那麼多,如果我再傷害他……真的……就不是人了。
可是,我怕我終會負了他,我是真的想愛他的,就算不是那麼強烈的情愛,可是,起碼還有象朋友之間的友愛的這種。
可是,我發現,我真的做不到。他對我這麼好,就算我對他沒有愛情,起碼,還有感激和敬意吧。可是,我居然會覺得難以忍受!
我不知道怎麼了,我是不是很壞!我做出了承諾,要當他的妻子了,可是我就連一個溫柔的吻……都不能給他。
這樣,我怕我會帶給他更大的傷害。我,要不要嫁給他?嫣然,你告訴我怎麼辦?」
漠涼苦惱地說。
顧嫣然賽雪的膚色襯在碧綠的草地上,如花朵上的露珠一般明艷。
她折了一根草莖,在嘴裡咬著,慢慢地說:「感情的事,第三者是不能插手的。不過我可以給你一點意見。我們都要聽從我們的心。
你平靜下來的時候,按著自己的心問自己,你是真的願意嫁給玄道嗎?還是為了贖罪或者逃避什麼?我的原則是,寧願一個人高傲的發霉,也不能低姿態的委曲求全。」
漠涼默然的看著天,長出了一口氣。
經過這一番瘋狂後,漠涼感覺輕鬆了許多,回去的時候,顧嫣然拍了拍她的肩。
「一定要幸福!」
漠涼點點頭,給她一個微笑。
兩人都沒有問彼此的聯繫方式,就這樣默契的分開。
但當她看到玄道站在如金的夕陽中,如雕像一般等待的身影時,勇氣如漏了氣的皮球,全部跑光光了。
「小涼,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我去婚紗店,她們說你早就回來了!」玄道擔憂地說道。
漠涼平靜地說:「只時去逛了逛街。」
兩人默默的走回房間,外面有傭人衝出進來:「少爺,沒有找到漠小姐——啊,漠小姐,你回來了,少爺可急死了——」
「阿武。」玄道嚴厲地說道。
傭人立刻閉嘴。
他在擔心她!
但她卻在想辦法推開他,自己,真是壞透了。
但是,不可以欺騙他的感情呀。
「玄道,我……」漠涼張口。
「你一定累了,飯都準備好了,吃完飯我再送你回去。」玄道阻止她說話。
他的眼神有著洞察一切的明瞭,似乎早就知道她要什麼。
但是他不許她說出來。
默默的吃完飯,送她送到樓下,玄道輕快地說:「準備好啊,再過幾天就要當新娘子了。」
漠涼突然拉住他的手,玄道如觸電般渾身一震,回頭看著她。
「玄道,我不想騙自己,更不想欺騙你的感情。我們不要……」
「不要說。」玄道把手指按在她的唇間低語。
幽暗的燈光下,他的眸子如玻璃一般清透而脆弱,他的臉上有著滿足而幸福的笑容。
「什麼都不要說,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他蒼白的微笑被路燈染上溫暖的光暈,整個人卻恍若是虛無的。在樹葉狂亂的搖動下,光芒變幻成陰影,玄道又如同是被濃重的白霧包圍著,就好像他隨時會同那霧氣一般消散,無蹤無跡。
他雖然笑著,你卻感覺他好脆弱,好需要呵護。
讓她,實在不忍心傷害到他。
「你是我在世上唯一的留戀。」玄道輕輕的說出這句話。
然後,她看到,有晶瑩的淚光從王子的眼角滑落。
那一滴淚,如一把刀,直插入她的心臟。
讓她,喘不過氣來。
原來男人也可以無聲的飲泣,也可以這樣叫人心疼。
他的話是什麼意思?漠涼慢半拍的想到,然後恐怖和害怕一下子懾住了她的心。
「不要!」她失聲喊了出來。
「好,我不說,永遠不說。」她溫柔的安慰他。
玄道執起她的手,印下一吻。
漠涼忍耐著,讓她學會適應他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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