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風——一個在她心裡有如神仙一般的人物,不是她這平凡女子能與他相伴一生的,他對自己時而溫柔,時而冷漠的眼神,已經足以令奕離升上天堂,墜入地獄了!她不敢回頭,只說道:「不必了,奕離不敢勞煩神醫。」輕輕抽了一下手臂,手腕卻被祁風緊緊握著,掙脫不了。
祁風也意識到自己緊緊抓著奕離的手十分不妥,這才輕輕鬆開她道:「沒什麼,你一人回京,叫我怎麼放心。反正祁某到處流浪,四海為家,走到哪裡都一樣。」
「這——」奕離一顆心像小鹿一樣跳躍著,臉頰也映出了紅暈,紅艷艷的煞是誘人。
祁風見她又頰緋紅,真若人面桃花,顛倒眾生,不禁看得一呆,忍不住伸手撂了她額頭幾縷髮絲。
奕離輕輕抬起一張俏臉兒,二人四目相交,一雙叫人百看不厭的眼睛,可真把祁風的心都融化了。他幾乎屏住了呼吸,一切如幻如夢,如癡如醉。
忽聽得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一陣刺耳的咚咚聲將兩人驚醒,祁風似乎已經回過神來,卻又似乎還沉浸在深深的思慮之中。
奕離想到祁風剛才看自己的眼神,那眼神溫柔得只剩下纏綿的愛,那愛濃濃的、甜甜的,在一剎那讓奕離不再覺得他們之間不再那麼遙遠,見祁風兀自呆呆的癡想著什麼,於是問道:「祁神醫怎麼了?」
祁風這才回過神來,他看了奕離一眼,那眼神從溫柔到愛,再從愛到陌生,從陌生到冷漠,這種冷漠的眼神讓奕離渾身的溫度都降到了零點,難道剛才真的只是一場短暫的夢,自己在祁風心裡難道永遠只是個可有可無的過客?
只聽祁風冷冷地說道:「既然打算要回京,咱們這便到樓下隨便吃了早飯,然後啟程罷。」說罷便一個人先行下樓去了。
奕離拖著沉沉的身體下得樓來,見祁風已點好兩樣簡單的早點。奕離坐下來,卻沒有胃口。
祁風道:「吃罷,吃飽了好趕路。」自己抓起一個饅頭慢慢吃著。
奕離抬起臉來看他,心想,他難道真的看不出我對他的一片真情麼?還是他認為我是簫羽的人?他故意疏遠我——這不正好說明了他的心裡根本沒有我。也罷,其實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他能把我當作朋友,關心我的安危便足夠了,這一生能有此好友已不知是哪輩子修來的福了。
這樣一想,一顆躁動不安的心便慢慢平靜了下來,朝祁風看去,但見他一邊吃饅頭,一邊看向旁桌。
奕離朝他目光看向的地方看去,只見旁邊一桌五個人,卻不是當日在客棧襲擊簫羽的人是誰?尤其那瘦肖老者,手中一根黑黝黝的、重越百斤的鐵拐讓人過目不忘。
這五人也認出了祁風和奕離,他們互相使個眼色,卻不敢輕舉妄動,見祁風不動手,他們也不動聲色。
奕離驚道:「祁神醫,是他們——」
祁風輕輕搖了搖頭,道:「他們不足為患,吃飯罷!」
二人吃了飯,便起身離開客棧,準備啟程回京。
走出客棧,奕離這才問道:「祁神醫,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麼?」
祁風淡然說道:「與我不相干的人。」便不再說話,帶著奕離大步流星到莫州最大的馬行,給奕離挑了匹馬,道:「奕離姑娘,此去京城還有幾日路程,如果徒步回去你定然吃不消的。」便讓奕離上馬。
奕離摸了摸馬頭,道:「那你呢?」
「我步行比較快。」
「那你不是很累?」
「不累。」
「祁神醫不騎馬,奕離也不騎了,咱們一起走回去便是。」
祁風不語,只深深的看了奕離一眼,然後讓馬行的人再牽了一匹馬來,說道:「那咱們便一起騎馬回去罷。」伸手欲扶奕離,奕離卻踏上馬鞍,身姿輕盈的跨上了馬背。
祁風微微一笑,飛身上馬,道:「奕離姑娘也騎過馬?」
奕離道:「好久沒有騎馬了,都快生疏了呢。」
「你以前常常騎馬麼?」
「嗯,以前常常和君言一起去騎馬,他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騎馬是他教我的。」
「哦!」祁風不語,卻想著自己不知多久沒有騎馬了,曾經騎馬的日子彷彿已是上一輩子的事了。他長歎了一聲,見奕離低垂著眼瞼不說話,心事重重的樣子,於是說道:「奕離姑娘是否有什麼不開心的事?」
「我沒事,只是說起騎馬,想起了一個朋友罷了。」
「莫君言——」
奕離點頭道:「我從小沒有親朋好友,陪我長大的除了娘以外,便只有君言了,他出生富商世家,家財萬貫,十分富有,他父親希望他能子承父業,走上經商的路,他卻只想過些平靜的日子,與世無爭,每天騎馬、看夕陽……我的馬術是他教的。」
「他——待你很好!」
「是的,他待我十分好,奕離當他是親哥哥一般,不過,他一年前——死了。」
祁風微微動容,側目看奕離,見她眼神帶些傷悲,只聽她慢慢說道:「如果當時有祁神醫在,他應當不會死的。」長歎一聲,抬頭朝祁風微微一笑:「算了,人死不能復生。他臨走之前,曾對我說,他希望無論將來他身在天堂還是地獄,只要看到我開心,他便開心了!祁神醫咱們來賽馬罷!」
祁風仍怔怔的看著她不說話,奕離道:「怎麼,懷疑我的馬術麼?」「駕」的一聲,一揚馬鞭朝前飛奔而去。
祁風淡淡一笑,見奕離騎馬絕塵而去,不知什麼滋味湧上心頭,「只要你開心,我便開心,我何常不是這樣想的!」於是大聲叫道:「我也只願永遠看你開心!」縱馬朝奕離追去。
奕離隱約聽到祁風的話,心中不知是喜是悲,喜的是祁風真心關心自己,悲的是她認為和祁風這一生也許只能做朋友,最多只是互相關心的好友而已。關心她、處處幫她的莫君言走了,她當他是親人,是兄長,卻落得英年早逝的下場,簫羽對她情真意切,到頭來卻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那麼祁風呢?這個讓她癡癡掛牽的人,最後的結局又是怎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