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訣 第1卷 第46節  毒茶
    正思索間,只聽得一陣馬蹄聲追了上來,祁風已縱馬趕到,與她並肩馳騁。不多時已馳出二十餘里路,奕離有些兒累了,勒了勒馬放慢速度。

    祁風始終不快不慢的跟在她旁邊,見前方不遠處有一間小茶棚,便叫奕離下馬飲茶歇息一會兒。

    奕離允了,二人撿了張小方桌坐下,要了兩碗茶。

    這茶棚雖建在山間,卻緊挨官道,經過此地的人來來往往,生意自然也不差,草棚下放了六張方桌,一忽兒全都坐滿了。

    此時正置寒冬臘月,寒意尤濃,但奕離縱馬急馳了二十餘里路,已是又累又渴,香汗淋漓了。她端起茶來呡了一口,道:「咱們這樣騎馬趕回京城,應該兩日便能到了。」

    祁風道:「你會太累的。」

    「我,還好,我只想早日回京拿回我娘的玉珮。」

    「然後呢?」祁風淡淡地問。

    「回江南。」

    「然後呢?」祁風還是重複這個問題。

    「不知道——」奕離抬頭看祁風,他好像滿腹心事欲言又止。

    忽又聽得一陣馬蹄聲忽馳而來,奕離抬頭看去,驚道:「祁神醫,又是他們,難道他們也去京城?」

    祁風側目見是那鐵拐老者一行五人,卻不理會,慢慢品茶。

    那五人咋見祁風,奕離二人也自一驚,見已經沒有桌子,便在旁邊大樹下坐下歇息。那使劍的清瘦少年叫道:「小二,來五碗茶水。」

    「好咧。」小二應了一聲,道:「幾位客官稍等,茶水馬上便到。」很快端上五碗熱氣騰騰的茶水。

    五人身體寒冷加之口乾舌燥,接過茶水便自咕嘟咕嘟喝了個底兒朝天,那使劍的少年忽然將碗一仍,摀住肚子痛苦地叫道:「師父,這茶裡有毒。」其餘四人一臉驚異,均覺腹中一陣劇痛。

    鐵拐老者鐵杖一柱,縱身躍起,呼地一杖便將奕離和祁風的桌子打散在地上,兩隻茶杯摔也摔碎了,杯中所剩不多的茶水濺落地上,很快滲入泥土。

    只聽老者怒喝道:「我當你是個英雄好汗,雖然不是我輩中人,卻也敬你幾分,不料你竟使這下流卑鄙的手段,在茶中下毒。」

    奕離驚道:「我們雖曾有衝突誤解,但茶水有毒卻不是我們所為。祁神醫若真想要你們性命,也不須用這卑鄙的招數。」

    「哼,狡辯。」鐵拐老者將鐵拐在地上重重一拄,一來虛張聲勢,二來有個支撐,讓他身子不至於在敵人面前搖晃。

    祁風微微一笑,「你們是什麼人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咱們雖然志不同道不合,但也不應是敵人,奕姑娘說得不錯,祁某若要殺人,只須直接動手便是,何必多此一舉。」

    「你——」鐵拐老者拄著鐵拐,身子開始微微顫抖,但腦子倒也還不糊塗,也知祁風的話無不在理,憑他的功夫若真要取自己等人的性命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又何必費此周張在茶中下毒。但若不是他,又會是誰?能碰茶的——難道是店家——

    把目光移動到了呆立一旁、驚駭不已的小二身上。直看得那小二一陣發悚,搖頭叫道:「不是我,我不知道……」

    鐵拐老者正思索間,只見旁邊幾桌人紛紛站了起來,呵呵笑著朝老者圍了過來,一個帶頭的彪形大漢道:「毒是老子下的——」

    「你,你們是什麼人?」鐵拐老者有些支撐不了,拄著鐵拐瑟瑟發顫,只有一雙犀利的眼睛狠狠的注視著敵人,而另外四人在樹下已經動彈不得。

    「我們是什麼人?嘿嘿,我們是來取你們性命的人。」那彪形大漢滿臉橫肉,笑起來那肥肉更是堆在了一起,像個剝了殼的核桃似的,但幾人卻不敢靠近鐵拐老者,怕他臨死前發出致命一擊。

    「你,你們是朝廷的人?」

    彪形大漢仍然冷笑,卻不答話。

    奕離道:「祁神醫,他們雖曾與我們有過過節,不過這幫人用毒藥害人著實不該。」

    祁風道:「奕離姑娘的意思是咱們不能見死不救麼!」

    奕離輕輕點點頭,轉目去看那鐵拐老者,那老者臉色發紫,額上大粒大粒的汗珠子不停的順著臉頰滑落。

    祁風伸手入懷,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五粒褐色的小丸藥,「嗖嗖嗖」的用手指一彈,便分別投在了五個人的身上,說道:「服下此藥,毒當得解。」

    那四人坐在樹下動彈不得,見祁風賜藥,紛紛慢慢伸手從衣服上取下小藥卻不敢服下。

    鐵拐老者卻不多想,將藥放入口中,操著蒼老無力的聲音說道:「香蘭,這確是解藥,你們快快將藥服下。」

    那彪形大漢一愣道:「不可能,這是我們獨門毒藥,其他人不可能有解藥。」話音未落,便見鐵拐老者的臉色竟然真的好了很多,不由得又驚又駭,倒退了幾步。樹下四人見解藥果然有效,忙服下藥提兵器過來助陣。

    彪形大漢這一驚著實不小,眼見敵人劇毒已解,一時間亂了陣腳,再退了幾步,心想:這老頭功夫著實了得,再加上其餘四人,我等絕不是他們的對手,若真刀真槍的打起來,吃虧的只有自己,於是大吼一聲「撤」,一行人很快騎上馬頭也不敢回的逃走了。

    鐵拐老者一行身上劇毒剛解,其實功力尚未完全恢復,眼見那群人逃走,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敵人騎馬走遠。

    鐵拐老者道:「不知二位是敵是友?」語氣間竟也絲毫不客氣。

    祁風微微一笑,道:「祁某從來不交朋友,也不願與人結怨,所以你我即不是朋友也不是敵人。」對奕離道:「我們趕路罷!」起身便欲走。

    那老者鐵拐一揮便攔住了祁風去路,問道:「既然如此,那麼閣下當日客棧為何出手助我敵人,剛才又為何助我等脫困?」

    祁風道:「當日客棧出手是為了救我朋友,今日出手麼,不為別的,只為我朋友看不慣對方卑鄙手段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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