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兒接口道:「不錯,京城裡的大夫小到市井郎中,大到皇家御醫,誰也沒能看出公子的病來。」
「御醫?」黃允稍微一驚,歎道:「但願簫公子福大命大,能逢凶化吉、轉危為安。」便告辭奕離等人,隨安子回了他們房間。
吉兒道:「少夫人,這幾個人好生奇怪,不知他們是什麼人?」
「不知道,只要對咱們沒有惡意便成了,管他們是什麼人呢?他們也同樣不知道咱們是什麼人。」
吉兒撓撓頭道:「也是。」
半夜,奕離一覺驚醒,額頭上全是汗水,昏暗的燈火下,簫羽躺在床上自是一動不動。
外面風吹樹葉的沙沙聲,讓整座扁鵲祠好似籠罩在陰森森的魔域裡一樣,讓人心驚膽戰。
奕離拉起簫羽的手,他的手冰涼冰涼的,只有手心裡稍稍有絲餘溫,證明他還活著。
奕離心裡也茫然了,她知道對於鬼手神醫來說,救治一個身中血咒的人或話不難,但要從閻王爺手中把一個已經斷氣之人搶回來,卻決非易事。她深知簫羽這次是名副其實的九死一生了,還有什麼希望比這個更加渺茫的,除非能有奇跡發生——
就這樣,奕離在簫羽床邊坐了整整一夜,擔心了一整夜,渴望了一整夜……
第二早天色剛明,奕離見簫羽仍未有半分好轉,鬼手神醫也不知身在何處,萬分無助的奕離讓吉兒守著簫羽,自己到大殿上香,跪在藥王聖像前求拜。
「藥王菩薩,求求你保佑簫公子能夠轉危為安。」她雙手合什,誠心地祈禱著。不多時,忽聽得有人說道:「小姐小心!」從殿外進來兩男兩女在奕離旁邊向藥王聖像齊齊跪拜。
奕離側目看去,只見是上官紅凌和小靈子,另外兩名男子一個是個輪廓分明,英姿颯爽的少年公子,一個是個書僮打扮的闊臉少年,卻不是柳承飛和書僮啊順是誰?
但見四人齊齊跪下,上官紅凌騰騰騰地磕頭道:「小女子上官紅凌——」柳承飛也磕頭道:「在下柳承飛。」然後兩人齊聲道:「祈求藥王菩薩保佑簫羽簫公子的病早日康復,好人好報,厚福重重。」
奕離驚道:「紅凌姐姐——」
上官紅凌乍聽得有人叫她,也是一驚,轉頭朝奕離看來,不由得又驚又喜,叫道:「奕離妹妹——奕離妹妹,想不到會在這裡遇上你!」上官紅凌驚喜交集,拉住奕離的衣袖,訴不盡的感激之情,讓她無法克制自己內心的喜悅。
「簫公子病重,我是帶他來莫州求醫的。」
「找到那位神醫了嗎?」
「找是找到了,不過簫公子病情十分嚴重,不知,不知……」一頓道:「紅凌姐姐,你們怎麼也來了莫州?」
「我和承飛也甚是擔心簫公子的安危,卻苦於自己幫不上忙,唯一能為簫公子做的,也只有到藥王廟來為簫公子祈福,希望老天有眼,保佑他好人好報,早日康復。」
柳承飛道:「那日若不是奕離姑娘相助,我與紅凌只怕是天各一方了。奕姑娘,請受承飛一拜。」
奕離道:「柳公子言重了。紅凌姐姐和柳公子有這份心,相信簫公子也,使不得,奕離也曾受二位大恩才得以活到今日,何況即使奕離有心相助,憑自己一人之力也是無能為力的,你們要謝的該是簫公子才是,是他早有成全你和紅凌姐姐之心。」
柳承飛道:「真沒想到簫公子是如此明理之人,承飛有生之年決不敢忘,只盼他能渡此一劫。」
奕離道:「是呀,但願簫公子這次能夠轉危為安。」
柳承飛道:「不知簫公子現在何處,我和紅凌該去看看他。」
奕離黯然神傷,傷心道:「他便在這廟中,可是,可是——現在已經不省人事了。」
柳承飛、上官紅凌不禁失聲驚呼,上官紅凌道:「那麼,他——」
柳承飛接口道:「奕離姑娘,快快帶我們去看看簫公子吧。」
「好,跟我來。」奕離起身帶他們去見簫羽。
簫羽此時仍然沉睡不醒,與一具死屍無異。
奕離帶了上官紅凌和柳承飛一行進得屋來,便急切地詢問吉兒道:「吉兒,公子怎麼樣了?」
吉兒搖頭道:「公子還是這樣一動不動。」心裡十分擔心,也不知公子現在是死是活。
柳承飛攜上官紅凌來到簫羽床邊,見簫羽如死屍一般躺在床上。
上官紅凌的眼睛很快濕潤了,緊緊抓著柳承飛的手說道:「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的,才幾日不見,怎麼便辯若兩人了呢?」想起當日新婚之日,自己悲慼難當,報了必死之心舉刀自盡,若不是簫羽及時出手相救,她哪裡還有機會再見柳承飛一面,不禁悲從中來。
柳承飛道:「奕姑娘,你們不是已經找到神醫了嗎?那神醫呢?」
奕離無奈的搖搖頭。
吉兒聽得他們提起神醫,想起那鬼手神醫昨日還信誓旦旦地說能救公子,叫她們等他回來,不料去了這麼久還不見回來,氣不打一處來,罵道:「那個什麼破神醫,什麼鬼神醫,死神醫,爛神醫,大鬍子,醜八怪,八成是醫術不精不敢回來了。」
「是誰在罵我呀?」一個聲音從屋子裡傳來。
眾人一驚,紛紛朝那聲音傳來之處看去,只見一個身穿灰袍,頭戴斗笠的男人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屋子裡了,剛才吉兒大罵鬼手神醫的時候,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吉兒身上,竟沒有人發現鬼手神醫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黃允與楊靖、安子互視一眼,均臉現驚異之色。
「神醫!」奕離又驚又喜,不知該說什麼好。
吉兒破涕為笑,叫道:「你怎麼這麼久才來,不罵你,你還不來呢!」
鬼手神醫淡淡一笑,在斗笠下,大家只看得到他鬍子拉碴的下額和佈滿疤痕的臉。
只見鬼手神醫從容的坐到簫羽床邊,在他脖頸上探了探,頭也不回的說:「小丫頭,還記得你在榕樹下說的話麼?即使把你的壽命減給你家公子,也在所不惜,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