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廳中眾人無不大驚,哪有女子要求夫家休了自己的道理,簫驥和簫羽也聽得糊塗了。
簫驥見這女子始終以紅蓋頭遮面,心想莫非此女生得奇醜……不敢再往下想,只想她自稱認識神醫,雖不可盡信,卻也不可不信,羽兒今日娶親沖喜,既然方道長說只要是從上官家娶進門的女子便可,那上官紅凌雖生得美麗,但脾氣倔強,硬逼她嫁定鬧得雞犬不寧,對羽兒的病反而不利,不如各退一步,便算這女子真是個醜八怪,等羽兒病一好便休了她,反正這是她提出的條件,也不能怪簫家無情了。打定主意,厲聲道:「我可以相信你,不過上官大人一家人的性命便全捏在你的手裡了。」
上官博一驚,道:「太師這是什麼意思?」
簫驥道:「上官大人,今日你我兩家結親,你們卻把新娘給換了,不論你知不知情,恐怕也難辭其咎。本太師現在已經作出最後的讓步,可以不追究假冒新娘之事,但若我羽兒有個三長兩短,嘿嘿,上官姑娘難道不該給我兒陪葬麼?」
上官紅凌冷哼道:「紅凌要死便死,又怕什麼。」
奕離道:「上官小姐放心,奕離定不負各位所望。」
簫驥道:「好,奕姑娘既然這麼說了,本太師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不過奕姑娘,你該知道,若上官姑娘陪葬,那麼你呢?」
簫羽連忙說道:「爹,羽兒不要她們陪葬。」
奕離道:「死有何懼,怕的是生不如死,奕離既然嫁給簫公子,若神醫無力回天,那麼奕離為簫公子守一輩子寡,尚若簫公子福大命大,便請休了奕離,還奕離自由之身。」
簫羽一怔,不明白她是何道理,但聽她說得乾脆,也不好再駁,再說爹爹一向專橫,今日能讓步於此已是難得,現下只盼自己能好好活下去,不至於害了她們性命便好,於是答道:「一言為定。」
奕離道:「多謝簫公子!」
上官博見事情有了轉機,悄悄鬆了一口氣,道:「簫太師,今日下官收了奕姑娘為義女,你我兩家還是親家,您看?」
簫驥冷冷一笑,暗罵:這老狐狸,你想以嫁義女之名與老夫結成親家,叫簫某日後不好在皇上面前參你一本,嘿嘿,你也太小看我簫驥了,若羽兒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要你們全家抵命。
上官博見簫驥不語,忙對奕離道:「奕姑娘,今日老夫便在此收你做義女,奕姑娘意下如何?」
奕離道:「上官大人不嫌棄奕離出身低微,那日後你我便以父女相稱。」伸手取下了紅蓋頭,不料那紅蓋頭下竟還有一層青紗遮面,簫驥、簫羽、上官博等人都暗暗吃驚,均想她難道真是生得奇醜,所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奕離取下紅蓋頭,與上官紅凌並肩跪下,道:「奕離生於洪武十五年臘月,不知該稱上官小姐姐姐還是妹妹?」
上官紅凌一鄂,答道:「我虛長你半歲。」
「那奕離該稱上官小姐一聲姐姐了。」轉身對簫驥說道:「太師大人,今日上官府與太師府聯姻,嫁的是義女,無可厚非。」
簫驥嘿嘿一笑,暗付:這女子居然步步為營,叫老夫承認她是上官家嫁過來的女兒,你這召用得雖好,但你們今後是福是禍得看羽兒能不能康復。
上官博見簫驥還是不作聲,怕他反悔,這先機自然得先搶,便攜家眷在廳中便認起父女兄妹來,一口一個離兒、爹、娘、哥、嫂的叫開了。
簫驥冷冷笑道:「奕姑娘既然已經摘了紅蓋頭,卻還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麼?」暗付這女子若生得奇醜,又怎能真娶她進門,自己堂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師,怎能娶一個醜陋無比的醜女作兒媳,那豈不讓天下人笑話?
奕離道:「奕離本來京尋父,娘親交待奕離此行定要戴面紗遮容,如今生父未曾尋到,卻認了義父,這許是老天爺可憐奕離吧。現在也該是摘下面紗的時候了。」伸手輕輕揭下了面紗。
見奕離揭面紗的瞬間,各人均憑住呼吸向她看去,均想這個終日以紗遮面的姑娘到底生得什麼模樣,甚至說是想看看她到底丑到什麼地步……
不料那面紗揭開的瞬間,廳中眾人均看得呆了,眼前這個姑娘不僅不醜,反而是一個美貌絕倫,猶如仙女下凡一般美麗的少女。
簫驥看著這個美貌女子,竟也糊塗了。他這一生什麼事沒見過,但這美貌女子假扮新娘還是頭一遭。那上官紅凌被稱作是京城第一美人,其才貌雙全,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已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但這姑娘更是天生麗質,堪比天人。
簫驥一生所見美人不少,但能真正稱得上美貌的女子屈指可數,這上官紅凌的美貌在簫驥眼中雖算不得第一,但數其第二倒也當得。簫驥心中的第一美人,卻要數十八年前的江南名妓琅環姑娘了。
想起琅環姑娘,簫驥憶起了十八年前與已故太子朱標(建文帝生父)遠赴江南時的往事,感歎人生芳華,時光如梳,卻不知那琅環姑娘如今可好!
而如今見到奕離,簫驥更覺眼前一亮,此女不僅遠賽上官紅凌,比這當年江南及富勝名的第一美人琅環姑娘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較那琅環姑娘更多了幾分靈氣與俊秀。
簫驥在回憶琅環姑娘之餘不免糊塗,新娘的替身竟是這般美貌的女子。
奕離揭下面紗,朝簫羽看去,只見簫羽身著大紅喜袍,身體瘦肖,臉色蠟黃,那衰弱的樣子,只怕風一吹便倒下了,一雙無神的眼睛怔怔的看著自己,卻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事情總算有個圓滿的結果,上官博也終於舒了一口氣,攜家小告辭了太師府。
簫驥對這兒媳也倒滿意,見鬧了一天,事情總算有個圓滿結束,也不由的欣慰,吩咐下人扶了簫羽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