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淒然地笑了,「輪迴井從來不會騙人,況且,況且我真覺得自己怪怪的。你見過人有這麼美的嗎?」
被淚水勻開的胭脂,均勻地塗在那張白皙的臉上,燈光之下,冰魄確實美得不像話。女人太美則近乎妖,這是民間流傳的一句話。但是冷決暝從來都覺得那是一句妄言,毫無根據。
「你還真是不謙虛。」冷決暝笑看著她,「誰說你很美了?」
冰魄有些尷尬地摸了摸小臉,低聲說:「我……」她支吾了半天,最後也只是長長地歎了口氣。
「說起來很奇怪,雖然是第一次見到你,但總覺得很熟悉。翠翹之所以帶你回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跟我的感覺是一樣的。」
「是嗎?」冷決暝凝望著冰魄,想不到當初她是用什麼方法,可以面對自己喜歡的人偽裝那麼久。現在,面對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冷決暝覺得自己一刻都忍受不了。他好想告訴她,自己就是那個人。
「主人……」說曹操曹操就到,翠翹敲門了,「我給你送好吃的來了。」
「翠翹進來。」
「主人!」翠翹興奮地端著一小碟精緻的綠豆糕,但她一看見冷決暝臉色頃刻就變了。
「你,怎麼在這裡?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她很不高興地看著冷決暝。
「我是奉姑娘你的命令,來給幽冥宮宮主講故事來了。」他笑著說。
「你可別蹬鼻子上臉的,趕緊給我滾出去。」翠翹指著冷決暝的鼻子大聲命令道。
「翠翹!」冰魄看不下去了,「沒關係的。」
「主人,你知道我為什麼把他領回來嗎?」翠翹打量著冷決暝,她第一眼看見他時,其實並沒有發現異常,只是覺得他一個文弱書生被人家欺負很可憐,於是她就救他,可是她仔細一看這個男人竟然和當初辜負小姐的那個負心漢冷決暝長得有幾分相似,於是她就忽然生出一種邪惡的想法來,把他帶回幽冥宮讓他好好地伺候小姐。以解心頭之恨。
「這個男人和你的一個仇人有點像,我看他不順眼,專門帶回來給主人當出氣筒。」翠翹邪惡地笑著,「主人要是生氣,不高興都可以朝拿他出氣。」
「我的仇人?」冰魄糊塗了,「我怎麼不記得有仇人?」
「小姐的仇人就是那個萬惡的死男人,他差點害死了小姐!」提到冷決暝,翠翹幾乎是咬碎銀牙。是他害得小姐盡忘前塵,是他害得小姐體內赤靈珠變成邪惡的化身,隨時都有可能反噬小姐。翠翹一激動整個人彷彿又回到了冷決暝迎娶林語兒的那晚,她牙齒咬得咯咯響,不知不覺間寶劍也抽了出來。
「喂,」冰魄一把推開了翠翹,「你這丫頭中邪了啊。」
翠翹忽地回過神來,這才想起眼前這個人只是跟冷決暝有點像而已。
「翠翹姑娘這麼恨那個人,難道他殺了你家人嗎?」冷決暝裝傻,同時還不忘反擊翠翹。
「什麼翠翹姑娘,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為了報答我的救命之恩,我要你賣身給小姐為奴。即日起,你不但要給小姐講故事,還要負責她的一切飲食起居,給她做牛做馬!」翠翹怒目圓睜地看著冷決暝。冷決暝終於知道最恨他的不是凰音,不是夭夜或是南秦的那群人,而是眼前這個叫做翠翹的丫頭。她該有多恨他啊,連一個長得跟他稍微有點相似的都不放過。
「既然已經這樣了,我無名就任由姑娘處置吧。」翠翹這丫頭讓他所做的就是他最想要的。他還真得好好感謝她才是。
「現在就去給主人打洗腳水!」冰魄把冷決暝指派了出去。冷決暝一走,翠翹就把冰魄拉到了身邊。冰魄只是好笑地搖了搖頭。
「你這樣為難他又是何必呢?他只是個沒什麼武功的可憐人而已。」
「小姐……」翠翹看著冰魄的眼睛,「你真的,一點都記不起了嗎?」她聲音悲傷,幾乎是哽咽。
「我記起什麼啊?」冰魄不解地問。
翠翹努力地擦去眼淚,用力搖了搖頭,「不,沒什麼。這樣挺好的。」
冰魄扳過翠翹的肩膀,奇怪地看著她,小聲問:「你怎麼了?怎麼哭了?你剛才說我的仇人是怎麼回事?」
「沒事!」翠翹破涕為笑,用力搖頭,吸吸鼻子大聲說:「我是開玩笑的。小姐人很好,怎麼會有仇人呢!」
冰魄狐疑地看著她,過了一會兒她問道:「翠翹,我記得第一次來幽冥宮的時候是你在我身邊……可是我卻記不起第一次來幽冥宮之前的事。你告訴我,是不是我真的忘記了什麼?」
「沒有。小姐來幽冥宮之前因為淘氣摔到了山崖碰到了頭,夭夜宮主就把小姐你送到這裡來了。」
「跟夭夜說得一樣,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冰魄幽幽地說:「翠翹,你去幫我打聽打聽北冥國君,看看他怎麼樣了?」
「北冥國君?冷決暝?」翠翹幾乎要叫起來,「為什麼要打聽他?」
「因為,因為……」冰魄挫著雙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因為我刺傷了他。」
「什麼?」翠翹驚叫,她在想冰魄在失憶之後為什麼又會遇見冷決暝,而他們之間又發生了什麼?難道她已經知道冷決暝的事了?
「小姐你是想讓我看看他死了沒有嗎?」
「不……不是,他不會死的。」冰魄驚恐起來,「我刺得不是很深……」
「小姐應該刺死他!」翠翹冷冷地說。
「為什麼你會這麼說,你是不是知道什麼?翠翹,你告訴我冷決暝他到底是不是我的仇人。他是不是殺了我姐姐,滅了我的國家?」冰魄可憐地看著翠翹,多希望她能給自己一個明確的答案啊。
翠翹聽她這麼問,雖然有些糊塗不知道是誰給她編造了這個故事,但是憑著對冷決暝的怨恨,她義無反顧地選擇了肯定的答案。
「是的,他的確是你的仇人。而且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小姐那種人你下次見到他一定要殺了他!」
「為什麼要這麼武斷?」冷決暝端著一盆洗腳水打開了房門,「騙一個失憶的人,你不覺得這樣可恥嗎?」
「滾出去,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兒。你什麼都不知道。」
「雖然我什麼都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你家主人很喜歡那個男人,你們為什麼不去幫她弄清楚真相,反而在這裡一味地蒙蔽她?」冷決暝聽不下去了。「或許事情不是那樣的,或許那個人真的有自己的苦衷……」
「對,翠翹你一定要幫我弄清楚。我不想糊塗一輩子。」冰魄堅定地說。
「是……」翠翹沒再說話,只是恭敬地說了一個是,然後就出去了。看著翠翹出去,冰魄拉住了冷決暝。「你剛才說的很有道理,那你能不能幫我分析下,這件事的真相或許是什麼?」
「我想……」冷決暝神情凝視著這個自己深愛的女人,心中不禁熱血澎湃。上天的真實很眷顧他,給了一個對他這麼好的女人。
「冷決暝也許並不像你的家人說的那樣。也許他們只是反對你們在一起,所以故意編造了很多可怕的事實,好讓你望而卻步。」
「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冰魄雀躍得像個孩子,「他都肯用江山來換我,那樣一個男人怎麼可能是我的仇人!說得有道理,獎勵你一塊綠豆糕。」 冰魄隨手拈起一塊綠豆糕遞給了冷決暝。
「現在我不再相信他們的話,如果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只能自己恢復記憶。你有什麼好辦法嗎?」冰魄很積極地問。
「我聽說,只有去以前自己常去的地方,做自己以前常做的事才能刺激大腦想起以前的事。」冷決暝認真地說。
「可是我不記得以前最愛去哪裡啊,更不記得自己喜歡做什麼!」冰魄沮喪地說。
「既然他們說你曾經跟冷決暝在一起呆過,那你一定經常出入冷決暝以前住的地方。」
「有道理,可是我們怎麼去呢?」
「我知道那個地方,我可以帶你去。」冷決暝自告奮勇,雖然不知道凰音會不會恢復記憶,但是他想嘗試一下,雖然不知道凰音恢復記憶後的結果,但是他真的不願意就這麼被南秦那夥人隨意擺佈,更願意就這麼放棄。
「真的嗎?」
「真的。」
兩人謀劃了一夜,終於決定過幾天就出發,去決暝王府一探究竟。然而就在他們準備走的時候,翠翹卻帶來了一個讓冰魄悲痛欲絕的消息。那就是北冥國君已經駕崩了。
「主人,冷決暝已經死了。」翠翹沉聲說。
「什麼?」冰魄和冷決暝同時驚叫,無論誰相信這個消息,冷決暝是一定不會相信的。只是他不知道這個消息是真的從北冥傳來,還是翠翹自己為解心頭之恨自己杜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