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們的……只是下雨……沒事的……」
霏桃緊緊揪住的心在他淡定平靜的聲音中放鬆下來,她望著窗外詭異的天色,又抬眸怯生生的望著他,小聲問道:「這雨怎麼下得這麼大,我以前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雨……」
鳳兮游伸手順了順她被風吹的散亂的青絲,清傲如雪的眸子蘊含出絲絲溫柔的水光。:「沒事的,別怕……有我在」
霏桃定定的看著他,慌亂恐懼的心恢復了平靜,甚至還感受到一絲甜蜜,他的懷中桃花淡淡的香氣不知為何經年不散,總是
迷醉的惑人,原來再可怕的事情,只要有心愛的人在身邊,便不會再慌亂,甚至還會覺得一絲欣慰,還好……在這樣可怕的地方。有你在我身邊,有你在我身邊對你說別怕,有我在,那麼即使是死,可以死在你的身邊,我也無憾了吧,她放鬆了身體,依偎在他懷裡。迷迷糊糊的想起來那句古詩,那次隨他一起跳下萬丈懸崖時想起的那句古詩,「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她情不禁的握住了他冰涼的手指,將頭更深的埋在他的胸膛裡,近乎貪婪的嗅著他身上讓她著迷的桃花香氣,對不起,漓江哥哥……我真的克制不住對他的喜歡,對他的迷戀……我真的無法擺脫那種迷戀……只想更深的融入他的身體,融入他的血,他的骨,再不分離。即使是死,我也想死在你的懷裡……
鳳兮游感受著手心中的炙熱,身子不自然的微微一僵,想要抽出,看著窗外漆黑詭異的夜色和江面上騰起的蒼茫雨煙,又猶豫著停頓了下來,然而他的眸子卻隨著不斷呼嘯而入的寒風愈加濃暗沉鬱,憂慮之色時而如閃電般劃過他蒼白俊美的容顏,這雨勢……像極了……那年的大雨……那年雨夜的天色為何與今夜如此之像……難道是……「他眸中疾厲的閃過一絲異光,臉色立時雪白起來,不,不會的……不可能的……只在他恍惚思索間,江畔中忽而傳來一陣淒慘的尖叫聲,那聲音在夜色中淒厲的讓人心寒,鳳兮游身子不由一抖
,眉頭緊緊擰了起來。」是錦瑟姐姐?「 霏桃也聽見了,直起身子咬唇看著他。」恩……「他含糊迎著,目光則死死地盯著遠處波瀾起伏。水花亂濺的江面,淒厲的尖叫聲混著寒風陣陣呼嘯而來,衝擊著他們脆弱的耳膜,那聲音的主人似乎正忍受著極大的折磨。空氣中漸漸瀰漫出一種血腥的味道。」瑟兒……「他的臉色隨著她每一次的叫聲而蒼白一聲。他癡癡地望著湖面呢喃著。身子僵硬冰冷的仿若侵泡冰湖之中,霏桃暗自苦笑了一下,屬於自己的溫暖注定只有那麼那麼的短吧,她直起身來,抱緊了竺璽微微推開了他,望著他滿含痛苦的眸子輕輕一笑,:」去看看她吧,我們沒事的「」不行……「他收回目光,臉色蒼白的搖頭拒絕,:」這裡太危險了……我不能單獨留你們在這裡……」
「我們沒事的,我們就在這屋子裡不會有危險的,你還是去看看錦瑟姐姐吧……她叫得那麼痛苦……是不是受了傷?」
他抿起薄唇,眉心緊皺的仿若鎖了上千把鎖,神色滿是掙扎矛盾的痛苦。沉默了半響。他望了一眼窗外。又回首看著她們虛弱的緩緩搖頭,:「不行,我不能留你們在這裡……我欠你的太多了,如果你們出了什麼事……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安心……沒事的……等雨停了,我再去看她……」
江畔上又傳來一聲尖叫,只是比先前的那幾聲更加痛苦。更加撕心裂肺,她察覺到他的身子微不可見的抖了一下,原本雪色的臉龐又白了幾分,神色慘淡的讓人不忍觸目,看得霏桃心中一陣抽痛,她伸手用力將他的身子向外推去,:「你快走吧……我們就在屋子裡不會有事的……」
鳳兮游垂眸思索了片刻,看著她的目光掠過一抹愧疚,:「那我只去看一下,很快回來,你們在這等我」
「嗯,好」霏桃微微一笑,笑容安定平和,「我們在這等你」
鳳兮游點點頭,起身匆匆向屋外走去,他的步伐很快很急,狂嘯的寒風吹得他的雪白衣袍烈烈作響,向四周翩翩翻捲著,仿若深海中拍打海岸的雪白浪花,他便踏著那雪白浪花飄然遠去,未曾回頭看過一眼,霏桃望著那雪色衣袂怔怔出神,視線久久收不回來。
直到又是一道刺眼的白光劃破天際,震耳欲聾的雷聲接踵而至,連上天似乎都在和她們開玩笑,雷聲一聲接著一聲,一聲比一聲響,本來安靜下來的竺璽又啼哭撲騰起來,扯著霏桃的衣袖哭著喚娘。霏桃只得將他摟得更近了些,輕拍著他的後背溫柔哄著,然而也不知道二歲多的幼童哪裡來的力氣,突然掙脫了她的手臂,邁著步子極快的向屋外跑去。霏桃神色一變,匆忙起身追了出去,待跑到屋外,她才發現屋外比從屋內的看起來還要黑暗,竺璽又穿的墨綠色的小褂,混在濃濃的夜色中甚難分辨,更糟的是四周除了雨聲什麼都聽不真切,她慌亂的向四周眺望著,呼喊著竺璽的名字,回答她的卻依舊是一片雨聲,她急得快哭了出來,淚水無助的蔓延入眸底,:「璽兒,你在哪啊,不要嚇娘,快點出來啊!」
透過朦朧如霧的雨絲,她隱約看到似有一團模糊地小小身影,向東邊跑了去,立時想也不想的追了過去,豆大的雨珠落在身上硬生生的疼,衣服也已經被漣漣不斷的雨絲濕透,但她早已無暇顧及,她已經失去了太多,不可以再失去竺璽的,如果……他出了什麼意外,她便更對不起漓江了……
忽而胸口被一塊堅硬如鐵的東西硬生生的撞擊了一下,胸口被震的似要立時裂開一般,腿上一軟,整個人栽倒在泥水裡,她忍著痛定睛一看,卻是一塊三四個饅頭混在一起那麼大的石頭,身後四周還散亂著一些雞蛋大小的石頭,想是剛從山上滾落下來的。她勉強的想要站起來,胸口卻如火灼般疼痛,身上剎那間出了一身冷汗,一口血從她喉嚨間噴了出來,她只覺的眼前一陣眩暈,昏沉沉的閉上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