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桃沉默著,只是眼眶漸漸濕紅起來,一顆豆大的淚珠懸在眼眶邊搖搖欲墜。漓江輕歎了口氣,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傻丫頭,別哭了,沒事的」
她抹著眼淚哽咽道:「如果師父不收你為弟子,你就無法解毒了……」
「我現在很好,已經不痛了,解不解毒也沒有什麼區別」
霏桃含淚瞪了他一眼「那不過是因為毒性還沒有發作」
漓江看著她無法釋懷的憂傷神色,忽而緊皺起眉頭,捂著腹部呻吟了一聲。「你怎麼了?」她緊張的看著他
「是不是毒性又發了發?」
「不是……」他緩緩搖搖頭,清澈的眸子中滿是無辜「我餓了」
霏桃愣了一下,隨即噙著淚嫣然一笑「那你先去客房休息一下,等我去廚室給你弄些好吃的東西來」
漓江看著向遠方匆匆跑去的身影,粉色裙裾宛如一片桃花在空中翩然飛揚著,冷峻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霏桃手裡提著一個大大的竹籃笑嘻嘻的走了進來,她將竹籃放在一旁的的桃木桌上,一邊叢裡面端出熱氣騰騰的菜飯,一邊朝斜靠在床上的漓江勾勾手「過來嘗嘗看,好不好吃?」
漓江走過來,巡視著桌面,桌上的幾盤小菜道還算得上是色澤亮麗,香氣誘人,但是旁邊的一盤又黑又小造型獨特的饅頭,著是的讓他不敢恭維。
霏桃看著他落在那盤饅頭上猶疑不屑的目光,不滿的撅嘴道:「你幹嘛光看著不吃?」
漓江看了一眼饅頭,眉頭挑剔的皺了起來,不怕死的問道:「這饅頭誰做的這麼難看」
她心頭不禁閃現出一片怒火,自己可是辛辛苦苦的做了好半天呢,就這樣被輕易的否定掉了,還說難看,昂起頭拍著桌子道:「是本大小姐做的怎樣!嫌不好看不要吃呀!」
漓江看著她可愛的小臉上滿是惱怒,強忍住笑意,輕咳了一聲,拿起一個饅頭在手中把玩「原來是我門霏桃大小姐做的,難怪這麼有特色」
霏桃惱羞成怒的搶過他的饅頭仍入盤子中,端起來向邊向門外走便氣憤的道:「那就不要吃了,免得污了你大少爺的口,菜是師姐們做的,你放心吃吧!」
漓江慌忙站起來,拉住她的胳膊,哄笑道:「我開玩笑的,其實我很想吃這些饅頭的,我就喜歡吃你做的饅頭」
「真的?」她轉過身斜眼看他,柔美靈動的眸子閃過一絲狡猾的光芒。
「恩」他心頭上過一絲不詳的預感,但是是輕輕點了點頭。
「好吧,那這一盤子就都歸你了,不吃完不許睡覺」她將盤子塞到他懷裡,看著他驚詫而微微張開的薄唇和臉上孩子氣的懊悔神情,不禁彎下腰,大笑起來。
夜露漸濃,清明的月光柔柔的灑落在寂靜的庭院中,一聲聲細碎的呻吟聲,斷斷續續的從木門中傳了出來。霏桃站在門外,失神的看著手中的茶點,唇被皓白的貝齒咬的失去血色。她一步步向後退著,她知道他隱忍的很辛苦,這幾天來,疼痛也許從來都沒有停止過,只是他怕她擔心,白日總是裝作一副完好無缺的樣子。
她垂眸思索了半響,轉身向「沁心齋」跑去。
餉午的太陽烘烤著大地,耀眼炙熱的金光似要蒸乾這世間所有的水分,每一寸光芒都像淬毒的針,扎入皮膚,撕裂般的疼。霏桃跪在「沁心齋」外,額頭和雙頰滿是汗水,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汗水打濕,朱紅濕潤的唇已經開裂,像一片散了水汽的花瓣,但她的眸子依然堅定而執著。
而「沁心齋」內,白雲道人正悠閒的躺在籐椅上,聚精會神的讀著「南華經」,神情清淡然,仿若浮雲野鶴,世間種種皆與他無關。
一個童僕端了一碗涼茶走了進來,放在花梨案前恭敬的道「師父請用茶」
白雲道人端起茶飲了一口,神色淡然道:「她還在外面?」
「是」白雲道人沒再說什麼,重新將目光落在書卷上。
「師父……」
「何事?」
「師姐她似乎快要撐不住了,現在外面很熱……」
「讓她回去,她若不肯就不必管她了」童僕應著退了出去。
霏桃頭暈目眩的跪著,她只覺得自己想一條被人從海底撈上來的魚,快要窒息而死,但她不能放棄,她不相信師父會如此狠心,師父會妥協的,會收漓江為徒的。她努力給自己打著氣,一定要撐下去。心口卻一陣噁心,彎下身虛弱的喘息著。忽而一雙手將她從地上用力拉了起來,抱入懷中,她看著陽光的逆影裡俊逸冷漠的臉上結起的寒霜,目光不由慌亂起來。
「漓江哥哥……」她縮在漓江懷裡可憐兮兮的望著他寒霜般的臉色。漓江垂眸看了一眼懷中人蒼白的臉頰和開裂的唇瓣,薄唇抿的更緊,目光沉默著壓抑住心中的怒火,大步向客房走去。
霏桃昏昏沉沉的靠在他懷裡,他的懷很清涼,她不禁貪婪的將整個被曬得滾燙的小臉都貼在他懷裡磨蹭著。
回到客房,漓江將她抱到床上,端起桌上的茶杯遞給她,霏桃飛快的接過茶杯,迫不及待的大口大口的喝起來,她一杯接一杯的喝著,最後索性拿起茶壺大口大口灌著。
漓江默默注視著她,幽涼眸中的怒火漸漸熄滅,變得晦暗而苦澀。
霏桃整整喝了一壺水才滿足的用衣袖抹抹嘴,若無其事的淺笑道:「你幾時醒的,腹部還疼麼?」
漓江沉默的拿起手中的劍向門外走去,霏桃目光一顫,喊道:「漓江哥哥,你去哪?」
「離開這裡」
霏桃一驚,匆忙下床,抓住他的衣袖,清柔的眸子滿是驚詫「為什麼,為什麼好端端的要走?」
「誰讓你去做那種事的?」他目光中透著噬骨的寒冷「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你何必多管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