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游從袖中取出一隻竹盒子,遞給霏桃「我只有這一隻,小心保管,弄丟了我也沒有回天之力」
「我不需要別人的施捨」漓江回過頭,孤傲的眸子閃過一陣陰冷的寒光。
「那你就捨得她為你傷心落淚麼?」他飄然的聲音很輕,仿若一片羽毛,但壓在漓江的心頭上,卻像是一塊石頭壓得他無法喘息。他看著霏桃渴望祈求的目光,喉頭沉默的湧動著,卻無法吐出半個字。他的確是捨不得看她為自己傷心。
「漓江哥哥……」
鳳兮游看著霏桃欲言又止的神情,緩步走到漓江面前,淡淡注視著他,華貴如鹿茸的睫毛在金光下柔軟顫動著「就當是我借給你的,等你找到了再還給我便是」
「好,一言為定」漓江的聲音雖然依舊冷傲,但他的臉上的寒霜已漸漸消退,神色中帶著一絲柔和「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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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夏初了,高大濃密碧綠的樹蔭在空中參差交錯著,清幽的小徑上開滿了五顏六色的小花,在空氣中淡淡吐著清雅的香氣,溪流傍路從谷的深處流出來,喧喧的肆意流淌,流在青色的石階上,跌瀑成簾,流在草窩中,碧水成潭。
霏桃向身後看了看,那間竹屋應經完全隱在濃密的樹蔭間看不見了,她想起昨晚鳳兮游告訴她,天山雪蓮只可解他一半的毒性,要想解毒,必須學會麒麟門的「鎖芯決」。可是要學鎖芯決則必須成為麒麟門的本門弟子,由內力高深的師叔親口教授。可要告訴如此孤傲的他,卻並非易事。她不禁停下腳步看著漓江,清泉般的眸子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漓江看著她一路上吞吞吐吐的樣子,停下來,好奇的問道。霏桃暗自吸了一口氣,緊閉起眸子,俏麗的小臉上一幅誓死如歸的神情「你和我一起回麒麟門,拜我師父為師吧!」
她緊閉著雙眸,忐忑不安的等待著他陰冷的拒絕,然而四周卻靜的出奇,只聽見幾隻清脆的鳥鳴。她疑惑的睜開眼睛,卻驚訝的撞見他盛滿笑意的眸子和依然酷酷抿起的薄唇。
「你……你……笑笑……什麼?」她結結巴巴的道,從未見過他如此溫暖狡黠的笑容,不禁有些驚詫。
漓江看著她緊張的神情,眉頭微挑的靠近她「你很怕我?我很恐怖麼?」
「不……不恐怖……」霏桃小臉微紅,尷尬的擺擺手「我只是不明白你在笑什麼」
「我和你會麒麟門」
霏桃怔怔的看著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呆了半響,傻傻的問道:「你說什麼?」
「你是想帶我會麒麟門學鎖芯決,是麼?」
「你……」她回過神,恍然大悟的瞪大眼睛「原來你昨晚聽到我和兮遊說的話」
漓江仰起頭,看著湛藍的天空,唇邊牽起一縷笑容,自言自語道「看你吞吞吐吐的緊張樣子還真是有趣」
霏桃氣憤的拽下身旁的柳條,嗔笑著向他身上打去「你壞死了,就會欺負我……」
漓江哪裡肯乖乖讓她打,笑著躲閃起來,青青的芳草中,兩個歡笑著奔跑的身影像流連在百花深處的無憂無慮的彩蝶。歡快而自由。
「沁心齋」內飄著淡淡的墨香,白雲道正穿著暗紫色的道袍端坐在一張花梨大理石書案上,案上鋪著一張白色的宣紙,一方寶硯,一個童僕正認真的研墨。雪白的牆上掛著一張「竹林七賢圖「他提起筆在研好的墨上沾了兩下,揮手在紙上寫了起來,蒼老的容顏上沒有絲毫表情。
「師父,桃兒回來了,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霏桃站在一邊,小心的看著白雲道人威嚴的神色,輕聲道「你不願意嫁給梓林就是為了他?」白雲道人瞟了一眼漓江,銳利的眸子如刀鋒般尖銳冷酷。
「漓江哥哥是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他對我很好,我……我很喜歡他……」霏桃雙頰緋紅的看著白雲道人,清柔的眸中透著默默無言的渴求。
白雲道人幽幽歎了口氣道:「罷了,罷了,既然你心有所屬,為師也不再強人所難,情緣如浮雲,聚散兩匆匆,你好自為之吧」
霏桃並沒聽懂他語氣中的蒼涼和玄機,只是一臉驚喜的道:「師父,你原諒我了?不生我的氣了?」
白雲道人放下筆,抬頭看著她喜出望外的神情,無奈的笑著搖頭道:「真拿你這個丫頭沒辦法,但願你爹在天之靈不會怪我」
霏桃望了一眼漓江,恬然笑道:「爹他會明白的,一定不會怪師父的」
白雲道人在杯裡添了一杯茶,面色清朗的道:「既然無事了,就先下去吧」
霏桃咬唇沉默了片刻,抬起眸子輕聲道:「師父,可否收漓江哥哥為徒?」
白雲道人舉杯欲飲的動作停了下來,挑眉道:「為何?」
「他中了毒,必須用本門心法才能將身上的毒除淨……」
白雲道人放下茶杯,神色冷暗下來「你應該知道本門是從來不收來歷不明的男子為徒的」
「師父……他不是來歷不明……他是我的朋友,是好人」霏桃眉頭微蹙的辯解道「不必再說」白雲道人一拂衣袖,眉宇間透著隱隱的怒氣,冷聲道:「我不計較他刺傷梓林的事情已經是網開一面了,出去吧」
「師父……那是情非得已……」「霏桃,別再說了出去吧」一直沉默的漓江淡淡開口,拉起霏桃的手,頭也不回的出了「沁心齋」
後花園的薔薇花依舊開的柔美嬌艷,在稀薄的暮光下彷彿被鍍上了一層鉑金,漓江走過去,折下花枝間開的最嬌艷的一朵,插到她低垂的雲鬢上,清冷的聲音透著淡淡的溫柔「你戴上這朵花好美,要是再笑一下就更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