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個是一起長大的,她記得那一晚,他編了一個草戒指笨拙的戴到她的手上,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蠻橫的說,你是我的了,便很快的跑開了,可她依然看到他緋紅的雙頰,那天晚上月亮好圓好美,她一個人呆呆的在原地站了很久。又或許那個夢太美所以醒的太早,他似乎很快忘了那一夜,將迷戀的目光越來越長的停留在霏桃身上。心銳利的疼痛起來,那雙柔波湧動的眸子漸漸升起一層黑霧。門被輕輕扣了兩下,她抬起眸子,看著走過來的粉衣女子,溫柔的臉龐閃過一絲怨恨。
「采婷,梓林醒過來了沒有?」霏桃站在門口怯生生的問道。采婷沒有說話,轉身向屋外走去,她不解得跟過去,她們一前一後的在庭院中走著,誰都沒有說話,采婷在一個亭子下停住了腳步,轉過身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采婷……」
啪!清脆的響聲劃過沉寂的夜,霏桃捂著紅腫的臉頰怔住了,采婷的臉上卻是麻木的冷漠,雙眸充滿怨恨道:「你很想讓他死是不是?他為你受的苦還不夠多麼,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他?」采婷,我並不像這樣,我……」
「你閉嘴!你太陰險了,你反覆在他面前提起我只會讓他更厭惡我,你太卑鄙了!」淚水在她美麗的臉頰上發洩般的肆意流淌著。
霏桃一步步後退著,清澈的眸子不敢置信的看著她「采婷,你為什麼要說這種話?我們不是好姐妹麼?」
「好姐妹?」她冷笑了「我林采婷從現在開始再也不是好姐妹,是仇人,是仇人!」最後那一句話如刀般割如霏桃的心口有血在滲出,她冰冷的目光和嘲諷的笑容像一把鹽灑在潰爛的傷口上,霏桃咬著唇不讓淚水落下,緩緩地出了庭院。
夜很靜,靜得只可以聽見她自己的心跳聲,霏桃低著頭漫無目的的走著,她不明白這一切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只不過是不想委屈自己的感情,這樣也有錯麼,她茫然恍惚的走到一個竹屋前,竟是鳳兮游的竹屋,她站在門口呆立了半響,推開虛掩的竹門,走了進去,庭院中的他一身青衣正坐在桃樹下,拿著一塊白色的絹布溫柔仔細的擦拭著膝上的古琴,抬頭看見她,清潤的眸子閃過一絲驚詫,又恢復了波瀾不驚的岑寂,他站起身,聲音溫潤如玉「你還好麼?」
她低下頭,沉默了片刻,忽而撲過去抱住他,趴在他懷裡像孩子一樣任性的哭泣起來,所有的委屈和疼痛在瀰漫著桃花的香氣裡發洩出來,她哭得那麼用力,打濕了他胸前的衣襟。鳳兮游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淡淡道:「哭吧,哭過了就什麼都過去了……」
他的懷抱很溫柔,透著淡淡的清涼,讓人忍不住想要賴著不走,她靜靜的趴在他懷裡,嗅著四周寧神清雅的桃香,慢慢的睡去了。鳳兮游看著她熟睡的臉頰上微微撇起的小嘴和尤掛在腮邊的淚珠,目光變得迷離,她的表情好像……
明媚的陽光灑在清潤如玉的江水中,散射著柔美的金光,靜謐的安寧,仿若一個美人正在晨曦中漸漸甦醒,鳳兮游的懷裡也有一個美麗的女子正漸漸醒來。
霏桃在他懷裡揉揉眼睛,溫柔害羞的看著他,腮邊掛著淡淡的紅暈,他淡淡笑了,抬起頭看著漸漸發白的蒼穹,溫柔道:「你醒了」
「嗯,你一夜沒睡麼?」她直起身子,看著他有些疲憊的臉色,眸子中含著些許歉意「你在我懷裡,我如何去睡?」他淡笑著反問她低下頭,紅暈在她臉上如晨霧般蔓延,他安靜的看著江面,淡金色的陽光從樹枝間跳躍到他臉上,閃爍著華麗的光茫。
許久,她抬起頭看著他,目光中有著灰色的憂鬱,輕聲道「兮游,我要嫁人了……」
「恩」依舊平靜的沒有一絲漣漪,霏桃怔了怔,紅潤漸漸從臉上散去,晶瑩的眸子是濃濃的失望「你沒有別的話要對我說麼?」
鳳兮游起身走到一棵桃樹邊,伸手折下了一枝開滿桃花的桃枝,遞給她「祝你幸福」他看著她不解困惑的目光,溫暖的笑了「我們那裡有一個習俗,凡事要出嫁的姑娘折下一枝花枝送給她,以此祝願他們夫妻恩愛,白頭偕老」
他的笑容很美,仿若春風拂過草原,可她卻覺得那個笑容異常的刺眼,霏桃倔強的看著他,想要看清楚那雙時而迷離幽深,時而清澈晶瑩的眸子中到底隱藏著他怎樣的心緒,但他卻輕輕閉上眼,將她擋在華貴如鹿茸的睫毛外,臉上沒有一絲感情「你回去吧,我很睏,想要休息了」
三日後安靜的的屋子裡,紅燭明亮的燃燒著,他悠悠閒閒顯現的坐在那裡,慢慢的啜著他杯子裡剩下的半杯酒,他的面前擺了一個銅鏡他看著鏡中的人蒼白的臉色,嘴邊掠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他眸中的目光也越來越詭異,門被輕輕推開了,絲絲夜風吹入屋中。他放下酒杯,望著面前的銅鏡,問道:「她喝下了麼?」
「嗯,我已經偷偷放入她的茶中,她已經喝下了」采婷低聲道他得意的大笑起來,銳利的眸中邪氣而狂傲「我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得不到的,喝下了迷心湯,就算她不想嫁給我,明日也會乖乖的和我成親!」
他瞥了一眼銅鏡中的女子臉上的憂傷,懶懶的伸了個腰,轉過身,笑問道:「怎麼,我成親你不開心麼?」
采婷低下頭,眼底含著淺淺的淚水,輕聲道「你的傷口還沒有好,記得要按時換藥」
梓林怔了怔,有一種異樣的溫暖在心口見流淌,陰鬱的笑容在他臉上隱去了,他一把將她扯入懷中,低頭吻在了她的唇上放蕩不羈的吻讓她快要窒息,她的眼淚開始流淌,她緊緊抱住他的腰,回應著他,那一夜,是她的「新婚之夜」,所有的一切都在黑暗中沉淪,只要一夜就好,只要他可以愛自己一夜,或者只是短短的一個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