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楞了一下,慌忙擺擺手,心虛的嬉笑道:「師父今日出關本是喜慶的日子,不要舞刀弄槍打打殺殺,還是文雅一點的好……」
梓林看著她前一刻還胸有成竹,信誓旦旦的樣子,這一刻卻慌亂害怕起來的樣子,不由大笑起來,故意刁難道:「是呀師姐,你平日那麼用心練功,不如我們來比試比試,說不定我還打不過你呢」
「不用了吧……」她小聲道,抬眸求助的看著但笑不語的采婷。采婷無奈的搖頭輕笑,夾起一塊「荷花卷」放入白雲道人的碟中,柔柔道:「師父,這荷花卷是我新跟楓林師妹學的,你嘗嘗看好不好吃?」
白雲道人夾起來咬了一口,笑著稱讚道:「清甜可口,酥脆香滑,味道很好,你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啊!哈哈」
采婷低頭淺笑道:「師父過獎了,不過徒兒有一事不明白……」
「哦?何事?」
「今日是師父出關之日,為何不與以往一樣,和眾弟子在大殿一起慶祝,反而要在清淨的後花園,只於我們幾人吃些精簡的小菜?」
白雲道人撫著銀鬚,看著身後一大片一大片彩霞般的薔薇花,洞悉世事的目光染了些許疲憊,歎了口氣道:「也許是為師老了,不愛熱鬧了,比起在大殿上中規中矩的坐著,反倒不如何和你們這幾個孩子說說笑笑,輕鬆自在」
「師傅說的極是,是弟子愚鈍了」采婷端起茶杯,晶亮的眸子含著濃濃的笑意「采婷自罰一杯」
「哈哈,你不過是想替這丫頭解圍,真當師傅是老糊塗看不出來麼?」白雲道人搖著頭慈愛爽朗的大笑起來,又衝霏桃若有所思的歎氣道:「你的玩心太大了,是該找個人好好管管你了」
「師父,你在說什麼呀,我才不要人管」霏桃不滿的撅起嘴,兩頰卻暈上一層淡淡的晚霞。
白雲道人舒了口氣,緩緩道:「桃兒,你年紀也不小了,當年我雲遊四海路過你們的村子,你們整個村子都染了瘟疫,梓林的爹拼著最後一口氣,將你們交給我,並告訴我你們已在腹中定下了婚約,如今你們的年紀都已經不小了,為師也該替你們的爹娘主持這門婚事了」
霏桃怔住了,她俏麗的臉上的紅暈散去,漸漸蒼白起來,仿若批了一層淡淡的銀霜「師父,我還不想嫁人……」
「不想嫁人?難道要到師傅這麼老才想要嫁人麼?」白雲道人只當她是女兒家的撒嬌害羞,慈愛的笑著打趣道「師父……」霏桃還想再說什麼,已被梓林的一句「多謝師父成全」堵住了。
采婷低下頭,雙手緊握,長長的指甲陷入掌心,絲絲血跡從掌心滲出來,很痛,卻抵不住心痛。
日暮稀薄,青色的銅鴨獸在水晶簾下吐著裊裊的白煙,楊木桌上茶已經涼了,霏桃卻懶得去換,只是推著腮煩悶的敲打著桌子。
「霏桃,你猜我帶了什麼給你?」梓林興沖沖的從屋外逕自走了進來,一隻手背在身後,衝她神秘的一笑。
「什麼東西?」她繼續在桌子上敲打著青瓷杯,不在意的問道。
他墨色長袖一晃,桌上便出現一把精緻的金銀風花單劍,劍鞘和劍柄都是用梨花木製成的,劍鞘上刻著一隻展翅的火鳳凰,紋理秀美,質地堅韌。劍柄上掛著一隻瑪瑙製成的鴛鴦「這把劍質地很輕,但卻很堅韌,你用起來一定很方便,練武時不會再喊手腕疼了,喜歡麼……」他溫柔的凝視著她,炙熱的目光中含著濃濃的期盼。
「嗯,喜歡……」霏桃淡淡一笑,柔美的眸子卻沒有絲毫笑意,只是矛盾和猶疑又重一層分。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的」他欣喜的握住她的手,絲毫不在意她黯淡的目光「等我們成親後,我一定會對你更溫柔體貼的」
「梓林,我……」她鼓足勇氣抬起頭剛想說什麼,他卻又從懷中掏出一張圖紙擺在桌上,臉上帶著孩子氣的興奮「這是新娘服的圖紙,我讓他們把樣子畫下來了,你喜歡哪一種?還有髮釵首飾,你喜歡什麼樣式材質的,我明日下山去訂做?」
霏桃煩亂的抽出手,將頭扭到一邊淡淡道:「我還沒有答應要嫁給你」
梓林怔了怔,興奮的喜悅從他臉上消失,猛的他握住她的手臂,神情霸道而困惑的問道「為什麼不願意嫁給我?我們不是已經有了婚約麼,我哪裡不好?」
「你哪裡都好,可是我不愛你……」她用力掙脫他的禁錮,看著他陰雲密佈的眸子,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他臉色鐵青的*近她,眉宇間是隱約的痛苦「你真的那麼不願意嫁給我?」
「我只是把你當弟弟,對不起」霏桃避開他深沉幽暗的眸子,不安的咬著朱唇。梓林忽然衝她憤怒的大吼「我說過我不是你弟弟」他抓住她的雙臂奮力的搖晃著「難道你感受不到我對你的愛麼?你一點也感受不到麼?」
「對不起,我不能接受」她不安的掙脫他,揉著被他弄痛的雙臂「是不是你心裡有了別人?是那個黑衣人還是你日日跟他學琴的那個男人?」
他咄咄*人的盯視著她,漆黑的眸子有火焰嫉妒的熊熊燃燒著。霏桃眉頭緊皺,不願再和他糾纏下去,轉身向門外走去,剛走到門口,便聽見了劍刺破身體的聲音,她身子不由一顫,匆忙回首,血在眼前無聲無意的蔓延開來,他的胸口正插著那把新買來的寶劍,而他在她驚恐的目光中孩子氣的笑了。
「你這是做什麼?」她驚恐的看著他流淌不止的傷口,臉色蒼白若雪。
「得不到你,活著和死又有什麼分別?」他虛弱的一笑,狹長的眸子閃爍著抑鬱的深情和蒼涼。
月光如水漫過窗格,柔柔流瀉到床鋪前,伴著清風帶來淡淡的玉蘭花的香氣,采婷神情憂傷的注視著床上昏睡的男子,美麗的臉頰還帶著點點淚痕,宛若春雨過後的梨花。她輕輕撫摸著他失去血色的臉龐,英俊的臉上似乎還稚氣未脫,卻肯甘願為得道心愛的人而失去生命,那自己呢,自己在他心裡又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