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小貓,我心裡有些輕鬆,也有幾分淡淡的悵然。
輕鬆是因為自己中的毒也許因此有救了,悵然的是因為他的離開。畢竟小貓在身邊這麼些日子了,有了他在身邊還是挺熱鬧的。
不過這一點悵然很快就消失了。他終究會再回來的嘛,到時候大家再好好相處。
輕輕推開屋門吧,望一眼屋內。屋內一片素白,潔白的床單、被褥,潔白的枕頭。潘潘側著身睡得正甜,脫離了束帶的束縛,秀髮溫順地圍在優美的臉龐,大半掩在被子裡。
我輕輕關上屋門,踮著腳溜到他床邊,按著床板看著他:嘻嘻,相公~相公~
他不說話,臉上恬淡如水。雪白的被子蓋到頸部,留了一小截脖頸在外。
我掀開被子一角,樂顛顛地自語著:相公,我進來了——說著便翻身鑽了進去。
他睡得那麼甜,動也不動一下,我擠在床邊,側著身雙手扒拉著床沿,艱難地往裡擠呀擠,潘潘,快給我讓個位兒~
潘潘往裡面挪了挪,這下我可舒坦了,伸著手仰躺在床上,揮著爪子樂不可支。
被窩暖暖的,我斜著眼瞟了瞟對面——我自己的小窩,起了那麼久,窩裡早涼了吧。
哈,毅然捨棄古墓涼窩投奔這裡,本姑娘果然明智。
只是,美人兒睡得好安靜。
他安靜,我在外面寒風吹得精神抖擻,我不開心。
「哎,哎——」用胳膊肘頂頂潘潘,他沒反應。
咳咳兩聲再頂兩下,大美人兒終於有反應了。他翻了個身背對著我,頭枕在疊放在一起的雙手上,睡得依舊恬靜。微斜的身子形成一個優美的弧度,很美很自然。
我更耐不住了。
坐起彎腰,探下身子勾著頭瞅著他,只見他雙目緊閉,神態安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夢鄉裡,全然沒有發現身邊多了個人。
哼,睡著了就能當我是空氣呀?沒這個理!
我伸出兩根手指捏著他的鼻子,手指觸到高高的鼻樑,天,居然這麼直!另一隻手摸上自己的,汗,不摸了,反正沒彎彎曲曲的就是了。
自我安慰一番,開始對著微微晃頭的潘潘賊笑。
嘻嘻,嘻嘻——不把俺當空氣了吧。待會兒俺讓你睜開眼看著俺。
大美人兒晃了兩下,終於知道有人來了。我忙鬆開手,骨碌一下躺回被窩裡,把一雙眼閉得死死的。
「娘子——」
嘿嘿,咧嘴笑。反正一半臉埋在被窩裡,他也看不見。
「娘子——」一根指頭戳戳我的額頭。我依舊咧著嘴笑。
感覺肚子上一根指頭戳呀戳,好癢。我忍不住哎喲叫出聲來,仍沒有睜眼。
「起來吧,眉毛眼睛都擠成一團了,還裝睡。」
哎喲,被識破了喲。
壞潘潘,觀察那麼仔細幹嘛。難道說,我的臉那麼有吸引力嗎?(某烏鴉:我吐。你果真是好久沒照鏡子的人了。)
我骨碌一下坐起來,撅著嘴看著潘潘,佯裝不滿。
兩根長指伸了過來,捏著我的扁嘴調笑著:鴨子——
我嘴巴張呀張,張不開。等他一鬆手,我就快速回擊:潘潘——(其實是盼盼,大熊貓來著)
潘潘想了想,眼珠子左右轉了兩下,含笑著又往我嘴上捏一下:鴨鴨——
我——算了,我還是自動把那聲鴨鴨轉換為丫丫吧。丫丫,還蠻好聽的。
於是我應道:哎——
潘潘樂了:好啊,那以後我就叫娘子鴨鴨好了。
鴨鴨~
潘潘用他特有的那種柔軟勾人的嗓音喊了我一聲,順便撩起我的一縷頭髮。
我抖了一下,渾身酥軟,軟綿綿地應了聲:噯,盼盼~
潘潘投我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眼神兒:你喊我起來做什麼?
做什麼做什麼,我給他攪得一陣意亂情迷,晃晃腦袋,清醒了一下,這才招回點魂來。
「呵呵,陪我說說話吧,我睡不著。」
等我把這句話說完,潘潘的肩膀一下子耷拉下去,身子半斜下去,姿態慵懶。
「你叫我起來就是為了這個?」為什麼他的語氣會有些失望呢?
忽略這一點,我無比誠懇地點點頭,圓睜著眼。要再伸下舌頭就一哈巴狗。
再看看潘潘,大美人兒身子已經完全滑下去了,他有些不甘心地回頭看我一眼,微揚了聲音詢問:你確定沒別的事兒了?
我想了又想,好像沒啥重要的事兒,復又變成哈巴狗。
潘潘眼中最後一點光芒也熄滅了,蒼白的小臉上一雙桃花眼灰霧濛濛的,像深秋傍晚灰暗迷濛的天空。
他轉過身去,拉過被子:那我睡了~
噶?我有些反應不過來,正樂陶陶地等著他陪我說說話呢,他居然要睡覺?
「那個,相公~」
「嗯?」被窩裡傳來的聲音有些悶。
「起來——」我撒嬌,聲音拖得老長。
「瞌睡了。」回答倒是簡潔。
「岳郎——」
「嗯?」
「起來說會兒話吧。」我哀求。
「明天再說——」聲音懶懶地。
我怒,咬牙磨爪,小手在被窩外畫圈圈,直到手心手背全都拔涼拔涼,然後再一爪子伸進被窩裡,放在某人的胸口。
啊!我感慨,身上好暖。
啊!潘潘感慨:涼死我了!飛速將爪子收回,藏在身後。我一臉無辜地望著直起身子的潘潘,潘潘也望著我,不過臉色不大好:你做什麼?
我曰:睡姿要端正。
潘潘:具體。
我:那個,側躺睡覺會壓迫心臟,即使壓迫不到心臟,壓迫到大小血管,各路神經……也是不對的。
所以說,請你仰躺,而且把腦袋露出來。這樣也能保證吸收到足夠的氧氣。
潘潘無奈地看著我說完一長串話,轉正身子重新閉上了眼:這樣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