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錯，乖乖躺好了，姿勢端正，乖，真聽老婆的話。
那老婆也不客氣了。一把撈過窗台上的硯台，另一隻手抓過旁邊的毛筆，蘸了點墨水探下身子往他眼圈畫呀畫，邊畫邊在心裡嘀咕：死潘潘，不聽話。叫你說話你不說，叫你起床你不起。今晚就讓你變成熊貓眼大盼盼！
我還計劃著明早不讓他照鏡子，攆他出門逛一圈呢。
(註：乖乖老公管理法則：對於不聽話的老公，要想盡一切辦法折磨他，直到他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以後再也不敢違逆老婆為止。)
這乖乖老公管理法則還是挺管用的，不信你看——
第二天一大早。
「咦，娘子，鏡子呢？」
「鏡子鏡子~~」我裝模作樣地找了一會兒。
「哎呀，找不到呀，相公。」
「奇怪，昨天我明明見它就是在桌上的。」潘潘有些疑惑，我上前勾著他的脖子，倆眼瞅著窗外：相公，我給你扎頭就好了，我來當你的鏡子。
潘潘溫柔地點頭答應，桃花眼一片澄澈嫵然。只是，圈著那斂桃花春水的幾圈黑框框實在是很煞風景。
我忍不住捂著嘴，還是將咯咯的笑聲洩了出來。
咯咯咯，咯咯咯~~母雞下蛋，呸，我怎麼會想到這詞？
潘潘疑惑地瞅我一眼，桃花+熊貓眼滑過我的臉，最後落在我的眼上，一臉的狐疑。
「怎麼了，娘子你是不是又想出了什麼壞點子？」
壞點子？潘潘真是的，桃花熊貓雜交眼，絕對是俺王雲獨家創造。這麼偉大的創意，產生了這麼雷人的造型，這麼雷人的造型就是那ladygaga也得靠邊站，我的想法怎麼可能是壞點子呢？
不過潘潘沒有見到自己的樣子，他要見了也會大聲喝彩的。
嗯，不知者不罪，原諒他了。
我用含怨的眼神兒望了潘潘一會兒，直到臉上也浮現出軟化的跡象，於是嬌滴滴地開口：「相公，你怎麼能這麼說人家呢，人家不過是為要當你的鏡子而開心嘛~」
潘潘經不住我這一番軟磨，最終摟住我的肩在耳邊哄道：好好，我知錯了。我不會再懷疑娘子了。那麼，就請娘子開始吧。
等的就是這句！嘿，我咧嘴一笑，絕對純良。
「相公，早上空氣好，出去轉會兒啦！」給他梳好頭，用旁邊小屋拿來的毛巾蘸了木盆裡的清水擦了臉（當然，擦時特意避開了黑圈圈），我就開始勸他陪我上街。
「一大早的不要出門了，這麼冷。」
聽到他的回答，我沉下臉，不笑也不鬧。潘潘有些慌了：好吧，我們出去吧。
我破沉默為笑。
「相公，背我~」
「在這兒？」看得出來，快走到客廳時我突然提出的這個要求著實讓潘潘感到困惑。要知道我們現在還是在安玉蓮家裡，她家僕人一大堆，要讓他背著我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經過，多少有點窘迫。
但是我還是嗯地點頭，說著就圈著他的脖子往他背上掛。
我都這樣了，潘潘雖然不大情願也沒法再說什麼，只得硬著頭皮背著我從客廳走過。
經過客廳時，我還摀住潘潘的眼，只從手指間給他留了個縫。
「別鬧~」潘潘晃晃身子給我做提醒，我不依，爪子依舊不放。諒他也不會把我丟下來。
僕人見了我們，紛紛問好。環視一圈，還好，安玉蓮不在。她應該還未起床吧。
誰叫她心眼這麼壞，大半夜不睡覺鬧騰著讓小貓擦她的破門哩！沒睡好也活該！
由於潘潘的眼睛被我給捂著，那些不時朝他偷看的女僕也沒有看到他的圈圈眼。
我跟僕人們說我們出去轉會兒，一句話就把他們給打發了。
出了門，結果可想而知。
一出院子我就鬆了手，從他背上跳下來，拉著他在街上走。
一路上不時注意著路人們的反應，我拉著潘潘正走得開心，突然一個瘦瘦的男子從身邊冒出，那人頭戴灰帽，尖嘴猴腮。他站在潘潘身邊湊近了瞅著他的臉：好奇怪。
潘潘懵了，怔了片刻，伸出手來正想和他說話。那男子一下子閃開了。
潘潘摸摸自己的臉，轉頭對我，愕然道：怎麼了，我今天的臉色很不好嗎？
我搖頭：好，好得很！相公你是太美了，才會讓他們覺得不可思議的。
看他還在摸著自己的臉若有所思，我一把抓過他的袖子高聲灌迷魂藥：哎，相公，我也發現了。今天的你格外的漂亮喲，真是光彩照人，恍若天人。不僅是別人，我也看得快癡了……
一番吹捧把他擾地再無暇集中注意力思考，於是我們又一路順利地走了下去。
「噯，那人好奇怪呀，他怎麼長那個樣子？」
「就是啊，你看，你看他的眼~」
「他是不是不是這世間的人？」
看到潘潘又開始懷疑了，我狠命地往他肩上一拍，得意地仰起臉衝他笑：「看吧，他們都誇你好看來著，好看地都不似這世間的人了~」
一路上不知多少人在我們身邊指指點點，潘潘急著想回去，都被我以各種理由給拖著一直無法遂願。還好他也被人看慣了，沒多久也就適應了。
回家後我又讓他背著我走過了院子和客廳。到了屋子，趁他轉身，我從床底拿出藏了一晚的鏡子遞給他。
「喏，你看，相公——」
潘潘接過鏡子，有些驚喜：「咦，娘子，你找到鏡子了？」
我點點頭，從容不迫：看看吧。
潘潘拿鏡子往眼前一照，俏臉煞白。
「這——這——」他指著自己的黑眼圈，一派慌亂。
我指指桌上的硯台提示他：墨汁。
他還未從驚愕中回過神來，我轉了個身捧起硯台補充道：洗洗就會掉的。
一瞬間的沉默，屋子裡靜得連掉根針都能聽得見。
稍後，一個聲音傳來，柔軟不見了，帶著幾分冷意：娘子你算計我。
感覺他走到我身後，我放下硯台轉過身來，正對著他，眼睛直視著他：是呀，是我在你眼上畫圈，而且故意帶你出去轉，怎麼了？
我說得正義凜然，英勇慷慨的模樣著實讓他驚了一下。
他怔怔地瞧著我，圈圈眼內一片碧綠池水，蕩著化不開的霧。
「為什麼？」他只這麼說著，聲音若化了一般，眼中漣漪淺淺，我呆了一下，隨即別開臉賭氣道：誰叫你不聽話！
「不聽話？」
「嗯~你不陪我說話，叫你也不起。」
「就是因為這個？」潘潘失聲叫道。
我轉過頭來，正對上他滿臉的不可思議，這幾乎是有些誇張的表情還從未在他臉上出現過。
從他的反應中我也意識到自己是有些小題大作了，遂垂下頭來絞著衣服承認：嗯，就是因為這個。
潘潘幾乎氣結，轉身欲走。
我還以為他生氣了，一下子慌了：哎~~
他指指自己的眼圈，有氣無力地道：我去把它們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