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剛進房,將門板閡嚴,便嗅到一種奇怪的藥味兒。眼睛瞄向木槿手中那個藥瓶,好奇地問:「槿兒你手中那瓶藥膏,是剛剛那位青面具的公子送你的吧?」
「嗯。」木槿懶洋洋的回一句,沒太上心。
「我嗅到了那公子渾身帶的松樹味兒。槿兒你可要小心,分不清是敵是友前,別大咧咧的和他交心,否則惹了麻煩,我可保不齊能不能幫你收的!」寶寶暗淡下眼眸,認真地叮囑著。
「寶,囉嗦!」
「你要聽,別左耳進,右耳出了。」
「來吧,還是我來教教你怎麼反欺負花雲澤那笨蛋吧!」
「你?教我?」
木槿輕斂下眉,趴在寶寶的耳邊,嘟嘟噥噥半響,才和她視線相對,雙雙壞壞的勾起了一抹捉弄人的笑。
翌日天剛放亮,花雲澤牽一匹青頭駿馬在門外候著。等的不耐煩,便冷冷地喊:「木槿——」
門『咯吱』被推開,兩個一樣扮相,一樣頭飾,一樣艷笑的女子從坊中出來。區別是一個嘴角有黑點,而一個沒有。花雲澤從昨晚便嚷嚷著木槿清早陪他打獵,四更便爬起來收拾牽馬在門外當門神。
見兩個一起,花雲澤冷哼:「我叫木槿,你跟出來做什麼?」他沖那個有黑點的人,冷冽地斥問。
木槿聽了,慢慢走近他,『啪』一腳踩中他長靴,狠狠捻了一記才揚笑離開。
「該死的,你也這麼暴力?」
木槿冷哼,「說話小心點!」
「你最好等著!等著我回來再和你好好算帳!別以為你聽話點點,本太子便能饒了你的大不敬!」
『啪』木槿一腳踢了下他膝蓋,看花雲澤目瞪口呆的模樣,憋住了笑。正色,頷首,撩了撩綰起的髮絲,故作一副淑女端莊樣,「請太子殿下說話小心,不要隨便踩到地雷。民女實在、實在不想對你暴力,可你只好這口,我有何辦法?」
「你……」
「你不是找我的嗎?」一邊扮木槿的寶寶,故作凶相剜了他一眼,「怎麼又開始和我家寶寶打情罵俏了?」
花雲澤冰冷犀利的視線,倏地射向寶寶。縱身跳上青頭駿馬,一把攬住寶寶的纖腰,將她霸道帶上了馬背。
「你要做什麼?」寶寶被嚇一跳,忙拍著胸脯向木槿求救。只說好騙一騙他,可不包括替她談情,這個純情冷冰的太子爺,她可應付不來。不待寶寶反對,花雲澤一勒韁繩,便將寶寶帶的很遠,「跟本太子去打獵!」他霸道宣稱!
「可,不行……」
「你最好老實點!」他箍緊她的腰,迅速離開了莊園。
木槿哈哈一笑,便擦掉黑點坐上籐椅,閉眸淺酣~~~
青色駿馬長棕飛踏,馬蹄奔的快,輾轉便到了獵場。
獵場是高山圍繞,只有一個正門!高山陡峭,時而滾落碎石,石縫中長滿青苔,好似許久沒有誰進來打獵。花雲澤一身黑緞子,搭配紫色狼皮腰帶,胸前是兩條縱橫交錯的龍,象徵天生龍命。腳下的長靴,是四四方方的靴頭,穿起來不臃腫反而很大氣,這又像征踏遍四面八方,統籌萬里江山!
黑絲半綁向腦後,他俊俏的臉似掩不掩,眉宇間的冷酷隨情緒而深淺不一。菱角分明,五官雕鑿,有十足的霸氣。尤其縱橫於獵場中,彎起弓射向獵物時,叫寶寶徹底見識到了他那遨人的魅力。
傳聞中冷酷的單細胞動物,真正凶起來,認真起來,還真是令山河萬物隨之動搖,天塌地陷也不為過!駿馬奔的飛快,嚇的她心驚膽戰,牢牢摟住花雲澤的精腰驚呼,「啊,你快撞樹了。」
「你何時膽子那麼小了?」花雲澤驟然勒緊韁繩,瞥向臉色蒼白的寶寶,嘴角銜起一抹嘲弄的笑。「幹嘛?你還暈馬了?」
「你真不要命了!」寶寶撫住胸脯大口大口喘氣,胃中一陣乾嘔。跟他一起還真倒霉,打獵好比拚命,難道他不知九五至尊,未來的天子,首先該做的,便是小心,謹慎,以御體周全為先?
「你怕了?」花雲澤冷冷地問。
「我不怕,只是氣,你以為你是九命怪貓,不會死的?剛剛那黑熊,差點把我們兩個吞了,幸好你的馬蹄子快。」
「你怕什麼?有我在,你死不了!」見他拍起胸脯自信滿滿的冷酷幼稚樣,寶寶滿腹的氣又嚥了下。有時他真是頂天立地,有時還真幼稚孩子氣,好似沒有安全感,卻在關鍵時刻臂膀堅實……「槿兒,怎麼越看你越像寶寶那丫頭?」
「是、是嗎?」
「說話的口吻像寶寶那個該死的丫頭,賢淑不賢淑,暴力不暴力,鬼知道她到底是個什麼性子?」
一聽花雲澤說她壞話,寶寶趴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不准你這樣講寶寶壞話,花雲澤——」
「你喊什麼?本太子又不是說你!」
「說她也不行,她是我的好姐妹!」
花雲澤狠狠瞪她一眼,聳了聳肩,被她小牙咬的又痛又麻。揮起鞭子,一躍而起,跳過一顆矮木樁,「你早晨最好是洗牙了,要是有什麼傳染病,我一輩子賴定你了,木槿你這個瘋丫頭!」
「賴定好,我正好有個太子殿下當奴隸!」
「你想的美,是你給我當奴隸!」
寶寶聳了聳肩,反正無所謂,在槿兒面前當奴隸的一定是他。死要面子,活受罪,還不是得被收拾的乖乖的?寶寶一邊偷笑,一面攬住他精腰,隨著風快馬獵物,既逍遙又快活。和他一起,很輕鬆,拋卻了那麼些沉甸甸的東西,只將自己當成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小女人……
獵場倒不大,獵物比較稀少。花雲澤箭法出奇,獵的林子幾乎不剩什麼。半響,看到樹上有條盤旋的大青蛇,正啃咬著樹木,花雲澤一箭射過去,那青蛇便從樹上滑到灌木叢中。
「你等著,我去看看。」花雲澤縱身下馬,直奔青蛇去。
「太子爺——」忽然,寶寶也跟著下馬,去追他。「不行,那條蛇有毒,他在假死不能碰——」
花雲澤的手剛要碰那條毒蛇,被寶寶一把推開,兩人雙雙倒向一邊。那青蛇趁機爬回樹上,老神在在。
「槿兒,你怎麼樣?」花雲澤渾身冰冷抱起一邊的寶寶,看她的手腕被咬處淌著青黑色的血,那般觸目驚心。沒有片刻猶豫,他低頭便要替寶寶吸血,「別怕,我把毒給你吸出來,閉上眼睛!」
「別,青蛇毒不好吸,你也會中毒的!」
「你給我閉嘴,閉上眼!」花雲澤霸道的摀住她眼睛,低下頭將嘴唇對上她傷口。寶寶奮力掙扎開,護住手腕無奈道:「別吸,我不是木槿,我是寶寶。」
花雲澤一怔,不解她說什麼糊塗話?
寶寶也不再隱瞞,嘴唇青紫,渾身顫抖地倚著那顆樹,「我和槿兒和你開的一個玩笑,想騙騙你而已。你也看出來了,我說話像寶寶。其實,我就是寶寶。所以你不用擔心我,也不用替我吸毒。」
「你是寶寶?」
「嗯。」
「踢我那個是槿兒?」
「對。」寶寶忽然慶幸,今兒被蛇咬的是她而不是槿兒。「反正我身上也不止這一種毒,沒準以毒攻毒,死不了的!」
這個玩笑開大了,叫花雲澤愣在當場。寶寶蹭著樹漸漸起身,掏出手帕,又開始咳起來。咳的手帕染成血花色。「太子爺別看我,轉過去!」
「你把手帕給我——」
「不行。」
「給我!」他一把搶過手帕,才發現上面那麼多的血。瞇起凜冽冰冷的眼眸,將她的頭壓入懷中,而不是倚靠著樹幹,他厲聲命令:「我不管你是槿兒,還是寶寶,你是為了我,本太子就有權利把你負責到底!」
話落,他覆上寶寶的手腕,一邊吐,一邊替她吸。他喜歡的是木槿,可看她痛苦卻也很心疼,只算,報她的恩。如果剛剛不是她奮不顧身,或許中毒的就是他。
「太子爺……」
「你可以閉嘴了!」
「你不用白費力氣,解了這個毒,我還有其他毒。」
「但是不準死——」花雲澤自顧自的吸毒,總是那樣獨裁霸道。半響,吸完了毒,他平躺在地上,斜睨向寶寶,嘴角亦是黑色。
「咳咳,你也真是的!」寶寶換了新手帕替花雲澤小心翼翼擦著唇瓣,「不要連你也中毒,好好擦擦。咳咳……」
「你和槿兒一樣笨!」
「不,我比槿兒聰明。槿兒是不論如何都會幫你,而我呢,是會猶豫的!」看著花雲澤那雙眼眸中的清澈,寶寶忙將視線收回。那眼神,是會令人淪陷的。見他替她吸毒,她的心便一點點的軟下來。
可惜,他永遠不會是她的!
他喜歡的是槿兒,是她的好姐妹!而她,和他或許是仇敵,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倘若有來世,她倒希望像槿兒一樣瀟灑自在,想愛誰便愛誰。「咳咳……咳……」吐出一汩血,艷麗妖嬈,「太子爺,我們回吧!」
「你到底中了什麼毒?」
「呵呵,我不告訴你。」寶寶故作俏皮起身,卻又跌了回去。
花雲澤皺了皺眉,伸出臂膀將寶寶打橫抱入懷中,「你給我老實點,再囉嗦我把你喂毒蛇!下次你再敢竄通槿兒騙本太子爺,你就死定了!」
寶寶抿起唇,閉眸淺笑。躺入他懷中的感覺真好,好似沐浴於陽光中。「槿兒,你好幸福!」她心中暗暗羨慕,萬丈紅塵紛亂永無休,悲白髮,留不住芳華。倘若一生有真愛,何懼那風飛沙?
木槿獨自坐著,淺酣。
半響,外面傳來一陣嘈雜,驚的她猛地瞠大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