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行囊走進暗室,只覺得一陣詭異的風吹涼了脊樑骨。踏著那熟步,走向金碧輝煌的地下宮殿,卻渾身沉甸甸的。總覺得,和往常不同。風流動的,香湧動的,樣樣都像被蒙上了濃霧。
磚石瓦片,依舊堇色華貴,卻比往常刺眼。今兒也怪,戲風沒開口,只聽著腳步聲清晰入耳了耳。走到門邊,驟然飛過一抹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抵住她細頸。尖尖的刀刃,泛著森芒,叫木槿身子一頓。
「別傷了她。」門中,傳來戲風的叮囑。
「是的,主上!」
「你去吧——」便兩句話,黑衣人便如風般將木槿帶走了。她甚至來不及聽清,她那個義兄的口吻。見鬼的,這要幹嘛?關禁閉15年的戲風,竟然命令人綁架她?『砰』被甩下了草坪,才看清眼前是個戴斗笠的男人!
長的很高很壯,好似一身的龍膽。模樣倒是看不清,但有種猛漢味,正是純辣那種STALE的。「得罪了。」男人冷冷地說,順手把木槿扯到懷中,用短劍抵住她下頜,等待王府喧鬧將那個七王爺引出來。
「你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
「遊戲不是這樣玩的,你到底搞什麼把戲?」木槿很驚訝,他用劍威脅她幹嘛?她的命,一點不值錢!
「為了救主上,我什麼都能做!」
木槿翻了翻白眼,救她大哥,她可以出力,但不必用這種方式吧?她不掙扎,也不吵鬧,看著好戲上台。半響,花昊月帶一堆青衣衛兵將草坪包圍,邪佞盯著那個斗笠男,冷冷地開了口。「無論你想得到什麼,從蕭王府都帶不走!先放了她,本王或許會饒你一命。」
「哈哈哈,你難道不認得我了嗎?」
「你……」
「我可是你蕭王府的常客,記不記得我肩上的傷,可你是刺的!閒話不多聊,我只讓你做一件事,把他從暗室放出來!」
「你覺得可能嗎?」花昊月邪邪地笑了,慢條斯理解開腰帶,再繫好,似玩耍那狼皮帶上的碎石花瓣。眼斜睨向木槿,沒有片刻的鬆懈,卻給人一種漫不經心的假象。
「你放了他,我就放了她!」
「這筆交易,好像不太等價吧?」
「我徹底摸清,這個女人的重要性了。從前找不到你的弱點,現在,哈哈哈被我找到了。如果不放了他,也好,我殺了她讓他的血祭奠主上尊貴的靈魂。」男人將劍抵近一寸,覺得頸邊涼颼颼的,木槿忙皺眉呢喃,「喂,你不是玩真的吧?」
「我從不玩假的!」
「日朗!」寶寶縱然一躍,飛到木槿身前。抓住男人的手,有些擔憂地用眼神警示,「別傷到她。」
這一盤棋,醞釀了好久。從她潛入蕭王府,到如今的收局,目的只有一個,喚醒暗室中的他!借助木槿找到暗室,再聯手日朗設下這步棋,這是一場用的賭注。
「寶寶,你不想救主上?」
「我……」
「顧不了那麼多了,只有用她!」日朗微劃破木槿的頸子,一道劃痕縱然落下。木槿微痛,皺緊眉冷瞥。真是流年不利,快離開了,還得逮來當人質。出了府,如果她還喘氣,第一件事就去觀音廟踢罈子,欺人太甚了!
「日朗——」
「七王爺,留她的命,還是放了他?」
「你真以為我會被你威脅?」花昊月的拳頭狠狠攥緊,指尖深嵌入肉中,披散的墨發漫天的張揚。冰冷的薄唇抿住,靜靜地忍耐。泰然之外,是無盡的驚慌。只有他知,那顆心跳到了嗓子眼。
看著那血痕快破皮,心驚肉亦跳。該死的,在最不該放的人和最在乎的人中,他徹底的徘徊掙扎開。
「那試一試你會不會被威脅吧!」日朗的刀刃『嗖』一下劃破木槿的頸子,嫣紅的血頓時流向指尖。痛,刺痛,痛的木槿狠咬住嘴唇。「唔……」囈語一聲,她剛欲躲,那刀刃劃的更深。
「該死的!」她低咒,眉頭緊鎖。
「你別碰她——」見那血噴灑出,花昊月臉色剎那蒼白。「日朗,我和你談條件,別再折磨她,聽到沒有?」
「很好,放了他!」
花昊月的手心攥滿血色,冷冷凝視。
日朗的刀刃挪向木槿的臉頰邊,模擬著劃下的姿勢。「這樣妖艷美麗的臉被劃幾下,是不是就變成了……」
「日朗——」
日朗僅是用眼神警告他,什麼事他都能做,哪怕是造孽,是與天下人為敵。
見木槿的痛楚,花昊月平生做了第一次的割捨!揮了揮衣袖,叫人去將戲風放出關閉15年的暗室。看到那一滴滴的血,如玫瑰汁般滾落,劃過她細頸的刀刃,那般森冷吞噬。那一刻,一切無情全消逝。
倘若這個抉擇,是錯的!那便,一錯到底吧!對她心動是錯,對她放任是錯,對她的犧牲亦是錯。遇到了她,他便常常這般犯錯,一次又一次,不像原本那顆迎風雪松。「把他給本王帶過來。」
剎那間,一道紅光閃過。
嫣紅的血一般的色澤,透過太陽光環,將天地萬物染成瑰色。一個剎那蠱惑心魂的男子,漸漸影於西方。
木槿眼前一亮,忘了痛。只見那個美若天仙的男子,緩緩地睜開了眼眸,如千朵萬朵玫瑰花開。一雙電力充沛的桃花眼,貝睫刷過悄悄傳情。那精緻無可挑剔的臉,誘惑萬千的嫣紅薄唇,尖尖的下頜,挺翹的鼻如天賦於的產物。他的美,比畫活,比花俏,比人多了抹仙意,亦是這山山水水中最完美的存在。
他的美,時而柔,時而艷,時而勾魂攝魂。艷冠群芳,卻獨傲群雄,艷色下紅色的光環無疑渲染那份令人扎舌的傾城絕顏。
漸漸地,他睜開了眼眸。
一抹傾軋的幽光從狹長桃眸中綻放,投射入內心深處。浮生之世,洗盡鉛華,那風情萬種的妖孽,恰如他誘惑的嗓音,震撼住了木槿。
想過他很美,未料這樣美。
想過他很妖孽,未料只一瞥,就撼動心腸。半響,捲起一陣清風,紅色絲綢漫天飛舞,他一手攜住木槿的腰,輾轉消逝於蕭王府。
一陣迷霧過,花昊月鳳眸精銳冰冷。「戲風——」他抬腳欲追,囚卻一把扯住了他。「小王爺,您眼前最該解決的不是她!」
「囚?」
「小王爺……」
草坪風不止,夏日心卻寒。唇瓣輕啟時,那是魅惑,那是邪佞,那是一顆心的牽掛!「槿兒,你躲不掉!」
無論天涯海角,他都會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