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冰目光驚悚地向他身後望去——
小太監托盤上,一把利刃寒閃著詭異的冷光……
不!她寧願死,也不要這般毫無尊言地被毀去容顏!這太殘冷!
杜如冰緊握拳心,陡然向那為首的太監襲去,趁那太監宮女錯愕之際,忙向門口逃去——
門口處突然閃現一道身影,手掌利落狠勁地朝杜如冰頸部劈去。
杜如冰昏迷前,看著那張模糊的麗顏,心沉到了谷底,接著陷入黑暗,失去了知覺!
「皇后娘娘!」太監衝出柴房,待看清來人,忙下跪。
「起吧。太后的意旨還沒辦不是嗎?」
淡冷的聲音劃過清寒的夜色,讓黑暗處的身影不禁寒顫!
「是。來人,拖進去。」為首的公公起身微欠身,提著細音命令道。
夜,沉邃得猶如猛獸,隨時會吞噬一切般,令人壓抑地喘不過氣。
「啊——」
一道嘶厲的叫聲驀然劃過蒼穹的天際,透著悲辛和絕望!
夜箏掩唇,緊緊咬著自己的手,淚止不住嘩嘩滾落!
「公主,都看到了?」輕柔地聲音淡淡地揚起。
夜箏從暗處走出來,身體因悲傷和憤怒,激動地顫抖不停——
「為什麼!母后為何要這樣做!」
凌秋煙眸光一片凝色,緩緩轉過身子,看著面前哭泣的女子,淡淡地回道:「公主,你不覺得他的美是一種禍害嗎……」
「你們太殘冷了!」夜箏抹掉臉上的淚,心裡疼痛無以復加。她恨杜如冰的無情,卻從末想過他死,更沒想過要他這樣殘酷地活著。
凌秋煙嘴角微微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苦笑,不再說什麼,留下夜箏一人,走進了前方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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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玉杯混著一股濃冽的酒香,狠勁地被摔在牆上,碎片飛濺,發出尖銳破碎的聲響!
夜風修長有力的手臂抵在案桌前,目光幽暗陰戾地瞪著面前一位玄衣侍衛,壓抑的低吼聲,嘶啞而痛楚——
「你——既然讓她們毀了他!」
「卑職遲了一步,是卑職的錯!請皇上降罪!」玄衣侍衛低著頭,不敢直觸夜風冽寒的眸光。
案桌上的大掌漸漸收緊,關節泛著青冷的光,良久……
疲累沙啞的聲音緩緩地在寂謐的大殿中揚起——
「路上,尋機將她送走吧,除了軒轅和西涼,越遠越好……不用告訴朕!」
她從軒轅國背景離鄉而來,一定不願意再回去!還有西涼,一股莫名的酸意在夜風心底慢慢滋生,那個人究竟和他什麼關係!他竟然邪惡地不想讓他們見面!
當難以言狀的痛意鑽心般撕裂著自己的每條神經,杜如冰努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睛,茫茫然,幾絲陽光穿過門窗,碎碎地落了一地。
她微用手背抵在了額角,待視線漸漸適應,才無力地垂下手臂。
痛,無休止的痛……
杜如冰從末像這刻這般恐懼,她漸漸意識到了自己身上可能遭受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當漸漸清晰疼意來自臉頰,她心猛地一沉!
手顫抖地撫上臉上肌膚,輕輕一碰處,立即傳來撕心裂肺的刺痛!
我的臉!
驚駭地看著瑩白的指尖漸漸染上了刺目的鮮紅,杜如冰心猛地一窒,有種快死掉的感覺!
這刻,她慌了!驚悚如魔鬼般正一點一點地蝕嚙著她的心……
他們到底將自己變得如何面目全非!
杜如冰強忍住劇痛,用力地拖著酸沉的身體爬向緊鎖的門——
「……」
聲音堵在喉嚨發不出來!
不,不——
杜如冰捂著脖頸,驚駭地晃著頭,歇力嘶喊著,只是清冷的空氣中除了壓抑沉悶地「呀呀」聲,再無其它……
身子沿著門板,陡然無力地滑落在地!
杜如冰緊緊蜷縮成一團,柔弱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
淚,如斷線的珍珠,無法止住!
她們,果真毀了她!比死還可怕懲罰!
許久,許久……
門外的鏈鎖清脆地動了幾下,隨之「吱——」,門被輕輕打開——
光線湧了進來,連帶著一股寒冽的冷風,杜如冰下意識地蜷緊身體。
一雙溫暖的手輕輕地將她攬進了懷中,同樣纖弱的身體,卻帶著一些許溫暖。
「白大哥,箏兒對不起你……」低低地嚶泣聲掩蓋了所有悲傷的語言。
杜如冰任由夜箏抱著,因為除了感知,這能獲取一點溫度外,她已經毫無知覺了……
良久,夜箏才輕輕放開她,從袖兜中取了一瓶藥出來。
看著杜如冰臉上鮮血染紅的傷口,看著她一雙渙散的瞳仁,她幾乎又要再次哭出聲來!
她緊緊咬著唇,忍住胸口的襲來的悲痛,落淚不止,小心翼翼地為杜如冰上藥。
「白大哥,你放心,到了西涼後,箏兒一定找最好的大夫治好你……就算真的治不好,箏兒永遠不會放棄你,箏兒會照顧你一生一世……」夜箏說到這裡,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悲痛,擁著杜如冰嚎嚎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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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後吉日,送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夜風和安達外使騎馬走在最前面。夜箏堅持讓杜如冰與自己同坐在馬車內。
儘管西涼外使心有詫異,但念及只是一個殘顏嚨啞之奴,便沒有多放在心上。
車內,兩人彼此無言,只剩下車輪碾過石子路,「吱呀吱呀」的響聲。
此刻,每個人心底猶如壓著一塊磐石般,千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