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鯉媚並沒有因為她的話而多想什麼,只是聽到費天祐的名字時,心裡還是會悸動,歎了口氣說:「費天祐,呵呵,就是剛才那個人吧?人和名字一樣,都會讓我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可是那又怎麼樣?過去的記憶多少還是會存留在腦中一些,也許是在乎過的人,也許是愛過的人,但都不屬於我現在的生活。現在的我,只有倪昊,僅有倪昊,就是倪昊。」她默默地說,對小帆說 ,也對自己說。這是她許下的誓言,從此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你能這樣想,真的很好。但是記得,不要太委屈自己。有時候人,還是要聽聽看心裡的想法,真正愛著的是誰,只有自己心裡清楚。一味騙了自己,不僅是對自己不公平,更是對那個與你共渡一生的人不公平。」小帆說,她又哪是對著林鯉媚說,分明是對自己說。一直以來,她騙自己,根本不喜歡澈,不愛澈,但事實上,騙得了全世界,又怎麼騙得了自己?
當澈痛苦地問她,從頭到尾,有沒有愛過他的時候,小帆笑了,眼淚大滴大滴地掉下來,說沒有,只是為了報仇,沒有愛,從來沒有。澈便笑了,於是放了她走。從那之後,每個夜晚,她都光著腳,大口大口地喝水,似乎只有這樣,才可以壓下心頭的恐懼與每晚的惡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小帆簡單的幾句話,讓林鯉媚的心顫抖不止。若是騙了人,對那個與自己共渡一生的人,又怎會公平?她愛倪昊嗎?至今心中無底。那種感覺很奇怪,分明是很依賴,也好像真的很愛,可是卻不能深入骨髓,也或許是怕了愛這個字眼,於是不敢再提起。
她大口地吸了幾口氣之後說:「小帆,你先回去吧,回去之後幫我放點熱水,再煮點東西吃,然後你睡上一覺,一會語秋過來了,我就回家,好不好?」她眨眨眼睛,對著小帆說,怕她不答應,又說:「我真的好餓啊!我好想吃你煮的東西。」
「真的嗎?」小帆果然不信地反問,看到林鯉媚一臉笑容的樣子,心放下一半說:「如果是真的,我就回去做給你吃,但是你記得一會一定要回來。如果你也倒下了,倪昊醒來看到你,還要為你擔心,還要為你心疼,再給急生病了,就不好了。」
「嗯,你放心吧。快回去吧。」林鯉媚催促道,然後看著小帆下樓,笑容漸漸消失。每一次,聽她們說起自己的過去,她總是會很好奇,想知道,又不是很想知道。在這之間排徊著,只有打斷她們的談話,來拒絕聽那些過去的事情。可是,誰會對自己的過去毫不好奇呢?對於一個失憶的人來說,過去就是她所活著的跡象,沒有記憶,就好像死過了一遍,沒有活著的證明。
她重新回到倪昊的房病前,看著他還是一臉蒼白的樣子,心揪成一片。這個男人,不時不刻地在她的身邊守護著她,每一次她有什麼事,他總是第一次衝到她的身邊,記憶中他的笑容曾經是很燦爛的,好像在哪裡見過,那種明朗的笑聲,總是讓她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可惜,記不起來,她把一切都忘記了 。忘記了費天祐,忘記了澤然,忘記了自己的哥哥嚴銘,也忘記了倪昊。
她坐了一會,語秋就來了。看著她憔悴的樣子,心生不忍,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說:「小嫂子,你先回去休息吧。」
林鯉媚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搖搖頭說:「不用了,一會昊就會醒來,我要守在這裡,第一個看著他醒過來,我有好多話要和他說,語秋,你知道嗎?我一直沒有告訴他,其實我是愛他的。我總是說,我很喜歡他,卻從來沒有說過一個愛字,是因為我不敢說。我怕自己說了之後,昊會不相信,也害怕自己不相信。可是現在,我是真的知道了,我是愛他的。不論將來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一直愛著他,也不論將來我會想起什麼人,我也會一直愛他。因為,他是倪昊,因為他很陽光,他可以帶給我很多陽光,讓我很幸福地活著。所以,讓我看著他吧,我要看著他醒來。」
「唉……」語秋歎了口氣,然後說:「那你就將就著躺在他的身邊瞇一會,我就坐在這裡守著,對了,我帶了點粥來,你喝一點再睡吧。」語秋提了一個袋子,把裡面的粥碗拿了出來遞給林鯉媚。
林鯉媚接過粥,喝過兩口之後就停了下來,倪昊出事之前,他們還在床上纏綿了很久。那時候的倪昊那麼真實,事後他們還討論要去哪裡吃東西,分明是很久沒有吃了,可是一點餓的感覺也沒有。林鯉媚把粥放下,眼皮漸漸重了,於是合著衣服小心地躺在倪昊的身這,不一會就睡著了……
恍惚中,她好像感覺到倪昊搖了搖她,笑她是一個小懶蟲,睡了這麼久還不起來。林鯉媚激動地握住他的手問他是不是醒過來了,倪昊笑道說,如果以後再這樣暴力的話,就不帶她去遊樂園了,否則遲早要破產,因為要付人家的醫藥費。林鯉媚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是見他笑得一臉燦爛的樣子,也跟著傻笑起來。突然,倪昊的臉變成了嚴銘的樣子,他一臉悲傷地問林鯉媚,為什麼要把他忘記。難道忘記了,在酒店裡的時候,他和她說過的話了嗎?難道忘記了,那段時間在一起的快樂了嗎?林鯉媚愣了一下,來不及想倪昊為什麼會變成嚴銘,就急急地要道歉,誰知他的臉也忽然一變,變成了費天祐,他一臉無情地瞪著林鯉媚,令她的心顫抖了一下,費天祐開口說,你媽媽都已經死了,你肚子裡的孩子也沒有了,你還活著幹什麼?難道你還想糾纏我?難道你以為我真的會愛你?你只是一個不要臉的賤貨,任我玩弄的性工具罷了!林鯉媚急得一頭冷汗,就是抓不住眼前的人,三個男人的臉不停地變幻著,最後終於又變成了倪昊,林鯉媚一急,便說,嚇死我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倪昊卻不看她,冷冷地說,你知道你的過去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你是一個不乾淨的女人,卻欺騙我的感情,你和那些小姐根本沒有區別,要我怎麼再愛你,怎麼再和你一起生活?林鯉媚,你的過去充滿了醜陋,我是不會再愛你的……
說完,倪昊把手一甩,然後在黑暗前回過頭,看了一眼林鯉媚 ,只一眼,便讓林鯉媚覺得好像結了冰一樣寒冷,倪昊說:「你走吧,我不會再見你的,像你這樣的女人,根本不值得我去愛!」
倪昊走得絕決,絲毫不帶留戀地甩開了林鯉媚的手,走向那邊陰冷的盡頭,不論林鯉媚怎麼叫,他也不回頭看一眼。一驚,林鯉媚便從夢中醒來,分明是冬天,卻滿頭冷汗,貼身的衣服也汗津津的,她抹了一把額頭,再一看病房上的倪昊,突然發現,人不見了!
林鯉媚嚇了一跳,剛才的夢境猶如真實,該不會倪昊真的走了不要自己了吧?!林鯉媚心下一驚,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語秋也不見了,沒有理由倪昊醒來的話,不通知自己……
她往門外走去,正好有一個護士經過,她連忙拉住了問:「你好,請問這個房間的病人……」
「哦,剛才醒了,現在正在做檢查,你往這邊走過去拐彎左手,就到了。」護士微笑地答完後,從她的身邊走了。
林鯉媚朝著護士所說的方向走去,果然看到倪昊已經醒了。語秋陪在他的身邊,還有……還有蘇秦。蘇秦的眼中滿是心疼,緊張地東看西看,突然就看到了林鯉媚,呶了呶嘴,招手示意她進來。
倪昊躺在一張病床上,隔著玻璃看得不是很清楚。語秋看到林鯉媚,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說:「小嫂子,你千萬不要激動!我哥他已經醒了,只是……」
「只是什麼?為什麼昊醒了,不通知我?」林鯉媚透過語秋看倪昊的臉,她心裡有些酸,為什麼蘇秦在這裡?轉念一想,又覺得好笑。自己竟然和一個同性戀吃醋,這醋吃得太不講道理了。於是,語氣鬆了一些說:「昊他現在怎麼樣了?」
語秋皺著眉頭,歎了口氣,無奈地說:「唉!他剛才醒過來的時候,我看到你正在睡覺,想你一晚上沒睡,怕你把身體累壞,所以就沒有叫醒你。我叫來醫生這後,就到這裡來檢查了。剛才,剛才我哥醒的時候,看著我們很久,就是不肯說放,最後,最後他竟然問我:這是哪裡,你是誰……」說到這裡,語秋失聲哭了出來,左手捂著臉,身體不停地顫抖,對著林鯉媚說:「我怕,我哥他和你一樣,也失憶了。他看我們的眼神,完全陌生,好像不認識一樣,醫生才說要對他全身進行周密的檢查,看看腦部有沒有受傷,或者是哪裡受了傷,導致他的記憶神經受到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