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想要守護的媽媽,卻是自己親手害死的,她無法原諒費天祐,更無法原諒自己。只是到底為什麼,誰可以告訴她事實的真相到底是什麼?又有誰可以告訴她,一夜推翻了所有幸福的是什麼,肚子裡的孩子,又算是什麼……良久,她止住哭聲。
傾盆大雨從天上直瀉下來,林鯉媚披頭散髮,面孔蒼白地直起身子,緩緩地轉向已經愣在一旁的費天祐,目光呆滯地說:「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林鯉媚的質問,從小聲,到狂瘋,又到最後的無力。眼淚已經成為最沒用的物體,她緊緊地閉著眼睛,想起他的誓言,想起他的承諾。他對,要對她好,要讓她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他說要好好照顧她媽媽,因為她也是他的媽媽……
這一切就好像是最可笑的笑話一樣籠罩在林鯉媚的腦海她。
費天祐退後幾步,像看怪物一樣盯著林鯉媚和床上的死人,用手捂著胸口,看著林鯉媚似瘋掉的樣子,頻頻搖頭。
「我說,不要讓我後悔我的決定。因為我全心全意在愛你,天祐,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你把我媽媽害成這樣還不夠,我們家到底欠你什麼?!你製造一場車禍,害得我爸死了,我媽成了植物人,如今你到底還想要怎麼樣……」
「我真的愛錯了嗎?天祐,你到底要我怎麼辦?我愛著一個殺死了我全家的殺手,你讓我到底要怎麼辦。你說,我懷的孩子是怪胎,所以當時你的反應這麼激烈。你根本不希望我懷有你的孩子,是因為你早就知道了事實。那為什麼還要這麼折磨我,為什麼。你說的愛,全都是假的嗎?」
「現在,我媽媽死了,你終於如願以償了是不是?餘下的就是我了吧?我帶著孩子一起死了,是不是以後你的世界就能夠安靜一點?你就可以活得自在,再也不用想起這些事情?如果是,我如你所願。」
林鯉媚像木偶一般,木然地走向窗外,面無表情地打開窗,外面狂風暴雨,閃電照得她一臉蒼白,在開窗的那一刻,她回過頭,對著費天祐綻放了一個無力的笑容,張嘴說道:「天祐,我真的很愛你。如果,我們都死了,可以讓你過得平靜一點,如你所願。媽媽已死,孩子不能生,我再無活在世間的念頭。但是,我要你記得,我愛你。我很深、很深愛過你。」
她淒涼地回過頭,看著漆黑的窗外,最後一絲笑容僵在嘴邊,整個人往外飛去……
「不要……」費天祐脫口而出,整個人飛奔過去,抱住了林鯉媚,將頭貼在她的後背,哭得像一個孩子,他失聲道:「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這樣,我真的不要這樣。林鯉媚,不要走,不要走!」
林鯉媚再也無力說什麼。眼淚早已流光,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飛了起來,好像牽到媽媽溫暖的手。媽媽說,孩子,你再也不要受苦了。孩子,隨媽媽走吧,以後媽媽陪著你,永遠都不會分開了……
「我不知道她會死。林鯉媚,我真的不知道。可是我沒辦法控制我自己。我真的不想這樣的。我告訴自己,結婚後,我就好好和你生活。我忘記一切。就如你說的,不要後悔。不讓你後悔,也不讓我自己後悔,可是我不知道怎麼了,我真的不知道……」費天祐哭喊著,手緊緊地擁著林鯉媚,生怕一鬆手,她就消失不見。
可是,我還有什麼辦法再愛你呢?正如你,還有什麼辦法再愛我?悲劇已經造成,我們都無法回到從前。你害死了我的爸爸,害死了我的媽媽,你要我如何同這樣一個殺手一起生活?
林鯉媚心中想著,卻沒有力氣說出來。整個人像是虛脫了一般,愣由他緊緊地抱著。
這時候,傳來了陣急躁的門鈴聲。他們置若罔聞。費天祐一動不動,緊緊地擁著林鯉媚。兩個人臉上淌著無聲的淚水,誰也無法再開口說一句話,愣由沉默的空氣窒息彼此。
門外的人,像是急躁得要勾去人的靈魂一般,門鈴聲不再響起,傳來一陣拳打腳踢的敲門聲,以前澈氣急敗壞的喊門:「費天祐,你王八蛋,給我滾出來!
費天祐依舊沒有反應。如今對於他來說,失去什麼都不重要了,因為他最愛的林鯉媚,也要失去了。突然很想笑,抱著林鯉媚就笑了起來,哈哈大笑,笑得撕心裂肺。
突然,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音,緊接著是玻璃破碎的聲音,不久後澈一身狼狽地出現在他們的房間,看到此時此景,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跑到費天祐的身邊,一把抓起他,狠狠地給了一拳。
「費天祐,你這個沒人性的畜生!」澈罵完,又狠狠地打了一拳,費天祐沒有反手,只是死死地盯著坐在地上的林鯉媚。
「枉我把你當成兄弟,你竟然做出這種事。兔子還不吃窩邊草,你居然把主意動到小帆的身上,你還是不是人?!把綠帽子帶到兄弟的頭上,你他媽的不是人!」澈一邊罵,一邊拳手腳踢,澈的手因為擊破玻璃而流血,費天祐的嘴角也溢出了血漬。澈還是沒有停手,像瘋了一般打著費天祐。
聽到這一段話,林鯉媚突然有了反應,直直地轉過頭,看著費天祐,聲嘶力竭地問:「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就如同你所說的,讓我生不如死嗎?連我最好的姐妹,也要拿來激刺我嗎?費天祐,這就是你口中說的愛,你要用你的愛,一點一點折磨死我,對嗎?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她喊完,整個人趴到了地上。費天祐推開澈,衝到她的身邊,重新抱起她,不發一言。
澈愣在那裡,又看了看床上,終於冷靜下來。這時,門外又衝進來一個人,正是小帆,她一頭亂髮,還穿著睡衣,看著眼前的一切,愣在那裡……
「林鯉媚……」她遲疑地喊,心像被人揪住一般地疼。原來,結局是這樣的。沒有誰贏誰輸,只有一敗塗地。她痛苦地蹲下身子,緊緊咬著嘴唇,血腥味充滿口腔,她抬起頭,看著林鯉媚和費天祐擁坐在地上,所有人都靜止了,時間好像也靜止了,痛苦的味道蔓延整個房間,一片死寂。
「放開我。」林鯉媚無力地說。費天祐不聽,依舊抱著她,林鯉媚看著他俊美的臉,像要永遠刻在心裡一般盯了一會。
她死死地盯著他們,突然笑了一下,摸著他的臉說:「你真的很帥,帥到讓人迷失心智。我怎麼會相信你呢?如果我不相信你,就算讓我一輩子當妓女我也願意,只要媽媽還活著。是我貪心了,妄想有愛,還是仇人的愛,是我錯了……」
她依舊在微笑,淒涼的笑容如同一朵盛開的彼岸花,妖嬈地通向彼岸,遙不可及。她微微側過頭,細細地打量費天祐,摸了摸肚子裡的孩子說:「現在,你終於如願以償了。所以,你不希望我死,因為你還沒有嘗到報復的快感,對嗎?你要看著我痛苦,把你所有的不幸都全加在我的身上,這樣你才會比較好過。所以,你照顧我、愛護我,讓我愛上你之後,再狠狠地把一切推翻。你讓我上了天堂,在一瞬之間告訴我其實這裡是地獄,所以你和我最好的朋友上床,甚至不惜傷害你的兄弟,對嗎?!」
她無聲地笑著,一言一字都如同刀割在心頭。她努力地點點頭,笑道:「我懂了,我懂了。可是,天祐,你可以告訴我,什麼才是真相嗎?我和我同父異母的哥哥,生了一個孩子,這是事實的真相嗎?」
她淒美地笑著,完全不顧小帆和澈張大的嘴。費天祐痛苦地閉上眼睛,一次又一次想要去擁抱她的身邊,都被她避開了。他緊緊地捏著拳手,喉節巨烈地上下滾動。眼淚像掉了線的雨水,打在地上。
「什麼?!你們……」小帆忘記了自己與他的事情,驚訝地張著嘴,「兄妹,天哪!兄妹!」她斷斷續續地說著,後退著,心裡無數次地想著林鯉媚說,她們是最好的姐妹,她永遠相信她,天哪,她到底做了什麼?在她支離破碎的心再撒一把鹽嗎?
這個世界瘋了,每一個人都瘋了。她們到底在做些什麼?!
小帆拚命地搖著頭,瘋了一般要往外衝,被澈緊緊抱住,他同樣痛苦地把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說:「小帆,你別這樣。是他逼你的對不對?你知道嗎?當我看到那些照片的時候,我才知道我是真的愛你。我有多介意別的男人碰你。可是,那個男人竟然是我最好的兄弟!小帆,我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