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叫我老公……」他咬住她嬌嫩的蓓雷,模糊不清地說。退去兩人身上多餘的衣物後,他頂往她的蜜雪,呼吸急促。
「唔……老公……」林鯉媚忍受不了這種甜蜜,幾乎是吼出聲來,漸漸迷失在這遇海裡……
一夜纏綿。
林鯉媚醒來時,天已經大亮。身旁的費天祐不見了,只有微皺的床單提醒她,昨夜纏綿是事實。婚紗斜掛在牆上,結婚照掛在床頭,這一切都不是夢。如今,她已是費太太,昨日完婚,已然成真。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笑得幸福,也許一切終將歸於平靜,所有的過去都會埋入歷史之中,而後是如同所有人一般的婚姻生活。
平淡無奇,正是她所想要的。
林鯉媚看著淡淡透入進來的陽光,並齊五指看著細碎的塵埃,淡淡微笑。如今已是塵埃落定的幸福,她懂得去珍惜,懂得去滿足。就如同一醒來,費天祐不在身邊也無所謂,來日方長……
她亦會學好如何當一個妻子,如何去照顧自己的男人,學會相信,學會信任。只因她清楚記得昨日,佳佳對她說:
每一個人都渴望修成正果。愛情沒有錯,錯的是我們愛上同一個男人。正果最終只有一個,你得到了,我便祝福。正如冰凝一般,若是你站在他的身邊,他可以笑得更加幸福,更加頻繁,那麼我願意平靜退出。愛他,無非是希望他更好。能夠有自己在身邊,能夠盡一生的力氣對他好。若那不是他所想要的,費盡心機也是枉然。所以,我祝福你們。
她說時,臉上的風過千山的平靜,眼中瞬間蒼老。佳佳對她說,從此,她與費天祐,兩兩相望,兩兩相忘。林鯉媚的心中冰涼一片,卻依舊笑得燦爛。伸手握住她的手時,十指冰涼。兩個同樣冰涼的女子,她們為了一個男子釋放所有的熱切,於是冰涼一片。
林鯉媚想,費天祐真是幸福。這麼多人認真地愛他,這麼多人願意甘心為他受苦。她的更愈加濃烈,加載了她們的愛,用於今世、來世都嫌不夠。
終於下了床,她披了一件外套開門下樓。樓下出奇安靜,請來的大嬸與保安們不見,就連護工也沒有來。突然眼皮突跳,像是預感一般不安寧,急急走下樓,想看看媽媽怎麼樣。
心中不停地責備著護工沒有職業道德,居然不來家中看守她的媽媽。光著腳的她,走路沒有絲毫的聲音,整個客廳裡瀰漫著費天祐得意而又頗為大聲的談話。
她心中一驚,難道有客在家中?再細細一聽,竟是在媽媽房中……
費天祐的聲音像是魔咒一般傳到林鯉媚的耳中,儀器依舊發現滴滴的聲音,線條起伏得不平靜。
她光著腳,好奇而又緊張地來到門外,虛掩的門看到費天祐扭曲的臉,變態似的笑容,痛苦而又快樂。他經喋喋不休地說著什麼,林鯉媚側著耳朵一聽,頓時如遭雷擊,只見顯示媽媽生命的儀器,波動起伏十分大,媽媽也似不安穩一般在掙扎一些什麼。
那些話如同天大的笑話一般直穿林鯉媚的心臟,而她就是這個笑話的本身,所有的愛在這一刻完全被推翻,真相原來不是她所想的那樣,原來,原來是這樣……
費天祐歪著頭,死死地盯著林鯉媚的媽媽說:「後悔了嗎?哈哈,我猜你一定後悔了吧?當初,為什麼要勾引我爸爸?你知不知道,正是因為你,我媽媽神經失常,她的後半輩子,就這樣不清不楚地過來。時爾清醒,時爾瘋顛。她明知道他已經跟你走了,可是她還是和我說,叫我要乖一點,否則的話爸爸就會不要我。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你沒有想到吧,我居然遇到你的女兒。哈哈,這算不算老天有眼?有個屁、眼!你懂什麼?當我知道我居然愛上我同父異母的親妹妹時,你知道這有多可笑嗎?可是我接受了,因為我要報復,報復你,報復你當年無恥地搶走別人的老公!
你知道吧,人這一輩子,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任。善惡有報,你的錯如今讓你的女兒來承擔。我現在已經迫不及待去看看她醒來時,一臉幸福地叫我老公。然後我再告訴她,其實她應該叫我哥哥。我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哈哈,你猜猜,她會是什麼反應?哦,對了,忘記告訴你了!林鯉媚她的肚子裡,已經有了我的孩子。唔,我真想知道,到時候她會怎麼對待這個孩子,哈哈,哈哈哈……」
儀器突然波動幾下,又開始凌亂地跳動。林鯉媚捂著嘴,瞪大了眼睛躲在門後,瘋了一般地搖著頭,這是夢,這不是真的,她不要相信,她真的不相信!
事實不是這樣的,事實是,費天祐一家害得她們家破人亡。她不要計較,她放下仇恨,她放下所有的一切都不要去管了,只想好好和他相愛的,不是嗎?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為什麼……眼淚一滴一滴掉下來,打在手中滾燙,灼傷了她的心。天空突然就變得灰暗,幾個悶雷響過,一陣狂風吹來。
費天祐似不滿意一般,又坐回到椅子上,像端詳一個久違的朋友似的盯著林鯉媚的媽媽道:「你知道我有多恨痛下雨天嗎?它就像是一個魔鬼,提醒我所有發生過的一切,讓我覺得不恥的一切!而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你老公走的時候,我媽媽苦苦求他,可是在他的眼中,我只是一個賤種!你知道他看我的眼神嗎?嫌棄、可恥。我在他的眼中就是一個可恥的東西,他根本不把我當人。可是我做錯了什麼?我做錯什麼了?!我只要一做錯事,媽媽就像瘋掉一樣抽打我,她說是我把他氣走的,哈,是我把他氣走的。所以,她不停打我,如果沒有良姐,我媽媽的病怎麼可能會治好?你欠我們家的,也該還了吧?就讓你女兒來還吧!讓她懷著一個怪胎,在這個世界上痛苦地活著。我說過,一生一世,我都不會離開她。這一生一世,我都不會鬆開她的手,她會一直陪在我身邊,我會不停地折磨她,在客廳、在陽台、在床上,你想知道她在床上有多依賴我嗎?哈哈……」
天空中,又是一記響雷。黑暗的天空閃電劃過,把費天祐的臉照得很詭異,他在笑,眼淚卻直直流下來。他的雙手握拳,關節泛白。額頭上青筋暴起,臉色蒼白,死死地盯著床上一動不動的人。
林鯉媚覺得自己已經無法負荷,這一切都超乎她的相像。她不相信這是真的,她無法相信這是真的。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肚子,苦笑,孩子,你來的真的是時候嗎?
沉默了一會,費天祐低下頭,在林媽媽的旁邊,低低地笑著說:「她會是一輩子的費太太。但是你想知道她的後半生會是怎麼樣的嗎?哈哈,我保持她會比你還要淒慘。我會讓她生不如死,當初你所做的一切,我要百倍讓她償還。她不是一直想嫁給我嗎?如今如她所願。她以為我真的會愛上她,可是她也不想一想,她才是真正的賤種,和你一樣賤。在床上的時候,連她的叫聲都一樣下賤。你以為真的會有護工來這裡照顧你嗎?我只是想同時折磨你們母女倆,我要讓你們生不如死!我怎麼可能愛上一個賤種?是你和那個男人生下來的賤種!!!」
他剛說完,天空突然空蕩蕩地響起一個震耳遇聾的雷聲。把房間裡照得透響,儀器的曲線波動越來越大,只見林鯉媚的媽媽在床上突然睜開眼睛,用盡力氣看了費天祐一眼,張了張嘴,最後頭一歪,儀器滴的一聲,變成直線……
門外的林鯉媚親眼看到這一幕,捂著嘴面孔扭曲,衝口喊道:「媽媽——」她衝了進去,擠開費天祐,狠狠地抱著母親的身體,號啕大哭,不停地喊著媽媽,可是床上的人再也不會醒來。林母的眼睛依舊睜得圓大,嘴也張著,像要說什麼,卻來不及說完,就這樣帶著遺憾走了。
「媽媽,你醒醒。我是媚媚啊,我是媚媚啊!媽媽——」她嘶聲裂肺地喊著,眼淚掉在媽媽的臉上,她感覺自己也要死掉一般,無法呼吸。顫抖地伸出手,將媽媽的眼睛合上,咬著牙,緊閉著眼睛,跌坐在地上。
房間裡安靜得嚇人,外面狂風亂作,像要把所有的東西全都吹翻一般,雷電交加。林鯉媚緩緩睜開眼睛時,最後一絲希望破滅,媽媽,真的死了。
「媽媽——啊——」她突然尖叫一聲,響徹房子。失聲痛哭的她,開始狠狠揪自己的頭髮。是她,是她害死自己的媽媽,她想著,卻無法言語。如果不是她輕意就相信了費天祐,如果不是她天真的話,媽媽怎麼會活活被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