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子出牆記 :大結局 結局(上):王者歸來,誰是王者?(第一次反轉劇情)
    外殿,一片呼天搶地的哭聲。

    梓宏雖心狠手辣、鐵血冷情,卻終究是一代明君,萬民景仰的明君。

    我把手負在身後,低下頭,輕輕道:「各位……進去看看皇上吧。」

    大殿中人爭先恐後地衝進內殿,只有一人,仍是默然立在大殿之中。梓墨。

    他的聲音出奇的平靜。「父皇現在也駕崩了,我們……可以對彼此坦誠了嗎?」

    我抬眸對上那雙眸子,使勁地搖著頭:「不,不!我很髒,不要過來,我們不可能在一起!」

    情急之下,我一張口把一切都吐了出來:「我是澄顏的女兒,石曦璇,你弄清楚了嗎?我母親是你的殺母仇人!梓宏的毒是我下的,我是你的殺父仇人,你還不明白嗎?我們之間,一生一世也不可能的了!」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驚訝之色,一雙瞳子只是靜靜的看著我。

    彷彿過了半生,他的嘴角緩緩上揚,漫開了一抹燦爛的笑。

    欺近身前,一伸手,拔下了我髮髻上的玄鐵簪子。

    我閉上了眼睛,等候著他的一刺。一刺下去,一瞬之間,他的殺父殺母之仇便會報了,而我……也會解脫了。

    如此救贖,豈非最好?

    手心一陣冰涼,我愕然睜開眼睛,只見玄鐵簪子正躺在手中。

    梓墨笑得很是燦爛,如同黑夜盡頭的晨曦,如同乾旱過後的甘霖。

    「對準我的心臟,刺下去吧。刺了下去,我便會從愛中解脫。」他輕輕笑道,彷彿說的只是一句笑話。「若是愛了,愛便代替了恨,永遠活在心中,至死,方休……」

    「光當」一聲,玄鐵簪子掉落地上。我昂首欲嚥下眼中水汽,淚珠卻叛逆的破框而出。

    「梓墨,你讓我情何以堪?」在心中說了千百遍的話,終於自喉間溢出。

    梓墨卻是彎下腰來,使其了玄鐵簪子,重新交到我的手裡。

    「夢兒……你可以恨我,可以恨我梓家,卻不能阻止我愛你。」他深情地直視著我:「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不會放手……」

    淚水不受控制的洶湧而出,我捶打著他結實的胸膛,嘴裡喃喃:「何苦如此,何苦如此……」

    上一輩之間的恩怨,終歸是我們之間的一道坎,他又何苦如此!

    他任由著我捶打著他,又有開口,聲音卻略帶哽咽:「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我怔住了。這句話,梓宏說過,梓墨亦說過,但,終是所托非人。

    一手抹去臉上的淚珠,空餘乾涸的淚痕,在臉上,在心裡。

    這是,卻見一個侍衛顛顛巍巍的衝進殿中,喊道:「不好了,攝政王和莫丞相率領大軍,攻入皇城了!」

    我神情恍惚,幽然笑歎:「他們,終是來了……」

    初見莫妄和仇夜,便覺他們與夜朗有相似之處,同樣有著野心、仇恨,想不到他們竟不安於權臣王爺之位……

    梓墨一咬牙,堅毅之色浮上面頰,朗聲道:「調動宮中暗衛,死守皇宮!」

    那侍衛卻是搖了搖頭:「太子殿下……大軍已往鎖心殿而來了,他們竟乘皇上病重之際乘虛而入……」

    我頓時臉色煞白:夜宮之變,要重演一次嗎?

    梓墨卻是無比的鎮定,王者之風盡顯:「我梓國只要還有一個人在,就不能讓逆賊得逞!」

    回首,對我燦爛一笑:「保衛梓國,是本太子的責任;保護你,是墨的責任!」

    我呆呆地看著他,本想說些我能自保之類的話,張了張嘴,說出來的卻是:「梓墨……謝謝你。」

    他的臉上閃過失望之色,輕聲道:「你對我……就只有謝謝麼?」

    我張了張嘴,千言萬語化作了一句「家國大難,不要兒女情長了。」

    何嘗沒有感動?何嘗沒有悸動?只是,我們之間隔著上一輩那道跨不過的坎,我們之間已是不可能的了!

    那,我又何苦讓自己陷入感情的痛苦,給自己像當初夜奕造成的傷害,或小師兄造成的那般傷害呢!

    我正恍惚間,忽聽梓墨沉聲道:「鎖心殿被包圍了!」

    我一驚,他們的動作竟是這樣的快!

    梓墨冷靜的對那侍衛道:「你護著內殿的人從床下密道離開皇城,直往城郊去。」轉身又對我道:「你隨他們一起去罷。」

    侍衛領命而去。原來,鎖心殿竟有如此機關,梓宏當真是考慮周全。

    我卻站在原地沒有動。一股熱流湧上大腦,此刻,我竟想陪著梓墨,和他並肩站在一起……

    是為了報恩罷,一定是這樣。我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

    「夢兒,你走吧,你不能留在這裡。」梓墨輕輕地道。

    我卻淒然大笑,良久方止。

    「你不是說,上窮碧落下黃泉,也不會放手嗎?為何這時卻推開我?」

    「夢兒,我只是想保護你。」梓墨的聲音甚是焦急。「一定要好好的活著,若有來生,我死也不會放開你的手……」

    「死也不會放開你的手,好一個感人至深啊!」話音未落,一人已閃身進殿,正是莫妄。

    殿內殿外頓時站滿了人,都是莫妄和仇夜的人。

    「莫妄!」我臉色剎白。「想不到你竟是這等逆賊!」

    「哈哈,逆賊!」莫妄放聲大笑。「想不到,被逆賊所害的人,有一天會被喚作逆賊!」

    我的心「咯登」的一下,隱隱有什麼不好的預感,卻說不出來是什麼。

    梓墨和我並肩站著,右手緊緊攥著我的左手,傳來沁透人心的溫暖。

    一剎那,我只覺得我能與象並肩,守護這梓家天下,他的天下。

    畢竟,我恨的只是梓宏,不是梓墨。儘管我們之間已不可能,他的湧泉之恩,我也只能滴水相報了。

    「好一個並肩作戰啊!」莫妄冷笑。「皇宮中人皆已雞飛狗走,憑你們兩人之力還能堅持多久!」

    「莫妄,枉我還曾把你當作好人!」我脫下臂上的紅豆手鐲,狠狠的擲在地上。「你可知,夢姑一生最恨,便是叛逆之人!」

    夜朗逼宮的場面在想像中浮現,皇城之中的熊熊火光刺耀了我的眼睛。

    雖說我恨梓宏,但我不能容忍逆賊的出現!

    「璇兒……」莫妄幽幽開口,「我只是想拿回本來屬於我的東西。」

    聽見那許久不曾在耳邊響起的二字,我全身狠狠的一震,顫聲道:「你……你叫我什麼?」

    莫妄一伸手,脫下黑色全臉面具,薄唇鳳起一個微笑,溫柔如水。

    望見那恍若隔世的微笑,我掙脫了梓墨的手,顛顛巍巍的往後退去,語無倫次:「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佈滿傷疤的臉因微笑而扭曲,那溫潤如玉之氣卻沒有退卻。

    他緩緩從懷中掏出一樣物事,我驚叫一聲,跌坐在地上。

    「不可能!」

    只因,他手中的,正是紅玉木蘭花簪子!

    莫妄對上我驚恐的目光,悠然笑歎:「清音繞樑晨曦散,琴玉璇花夢一場!」

    「不要說了!」我像發瘋了一樣,掩住雙耳,不住的搖頭。」是夜朗讓你來的吧!誰讓你假扮他的?」

    莫妄悠然向我走來,梓墨欲伸手攔住,卻被他身後衛士制住。

    我看看梓墨,又看看莫妄,尖叫:「不要過來!你是誰,你是誰?」

    莫妄哈哈一笑。「我是誰?你說呢,我的清琴皇后?」

    心坎,如雷重擊。一時之間,我竟忘了如何作出反應。

    他……他真的是他嗎?

    淚,奔流著,我顫聲道:「你……是他嗎?……奕!」

    那個久違的名字自喉間溢出,恍若隔世。

    多久沒有說過這個字乙?

    可是,眼前之人……幻象也好,夢境也好,分明就是他啊!

    莫妄蹲下身子,柔軟的唇覆上我的臉龐,一顆一顆的吻去了面頰上的淚珠。

    是他!……真的是他!

    只有他,才會如此溫柔的吻去我的淚痕……容貌可以改變,聲音可以改變,唯有吻,是獨一無二的,是永世如一的!

    我勉力舉起顫抖的手,撫上他毀得面目全非的臉龐,顫聲道:「是你嗎……為什麼,你的樣子……」

    他仍是溫柔的笑笑,那雙眸子中卻閃著濃烈的恨。

    我霍地站起身來。「是夜朗做的,對嗎?那夜,納蘭說,他們殺了你……」

    「納蘭?」他一呆,緩緩站起身來,笑歎:「他們,殺不了我,我還有你,我死也不會放開的手……」

    我愣住了。他是第幾個跟我說「死也不會放開你的手」的人了?

    抬眸一瞥,卻看見出被架在一旁的梓墨,神色黯然。

    看了看夜奕,又看了看梓墨,終是欲言又止。

    「清琴皇后……」他輕輕呢喃,細細咬嚼著這四個字。

    「梓墨……」思如潮湧,我低下了頭不敢看他。「江寧石家的遺孤,就是夜國的清琴皇后……」

    梓墨輕輕的笑了,只道:「墨……知道。」

    我拔下鬢邊曼陀羅,淒然笑歎:「亡夫未亡,夢……無淚……曦璇只能來生報恩了。」

    他學,死也不會放開我的手。我卻是放開了他的手。

    已不知如何在他面前自稱,我究竟是為情所困的曦璇,看似冰冷灑脫的無淚,還是復仇惡魔夢姑?

    夜奕緊緊攥著我的手,似是怕我動搖,情深款款的望了我一眼,道:「莫妄,你道是莫要狂妄,其實是,莫要忘記。」

    莫忘,莫忘,我早該想到的。

    只是,一直沒有放下夜奕已死的這個念頭,待它成了執念,便如以為「清琴」已死的夜奕一般,再相像的人出現在面前,也不願相信,那人就是自己苦苦思念尋覓的人。

    梓墨猛地一掙,挾著他的兩個衛士頓時倒地。我知他有蓋世武功,倒也不稀奇。

    他卻是如春風般溫潤的笑笑:「夜清王,你既是回來了,就好好的對她。」

    我一凜,不是因為他猜出了夜奕的身份,而是因為,他的話音,恍如永別之言。

    「梓墨……」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不悅之色,瀟灑的甩了甩袖子,燦然笑道:「梓國既亡,墨便不再是太子,只是遊歷四海的江湖郎中!」

    我愣住了,眼水水氣朦朦的,心竟是在揪痛,有什麼彷彿要從骨肉裡硬生生的害,竟是連得知夜奕之「死」時也不曾有過的痛苦。

    輕輕甩了夜奕的手,我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梓墨面前。

    「你……你讓我情何以堪?」

    他仍是燦然的笑著,只是那雙褐瞳具有著幽然的淒傷。

    「夢兒……我說過,你能遏制自己不去愛我,但你不能阻止我愛你。」他癡癡的笑笑,吟道:「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回首,不再看我一眼,決然離去。

    突然,我心中如雷重擊,大喊:「墨!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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