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曉華強扭著去吃了碗鴨血粉絲湯,回來已是不餓。她心情很糟糕,加上在江邊吹了陣子冷風,回來時一直不停的咳嗽。我去藥店裡給她買了點感冒沖劑帶了回來,又去她房間裡坐了會子,才獨自上了電梯回房間。
顧思遠不知什麼時候回來的,他正在主臥的浴室洗澡,嘩嘩的水聲掩去了我進門時的動靜。
心情木木的。或許傾訴真的是一種治療鬱悶的方法,我覺得我似乎已經不那麼在乎了。
開了一瓶依雲坐在客廳落地窗的沙發裡坐著看屋外的燈火闌珊,離開時還是一片混沌的江面上此時已經被點燃了景觀燈,繞著長長的環江公路,綿延到看不見的盡頭。雪花也比回來時更大了一些,被風漫捲著貼到窗玻璃上,然後漸漸被溫熱的玻璃融化。
似乎這幾年的冬天不分什麼南方北方了,經常會在電視新聞裡看到南方暴雪阻礙交通或是寒潮來襲防凍保暖的預告,就連商場裡總是滯銷的羽絨服也在冬季剛剛開始的時候銷售一空。前幾天去新時代,我還看中了一件鵝黃色的修身羽絨外套,本打算這月薪水發了去看看的,可是現在,生活似乎馬上又要歸於原位,我還真不敢再去亂花錢了。
顧思遠給的現金支票還在包裡的夾層安放,我沒有去兌現。原因不是自己有多麼的清高,對金錢不屑一顧,不去兌成現金的原因在於我這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還想臨別時玩一回遊戲,我想感受一下把錢砸在有錢人臉上是一種什麼樣暢快的感覺。
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個想法罷了。
可不可能實現則要看我的狀況來決定。
顧思遠穿著浴袍抖著濕淋淋的髮梢從臥室裡走出來看到的就是我坐在窗邊俯瞰滾滾紅塵的呆怔模樣。他知道我回來了,因為我習慣把背包放在床頭櫃上,舊大衣也隨意的攤在床上,他洗完澡出來就會看到。他踱到酒櫃跟前,打開了一瓶紅酒,找出杯子倒上,啜飲一杯然後再倒上端在手裡走向我在的沙發。
他用很奇怪的手法揉了揉我被風吹得亂糟糟的頭髮,然後坐在我旁邊的沙發裡和我一起看外面的風雪。
鼻間傳來熟悉的味道,混合了沐浴液和竹葉淡淡的香,夾雜著紅酒的酒香氤氳進我的神經裡面。
「你去哪裡了?怎麼不接電話。」
我放下依雲的瓶子,向他攤了攤手,說手機響了嗎?我沒聽到。
他睨了我一眼,然後晃晃紅色的酒液不再說話。
我們靜靜地望著窗外的景致陷入各自的思緒當中。其間,顧思遠去倒了幾次酒,後來乾脆就把紅酒瓶放在了沙發旁的小几上自斟自飲起來。
我想著他也挺不容易的,不知什麼原因和前妻有了可愛的兒子卻又早早離了婚,執拗的喜歡了這麼多年仍舊無法放下,非逼得使用借我這個認命的傻女人來刺激他們感情的復甦才行。不過,看來他的付出總是有了回報,剛才的一幕不是很能說明問題麼。
蘇巖說了蘇茉還愛著顧思遠,所以請我離開。
顧思遠說了幫我追回蘇茉,我就還你自由。
虧我還使了心眼去顧遠航那小子嘴裡套出他母親的手機號,看來,卻是沒有什麼用處的。或許,我和她連見面都不用就可以安然的找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你在想什麼?袁舞。」顧思遠放下了酒杯,眼神中已經帶了薄薄的醉意。
我淺淺一笑。
「在想,我回去就要收拾我的行李了。幸好,柯華那邊的宿舍沒有推掉。」
他一怔。然後就目光深沉的緊緊的盯著我說:「你想做什麼?……在吃醋嗎?還是對我甩脾氣?」
我呵呵笑了,他這人除了樣子英俊,連性格也挺可愛的。
「你不覺得你的話聽起來挺好笑的……哈,我可不是吃醋,只是在想我的後路。」
顧思遠的眉毛一挑,鬢角的白髮跟著動了動。似是歎氣又像是發洩,他喃喃低語:「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的臉色一變,都那樣了還不是時候?我低頭看了看我過於平淡的身材和長相,不認為他有佔著我不放的必要。
「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顧思遠。」
他正在倒酒的動作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看我眼神緊跟著變得凌厲起來,他頓了半天才發出聲音。
「我幫著你達到了你的目的,你就甩手不幹了?!是程嘉寧後悔了,還是你後悔了想去自尋恥辱。」
我的臉驀地就白了。
果然他是全都知道的。
我冷笑一下不予回答。
拿別人的瘡疤說事的人是世上最小氣的人。
我起身朝臥室走去,走到門口我又回身問他,晚上睡那間屋。他不理我,自顧自的還在喝酒。真是小氣之極的男人,我冷哼一聲,把身後的門關得山響。
半夜起夜的時候,卻發現身邊躺了沉沉而睡的顧思遠,他什麼時候進來的我都不知道,只是覺得這樣和他一鬧心裡反而不那麼堵著難受了。
在衛生間我就往開處想。不就是再多捱一段時間嗎,大不了還是延續以前的格調就好,等時機成熟離開顧家,我就好好的在柯華幹下去,不想過去,不想未來,也不想那些傷害過我的人,獨自守著一份自由的心活到老去。
帶著透徹明晰的想法,我再回到床上時就覺得沒那麼難熬了。
剛扭過身體準備好好睡上一覺,就感覺到了身後熱熱的呼吸撲在頸間。一雙男人的手掌隨著我的曲線探進了我的裙底。
我不由一驚。他不是昨天已經和蘇茉在一起了嗎?不然他不到晚上洗的什麼澡。一想到碰觸過別人的嘴唇和手指此刻正遊走在我的身上,莫名的就感到抗拒。我把身體向外蹭了蹭,避開他火熱的碰觸。可是男人的性-欲可由不得他們的理智說了算,衝動起來力量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