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考慮朱無心的傷勢,加上寺院本來就離京城較遠一些,所以趕到朱府的時候,她愣是錯過了拜堂。在觥籌交錯之間,在大家見到朱無心的頃刻,所有人都見鬼似的,臉色嚇得乍白乍白的。有些甚至轉身倉皇而逃。
熱鬧非凡的婚禮,因為她的出現,更加熱鬧了。
在裡屋的人聽到有人喊朱無心的名字,率先衝了出來。
太子是第一個奔出來的,看到她,又驚又喜地急忙衝到她的面前緊緊地抱著她,「無心,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看到太子還活著,還健康的活著,她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輕輕地拍著他的背,「夜闌,是我。我回來了,好好地回來了。」
純均看到他們擁抱在一起,沉默地退到了一邊。
連瑕原本站起來的身子,也在他們抱住的時候,頓了頓,然後坐下來。
他手中握著的杯子被他捏成碎片,剛剛還在欣喜著的桃花臉,瞬間就陰沉下來。一語不發的拿起新的茶杯,開始為自己倒酒。不再看他們一眼。
弘善看到她回來了,也是激動得不得了。完全不顧在席間的賓客,一個勁兒的對她噓寒問暖。
朱無心忙碌在他們之間,甚至看都沒有看連瑕一眼。
連瑕悶悶不樂的喝酒,寧安看在眼裡,本來就對朱無心不爽,現在更加不爽了。
她眼中那麼優秀的連瑕,那麼無可挑剔的連瑕,竟然為了一個平民喝起了悶酒,前段時間,找人找的最厲害就是連瑕,擔心的茶飯不思最厲害的也是連瑕。
現在人回來了,那個朱無心居然連打聲招呼都沒有,就和那幾個男人糾纏在一起,真是要氣死她了!
寧安不能看到連瑕受氣,所以,她要為連瑕出這一口惡氣。
其實寧安不懂,有時候我們喜歡一個人,不見得這個人為了自己做過多少事情,甚至自己為他所做的,超出了很多很多。有時甚至做了還得不到對方的肯定。可是,偏偏就對那個人,有一種非他不可的感覺。願意為了他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哪怕是為了讓他開心,去傷害自己,傷害別人……
「九哥,我去給他們敬酒。」寧安說著,端著酒杯就朝朱無心所在的那一席走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朱無心正好起身要去出恭,趕了一天的路,她可是一趟WC都沒去過。寧安一個快步走過去,不動聲色地調整好了姿勢,在她轉身的瞬間,重重地與她撞到了一起。
朱無心大叫一聲被撞倒,她那雙腳本來就不利索,甚至連閃的機會都沒有,就直直地摔了下去。身體砸在椅子上,疼得她齜牙咧嘴。
連瑕看見,霍地站起身想要出手去救她,可是,太子已經率先扶起了她。寧安一副我不是故意的模樣,太子也不好發作。況且今天是弘善的大婚,他不想給朱府惹不必要的麻煩。
「哎呀,真是斷腿的人眼睛也不知道長在哪裡了,路都不會看。哼。」寧安冷嘲熱諷地說完轉身就回到了連瑕的旁邊。
「沒事吧?」太子把朱無心扶回椅子上關切的問。
沒事才怪。死寧安,早晚我劈了你!
朱無心扭過頭去瞪寧安,無意中竟然看到了也在看她的連瑕。
目光相接,朱無心在猶豫著要不要過去和他說一句?
可是轉念想了想,她和他又不熟,她過去說啥呢?
「我回來了?」他不是都已經看到自己回來了麼,這不在說廢話麼。
而且,太子也在。她可不想又成為這兩人吵架的借口。
算了,還是不去了。
於是,沖連瑕笑了笑,又繼續轉回頭來,撐起枴杖再度向WC奔去。
本來連瑕就一肚子火,她不看他還好,可偏偏她看了他,笑一下就算完事兒了?她把他九皇子當做什麼了?要不是現在場合的關係,連瑕真想上去好好教訓教訓她。
他都為了她急的茶不思飯不想,她不感激就算了,居然連一句話都不來說,她這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連瑕的目光一直跟在朱無心的身後,直到她消失在走廊邊,才收回來。
再次看向太子的目光裡,此時多了幾許深沉,和難以捉摸的味道。
他在心裡對自己冷冷說道:不能在等了——
婚慶接近尾聲,考慮到朱無心趕路很累,吃完飯,弘善就把她送回了屋子裡。太子也在她回屋後回了宮,朱無心靠在床邊正打算睡覺。
一個白色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了窗戶邊上,「好好休息。」
純均對她淡淡地說道。
原本以為他早就走了,沒有想到,他竟然一直等在這裡。難道他沒離開,就是為了和她說這句話的嗎?
朱無心有些小小的感動。雖然他這人冷冰冰的,讓人看不明白,但其實,他也還是挺會關心人的不是。
純均見她無話可說,轉身就要走。
「等等。」朱無心立馬把他叫住。
作為一個現代人,朱無心素來是喜歡什麼就要說什麼的。不興搞什麼暗戀,憋在肚子裡爛掉,那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而且,今天太子對她那麼親密,她怕說不清楚純均會誤會她。
純均回身看著她,「嗯?」
朱無心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說道:「我,我喜歡你。」
純均愣了愣,那張臉上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我曾發誓終生不娶。」
說完,也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就跳出了窗戶。遠遠地離開了朱府。
「我曾發誓終生不娶。」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那是不是就是說,他不喜歡她,都是她在自作多情了?
還是說,他在告誡她不要把時間浪費在一個一心一意想做禿瓢的人身上?
一個晚上,朱無心因為純均的這句話,實實在在地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