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夢落 悵然驚醒 第四十五章 水落石出(2)
    蘇相的臉上呈現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失落,夾著地頹廢的苦笑,蹣跚地走近蘇紫落身旁,卻含著欣慰,「紫落,這麼多年,你受苦了。爹竟然不知道世上還存在著一個你,是爹虧欠了你,一直沒有好好地照顧你。紫落,跟爹回去,讓爹用餘生來補償你。」

    「爹。」蘇紫落淚流滿面,原來,她不是一個孤兒,她還有爹和娘,而他們就近在眼前。

    「蘇鎮南,紫落絕不會再踏入中原之都。」紫清宮主拽住蘇紫落的衣袖,「紫落是我的女兒,是魚國王室的人,你不用枉費心機地帶她離開。夏侯澤是中原之朝的皇族,他和紫落之事絕不可能。」

    「紫清,為何你總是如此的自私,當年你以死蒙騙與我,你可考慮過我將會怎樣。如今,你又拆散紫落和齊王爺,你到底安得是什麼心?」蘇相毫不留情的斥責,連帶著多年集聚而成的哀怨和餘恨。

    紫清宮主橫眉冷對,怒道,「蘇鎮南,為何你的心中總是他們夏侯皇族,當年這樣,現在還是如此。你問我安什麼,我還想問你安得什麼心。」

    「簡直不可理喻。」蘇相拂袖,氣得下巴處鬍鬚一顫一顫的搖動。

    「紫落,我們走。」紫清宮主緊緊拽著蘇紫落,腳尖輕點,沿著萬丈高崖,飛身而去。

    蘇紫落掙脫不開,紫清宮主拽著她就像是最後一處依托,這麼多年,她與娘親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認。其實,娘親真的很可憐,一生所要守衛的東西,到頭來,卻是一個荒謬的笑話。稍一遲疑,她就隨著紫清宮主消失在眾人視線之間。什麼也還沒來得及說,就這樣如光影般,一躍而過,留不下半點的痕跡。

    「落兒。」

    「紫落」

    「落落。」——

    所有的喊聲在同一時刻響起,混合著焦急,憂慮和不安。

    凌絕宮宮中之人見紫清宮主和蘇紫落離開,忙飛身去追趕。

    夏侯澤呆呆得望著高崖峭壁,高聳入雲,迷霧纏繞,不可以,她怎麼可以離他而去。空洞的眼眸中,看不到任何的事物,踉蹌地朝前,「王爺。」耳旁傳來路南急切的喊聲,他聽不到,再往前一邁,腳下碎石墜落深淵,簌簌作響。

    「齊王爺。」蘇相歎氣道,「清兒她一時想不開,我們找個時間以後再來不遲。此時,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齊王殿下,皇上他——龍體抱恙,您得趕緊回朝。」

    夏侯澤一聽老皇帝病危,立即回醒,「蘇老相爺,父皇,父皇他怎麼會——本王離開時他不是好端端的嗎。」一邊是病重的父皇,一邊是再見何期的妻子,為何,他總要做這樣兩難的選擇。

    蘇相感慨地道,「好歹知道她們就在這凌絕峰上,只要守在峰下,總有一天我們還能見到她們。只是,皇上他拖不得,遲著生變,王爺,我們該早點啟程才是。」

    「齊王爺,蘇相爺他說得極是。」明璃第一次鄭重的叫蘇鎮南為蘇相,「據京師傳來消息,太子夏侯深已獲罪下獄,看來,一場血雨腥風是免不了的。」老皇帝一旦駕崩,他的那些個皇子們可都不是泛泛之輩。

    沐缺急問道,「太子被安以何罪名?」

    明璃據實道,「聚斂不義之財,結黨營私,欲圖謀不軌。」前兩項還說得過去,這圖謀不軌就有些匪夷所思,太子夏侯深離帝祚只是一步之遙,只要再等些個時日,老皇帝一死,他不就是新帝,又何必急於一時。

    蘇相聞聽明璃之言,撫鬚道,「皇家自古如此,況太子夏侯深平日為人自負,確實不能賦予重任。沐門主,老夫心中好奇,為何烏衣門會幫太子胡作非為。據老夫所知,烏衣門曾受先皇后之恩,你們這樣做,莫非——」

    「蘇相爺明察秋毫,不錯,事實就是如此。受人之恩,當滴水相報。烏衣門從不與朝廷扯上關係,若不是為了報答當年的恩德,烏衣門怎會趟這渾水。」沐缺也不再隱瞞,一五一十地道。

    「沐門主,看來又是一樁陳年舊事惹得錯誤。」蘇相來到沐缺和沐老夫人身旁,悄聲細說了一番。沐缺臉上先是震驚,後又扭頭看了眼夏侯澤,如沐春風般的笑意終於驅散了往日的煩躁,原來竟是這樣。

    沐缺抱拳,帶著歉意道,「國主,沐缺因一時誤會錯抓了令妹,沐缺在這裡向你賠罪。令妹我已差人送回了王宮,沐缺等人先行告辭,後會有期。」

    說完,沐缺和沐老夫人帶著烏衣門中人也離開了。

    夏侯澤戀戀不捨的再次凝望著高高在上,不可匹及的凌絕峰,不得以和蘇相啟程趕往中原之都。

    中原之都皇宮內,老皇帝夏侯承天無力的躺在龍榻上,對著陳妃娘娘道,「陳妃,這是怎麼一回事?深兒他無緣無故地死在天牢之中,此時是不是你所為?」

    陳妃一臉無辜的道,「皇上,臣妾知道您心中念念不忘已故的皇后,但太子一事並非臣妾所能意料。太子他平日裡為所欲為,橫施暴行,引得怨聲載道,說不準是那些被逼急的人狗急跳牆,才會殺了太子。這事跟臣妾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低垂的眼簾中,隱隱儘是得意的笑。

    「陳妃,你為何不聽朕的勸告。」明明告訴她要留深兒一條命,她所作的一切,難道他會不知道。

    「皇上,您冤枉臣妾了。」留下太子夏侯深,那才是養虎為患。

    「唉。」老皇帝夏侯承天歎息,發出虛弱的聲音,「陳妃,朕這麼做也是為你好。你可知,深兒他——」他才是她真正的兒子,當年皇后難產,拚死生下澤兒後便香消玉殞。

    當年,老皇帝夏侯承天為了保護夏侯澤,將陳妃的兒子和皇后所生之子換了身份。

    良久,老皇帝方才慢慢的道出實情,「陳妃,朕告訴你,其實深兒才是你的兒子。」

    咚——咚——,那是一種心碎的撕裂,「皇上,您在跟臣妾開玩笑,澤兒才是臣妾的兒子。」老皇帝喊出人證,正是當年為陳妃接生的穩婆,滿頭銀髮的穩婆娓娓道來當年之事,有理有據,無懈可擊。

    「不——」那是來自地獄的喊聲,陳妃娘娘跌落在地,她一直以為她在宮中這麼多年寵幸不衰,是她竭盡心思所得,卻原來她只不過是替皇上養育了皇后之子的功德。她機關算計,一心為捧自己的兒子登上位,誰料,她的兒子已是太子之尊。可如今,她做了什麼,是她逼得自己的兒子走投無路,是她殺了親生的兒子。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深兒,我的深兒。」陳妃娘娘喃喃自語,「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換走了我的兒子,我也不會殺了他。對,是你的錯。」陳妃娘娘從地上爬起,狠狠地掐住老皇帝的脖子。

    「咳——咳——」老皇帝夏侯承天難受的咳嗽,面目彎曲。

    晉王夏侯奕恰此時正好趕來,「母妃,您做什麼?」將陳妃娘娘拉開,晉王夏侯奕高聲斥道,「這些個奴才都跑哪裡去了,父皇的寢宮怎麼連個宮女,內侍都沒有。」

    晉王夏侯奕一喊完,一群宮女,太監匆匆趕來,「晉王殿下請息怒,這是陳妃娘娘的旨意。」

    「還不過來伺候父皇。」揮手免了他們的跪禮,晉王夏侯奕扶著陳妃娘娘出了老皇帝的寢宮,此時的陳妃娘娘目光迷離,精神渙散,口中含糊不清的叫著,「深兒,深兒——」

    接連數日的趕路,夏侯澤一行人終於到了皇宮,路上蘇相爺把夏侯澤的身世一一道出,造物弄人,原來,他不是陳妃娘娘的兒子,而是已故皇后的嫡子。

    來到老皇帝的寢宮內,蘇相含淚跪倒,「皇上,老臣帶齊王殿下回來了。」

    「父皇。」夏侯澤握著老皇帝的手,奄奄一息的夏侯承天睜開眼,看到夏侯澤,嘴角露出一絲滿意得微笑,「澤兒——你——回來了。」

    「兒臣不孝。」齊王夏侯澤一想到老皇帝對他的殷切希望,心中自責,愧疚不已。靠近老皇帝,夏侯澤輕輕道,「父皇,兒臣已經找到齊王妃了,過不了多久,您就可以見到您盼望多年的皇孫。」

    「真的——」老皇帝的聲音虛弱,但這一絲興奮愉悅之情,卻難以遮掩。

    重重地點頭,夏侯澤含淚嗚咽。

    這年十二月初,老皇帝夏侯承天駕崩,先皇后之子夏侯澤繼帝位,改元永寧。此後,蘇相告老回鄉,據說在凌絕峰下搭屋而住。

    永寧元年,晉王夏侯奕迎娶藍大將軍之女藍雪兒為晉王妃,令已故晉王妃蘇落蕁之子為晉王世子。

    永寧二年,晉王逼宮,夏侯澤下詔退位。晉王夏侯奕繼位後,封藍雪兒為雪貴妃,明珞為珞貴妃,還令封梅亦落為梅妃,卻獨不封號中宮。晉王世子夏侯墨即為太子東宮。

    凌絕峰下,蘇相惋惜的道,「王爺,晉王之心已眾人皆知,你怎麼還——」讓晉王得逞。

    夏侯澤無奈的道,「本王不如此做,恐怕這輩子都見不到她了。再說,八皇弟雄韜偉略,而本王在這方面卻是自愧不如。不管怎麼說,他在宮中多待一日,見她的機會就越渺茫。」他在位一年,她就對他不聞不問,至今,他這個做爹的還沒見過他的寶貝女兒。

    當落下最後一個子,棋牌上勝負已定,「岳父大人,小婿承讓了。」夏侯澤眼眸含笑,眸中閃爍的久違的芳影,他是輸了天下,但他卻贏得了美人。

    此書完!

    這是古夢的第一次寫長篇,初次淺嘗,受益良多。古夢知道,此文很不好,若親要罵,可要筆下留情啊。但是,古夢希望,古夢的第二本小說,能在此基礎上,更上一層樓。

    附上自編小詩一首作為《醉夢落》的最終結尾,

    情深緣淺虛無啟,

    緇塵京國共沉淪;

    醉夢闌珊幾回誤,

    繁華落儘是今生。

    古夢月緩

    2010年3月20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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