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夢落 悵然驚醒 第四十三章 他年之約(1)
    斜陽西下,籠罩在霞光下的聖廟愈加顯得莊嚴肅穆,半紅的天際,呈現著唯美的畫卷。

    今日的魚龍節將近尾聲,蘇紫落抬眸瞧著夏侯澤,他就這樣一直形影不離地緊隨其後,又何苦。不知情的,以為他是她的護衛,可是,她現在最不想見的,就是他。他的出現,總是動搖她脆弱的決定。

    聖廟屋頂上,沐缺笑瞇瞇地指著蘇紫落道,「小丫頭,我忽然發現,你家蘇姐姐與齊王殿下交情非淺啊。你看看,你家蘇姐姐無論走到哪裡,那位齊王爺也跟到哪裡,呵呵——此事甚是有趣。」

    魚寧公主吃驚的道,「你不許亂說,蘇姐姐和齊王爺沒有一點關係。真的,一點關係也沒有。」

    「小丫頭,你這麼說算不算掩耳盜鈴,呵呵——」沐缺笑彎了雙眉,如玉的俊臉上,眼眸閃動似星辰點綴,「無妨,不管有沒有關係,本門主都不在乎,呵呵——正所謂愛一個人就要包容她的一切過往,是吧。小丫頭,你說,本門主武功高超,家世雄厚,怎麼論都比那個齊王爺強,當然,論姿色,本門主也是上上之選,你家蘇姐姐不選本門主還能選誰?」

    魚寧公主柳眉一挑,「沒見過這麼自戀的,虧你還是堂堂的烏衣門門主。喂,沐門主,你抓我來就是為了聽你這些天馬行空的奇談怪論嗎?」這個人太奇怪了,擄走她還到處帶著她閒逛,是他太目空無人,還是他有恃無恐。

    「哎,小丫頭,別著急,這好戲可要粉墨登場嘍。」沐缺高深莫測的道。

    魚寧公主警惕地道,「你要做什麼?」

    沐缺朝著魚寧公主邪魅地一笑,「小丫頭,你等著看就行了。」隨後,叫喚道,「沐海,替我照顧一下尊貴的魚寧公主。」

    「是,門主。」沐海不知從哪裡冒出,神鬼莫測。

    魚寧公主驚異的指著沐海道,「他,怎麼也在這裡?」

    沐缺起身,一襲白衣在風裡飄飛,衣上純白無暇,找不到任何的刺繡,手中握著折扇,有節奏似地一下一下地拍打在掌心之中。「沐海是我的貼身護衛,我在此,他又怎能不在。」耐心地解釋著魚寧公主的疑惑,沐缺的臉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將折扇插於腰間,沐缺施展輕功,朝蘇紫落方向而去。腳踩清風,人笑癡狂,今生誰識柔骨丹心。

    「紫姑娘,別來無恙。」沐缺腳尖剛著地,就向蘇紫落作揖行禮。

    此人敵我難辨,蘇紫落戒備地道,「沐門主,你把寧兒帶去哪裡了。寧兒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這樣做?」

    沐缺拾起散落在的花瓣,聞了聞,道,「紫姑娘,這花香醉人,莫非就是傳說中凌絕宮紫苑內所種的百花。」

    蘇紫落臉上略帶薄怒,「沐門主,何必答非所問,你抓寧兒回去,到底所為何事?」

    沐缺輕輕的將花瓣拋向空中,往前邁進一步,視線微移,打量著蘇紫落身後的夏侯澤道,「齊王爺,真是巧啊,我們又見面了。沐缺很是好奇,齊王殿下與紫姑娘究竟是何時認識的,沐缺記得上次在京師的煙雨樓,紫姑娘出手救了王爺您一命,而如今,竟然又會在魚國的國都相遇。呵呵——齊王爺難道您也看上紫姑娘了。」

    面對沐缺的出言挑釁,夏侯澤握緊了拳頭,什麼叫他也看上了紫姑娘,落兒本來就是他的妻子,隱忍的怒氣愈發的無法抑制,「沐缺,本王警告你,以後離她遠些。」

    「齊王爺,您好像威脅不了我,沐缺一未犯王法,二未出仕,怎麼著都是井水不犯河水,是不是,齊王殿下。」沐缺慢慢地靠近蘇紫落,似乎在挑戰著齊王忍耐的底線。

    蘇紫落蓮步輕移,擋在了夏侯澤的面前,「沐門主,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此番沐門主大駕來到定西城,還擄走了魚寧公主,是想挑起凌絕宮與烏衣門的爭鬥嗎?」

    烏衣門這麼多年來與凌絕宮相安無事,蘇紫落這樣說,一來是希望沐缺看在凌絕宮的面上有所收斂,放了魚寧公主,當然,最重要的是警告沐缺不要輕舉妄動,畢竟,烏衣門與凌絕宮絕非一般的江湖門派,牽一髮而動全身,若真的起了爭執,最終只是兩敗俱傷而已。

    「紫姑娘凌牙利嘴,沐缺甘拜下風。」沐缺對蘇紫落稍一躬身,再起時,是一臉莊嚴的道,「紫姑娘,十月初十,在凌絕峰下,沐缺希望與凌絕宮的傳人一決高下,到時若是沐缺輸了,魚寧公主完璧歸趙,若是僥倖略勝一籌,那麼,就必須答應烏衣門一個條件。」

    「不行。」蘇紫落還未答,夏侯澤便急忙拒絕道。凌絕宮的傳人不就是落兒嗎,他怎麼能允許落兒與沐缺一戰高低。

    「齊王爺,這是烏衣門與凌絕宮的約定,您無權過問。」沐缺微笑,笑中卻含著凌厲的氣勢。

    夏侯澤又一次氣煞,想他這個齊王還真是夠窩囊的,落兒欺負他也就算了,現在連個什麼烏衣門的門主也來挑戰他的威嚴,早晚有一天,他一定帶兵剿了這些個佔山為王的烏合之眾。

    沐缺見蘇紫落柳眉輕蹙,似乎難以取捨,心中微奇,憑蘇紫落的武功,並不在他之下,怎麼會有如此難為之意。

    「沐門主,十月初十,紫落準時赴約。」寧兒還在沐缺的手中,她能不應嗎。可是,沐缺若是想要向凌絕宮挑戰,直接下戰帖便可,又何必多此一舉地擄走寧兒。

    「好,一言為定。紫姑娘,三日後,凌絕峰下見。」沐缺身影晃動,一瞬間,就消失在空氣中。

    夏侯澤氣惱地道,「落兒,你怎麼可以答應那個沐缺,難道你不知道你如今不比往昔。若萬一好個好歹,你讓我怎麼辦?」

    「這是我的事,齊王殿下本就無須擔憂。」蘇紫落淡淡地道。

    「什麼是你的事,你若敢拿本王未來孩兒的性命開玩笑,本王絕不原諒你。」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意思,哪有懷著孩子去比武的,這一有閃失,豈不讓他寢食難安。

    「王爺請放心,紫落自會好好照顧自己。」原來他長途跋涉來尋她是為了她腹中的孩兒,失望在蘇紫落的心底蔓延。

    「本王說不准就不准。蘇紫落,你聽清楚了,沒有本王的允許,你絕不能與沐缺去比武。」夏侯澤厲言,最後一句幾乎是種命令的口氣。

    他以為這裡還是中原之朝嗎,只要他齊王殿下號令一聲,無敢不從。蘇紫落不甘示弱地道,「齊王爺,您若想發號師令,就請您回您的齊王府。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該盡快趕回王宮。」

    守護在聖廟周圍的侍衛們嚴肅的站立著,這一日終於有驚無險的將要過去,而徘徊在聖廟門前的夏侯澤與蘇紫落還爭鋒相對著,若是讓他們聽到蘇紫落與夏侯澤的對話,估計蘇紫落這個護國聖女的形象要一落千丈。

    「蘇紫落。」夏侯澤怒吼,卻引來眾多侍衛,宮女駐足相顧。蘇紫落忙斥道,「這麼大聲,是想大家都知道我們的關係嗎。你跟我過來。」蘇紫落領著夏侯澤來到聖廟一處偏僻的殿內。

    夏侯澤乖乖的緊隨其後,這個時候,他最好還是順著她點,萬一這個女人真的言出必行去與沐缺一戰高下,他想哭都無淚。

    冷清的殿內,一年四季照不到陽光,這裡常年廢棄擱置,所以越加顯得陰森靜謐。殿內有一處軟榻,榻上錦被舊的早已褪了色,卻是折疊地整整齊齊。

    蘇紫落拿出紫綃,輕輕拭去桌椅上的灰塵,「王爺,您就屈尊坐吧,為了掩人耳目,也就只有這個地方。」

    王爺,王爺,口口聲聲都是王爺,他難道不知他是王爺,還用她一次次的提醒。在她面前,他還是一個王爺嗎。夏侯澤生著悶氣,一下子坐在木椅上。

    蘇紫落隨後也坐在夏侯澤的對面,拽著紫綃道,「齊王殿下,以後我們可能再也見不了面,過兩天,我就回凌絕宮。」平靜的道出實事,一字一句,樸實的言語,卻是用血淚堆砌。

    凌絕宮位於凌絕峰之上,凌絕峰懸崖峭壁,高不可攀,若沒有高深的武功,絕無可能登上凌絕峰。以夏侯澤的武功,想攀上凌絕峰簡直比登天還難。

    「為什麼?」狠狠地敲了一下木桌,夏侯澤痛心地道,「落兒,你怎麼可以如此殘忍,難道你忘了我們半年的恩愛之情。我不信這份愛你說放棄就放棄,我不相信。」

    「齊王殿下—」夏侯澤打斷蘇紫落一聲齊王殿下,「落兒,難道我們之間就要如此的見外嗎?齊王殿下,呵呵——你竟然叫我齊王殿下,你竟然叫得出口,真不知道,你蘇紫落的心是用什麼做的。」夏侯澤笑著幾分癲狂。

    蘇紫落強忍悲傷,面上淡然地道,「紫落有幸得齊王殿下寵愛,此生死而無憾,但事過境遷,紫落心如止水,王爺又何必再執著的沉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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