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夢落 悵然驚醒 第三十三章 飄然而去(2)
    此時在皇宮陳妃娘娘的寢居內,夏侯澤幾分不安的看著眼前一身華貴妝容的中年女子,「母妃,你召本王前來到底所為何事?」

    齊王夏侯澤一早便被召進宮中,讓他在她的寢宮內坐著,時不時扯些毫無相干的瑣碎之事,若不是為了能使落兒得到陳妃娘娘的認同,他早就拂袖而去。

    陳妃娘娘優雅的端著茶杯,用茶蓋慢慢地撥開茶葉,道,「也沒什麼,只是讓一切恢復到最初的狀態。」

    漫不經心的話語,卻是平地春雷,陳妃娘娘繼續道,「從此刻開始,世上沒有尚未冊封的齊王妃,有的只是世人皆知的晉王妃。」

    寥寥數語,在彈指間決定了一個人的去向,權利的誘惑,莫過於此。

    「母妃,你明明知道真正的晉王妃已死,她是蘇紫落,是兒臣的妻子。」所有的耐性在此刻磨盡,原以為可以和母妃冰釋前嫌,如今看來沒有必要了。

    「是又如何,」陳妃娘娘抬眼看著面前的兒子,如果非要在兩個兒子之間選一個,無疑晉王夏侯奕是最得她心,「本宮說她是晉王妃,她就只能是晉王妃。」

    「恕本王萬能從命,陳妃娘娘。」齊王夏侯澤悲憤地道。他的好母妃啊,從小到大偏愛八皇弟,這些他都可以接受,可是這次竟然荒唐到要他將妻子拱手相讓。

    「澤兒,天下女子何其多,你就非要跟你弟弟相爭嗎?」陳妃娘娘放軟了聲音,「兄弟如手足,女子不外乎是件衣服,你就將她讓與你弟弟吧,好不好?」

    「讓—」如何能讓,齊王夏侯澤失望的看著陳妃娘娘,「母妃厚此薄彼,兒臣無可非議,但讓妻之事除非我死否則絕無可能,請母妃無需多言。」

    「夏侯澤,你非要逼死你的親弟弟和母妃嗎?」陳妃娘娘重重地將手中的茶杯放在茶几上,茶水四濺,濺到了齊王夏侯澤的錦袍上,留下一處難以消除的茶漬。

    「那母妃就想逼死兒臣了。」齊王夏侯澤自嘲道,「難道兒臣在母妃心裡真的輕如鴻毛,無所謂生死嗎?」

    冷冷的拋下這句話,不等陳妃娘娘的回答,齊王夏侯澤轉身便走,忍了那麼多年的痛楚,他怕在此刻爆發。

    「站住,」陳妃娘娘攔下齊王夏侯澤,「你若此刻踏出宮門一步,母妃便自裁在你面前。」手中的匕首橫在脖頸間,她不能心軟,為了權勢,為了奕兒,只能委屈澤兒了。

    「母妃,你到底想做什麼?」齊王夏侯澤不安的心愈加劇烈,落兒,難道落兒出事了?

    齊王夏侯澤剛欲挪動步子,陳妃娘娘就用匕首在脖間劃一小刀,立時鮮血流出,「母妃,你瘋了?」齊王夏侯澤大喊。

    「夏侯澤,如果你想成為不忠不孝之人,你且試試。」陳妃娘娘在賭,賭自己這個兒子到底有多在乎她,在她與蘇紫落之間,看他選誰。

    「母妃。」齊王夏侯澤雙膝一跪,哀求道,「兒臣求你。」他們究竟想要對落兒做什麼,他好恨自己不能瀟灑的踏出這道門檻。母妃,你為何要以死相逼,她該知道,不管他多麼恨她,他都不可能不顧她的生死。

    恨織就,餘香逐逝,淚濕鴛鴦結。暗裡聲嗚咽,欲語卻忘言。

    晉王府內,蘇紫落步步驚心,他還沒來,難道真的如夏侯奕所言,他要放棄她了嗎?抹去泛起的悲涼,蘇紫落苦澀的輕笑著。

    「蕁兒,本王真心待你,假以時日,你就是這當朝的太子妃,未來的一國之母。」晉王夏侯奕一副成竹在胸,如此威逼利誘,他就不信眼前的女子不動搖。

    「夏侯奕,你以為紫落稀罕這些嗎?可笑之極!」蘇紫落冷冷的道,「你口口聲聲的說愛蘇落蕁,可你真的是愛過她嗎?還是至始至終是你夏侯奕手中隨時可拋棄的棋子?」

    「蕁兒,」夏侯奕急著欲要解釋,卻被蘇紫落用手攔住,道,「世人皆知蘇落蕁一心想嫁晉王,其實不然,呵呵——你貴為一朝王爺,又怎會懼怕臣子?晉王爺欲與太子相爭一國之君,就需要足夠的實力,而義父恰為掌文官之權的丞相,如此一來豈不順了晉王爺的心意。可惜,事與願違,當時晉王爺羽翼未豐竟惹太子的關注,不得已,才有了鬧得沸沸揚揚的王爺休妻之事。」

    蘇紫落目不轉睛的盯著晉王夏侯奕,也許這就是他所說的苦衷吧,他休蘇落蕁確實迫不得已。

    「蕁兒怎麼會如此想呢,本王——」蘇紫落再次不給晉王夏侯奕機會辯駁,「晉王爺明知孫芷珊陷害蘇落蕁,卻未加制止,那是因為王爺需要一個休離蘇落蕁的借口。」

    「蕁兒,你越說越離譜了,本王也是事後才得以知道真相。」晉王夏侯奕道,「本王知道是本王的疏忽才害的晉王妃含冤而死,蕁兒,你放心,本王會好好補償你的。」

    蘇紫落冷眼相對,「太子可以派孫芷珊臥底在晉王爺身邊,王爺就不可以遣人到太子府。花蕊到底是誰的人,我想晉王爺肯定比誰都清楚。如此,孫芷珊所做之事,王爺豈不瞭如指掌。」

    爭權奪位的背後,掀開的是,就是如此血淋淋的真相。如若可能,她想笑忘這一切,她不說,但並不代表她不知道。孰是孰非,而誰又是誰的棋子,在充滿了殺伐爭奪的皇族中,本就道不清。夏侯澤,他在這裡面,又充當了什麼角色,她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

    「蘇紫落,你的確很聰明。」晉王夏侯奕斂盡最後一絲微笑,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也就不用本王費盡心思的勸你了。今日,進了晉王府,你這晉王妃就當定了。」

    溫柔的話語已不再,夏侯奕森冷的聲音傳來,蘇紫落只是淡淡地看著他,毫無畏懼,「晉王殿下,你以為小小的晉王府能困得住紫落!」

    晉王夏侯奕一聽蘇紫落的話,大驚,「路北,給本王抓住她。」路北是晉王府中數一數二的高手,她蘇紫落一個弱女子怎會是他的對手。

    「蘇小姐,得罪了。」路北一躍而起,來至蘇紫落的後方,而晉王夏侯奕帶著幾名侍衛攔在蘇紫落的面前,形成前後夾擊之勢。

    怎麼可能,路北連蘇紫落的衣角都未碰著,就讓蘇紫落輕易躲過。「蘇紫落,你竟會武功?」晉王夏侯奕吃驚不少,隨即又鎮定道,「幸好本王留了後手,來人。」

    晉王一喊,隱在暗處的侍衛皆出動,將蘇紫落圍了水洩不通。

    「紫落何其榮幸,想不到晉王爺為了紫落竟然出動全府的侍衛,如此百千之人對付一個弱女子,王爺顏面何存。」蘇紫落輕裾隨風遠,顧盼遺光彩。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

    蘇紫落輕鬆地在眾侍衛中遊走,其形翩若驚鴻,宛若游龍。世上能與她匹敵的對手寥寥無幾,晉王府的這幫蝦兵蟹將又豈是她的對手。

    晉王夏侯奕在旁看得又氣又急,「誰給本王抓住她,本王賞萬金。」這個蘇紫落,究竟是何人,怎麼會有如此高深的武功。

    蘇紫落身影快如閃電,眾人只覺地眼前似一陣風呼嘯而過,瞬息之間,已有勝負之論。

    蘇紫落冷冷得看著,眼眸散發著冰寒之氣,生生地阻住了眾侍衛的腳步,遠遠望之,皎若銀蟾出深谷;近而觀之,灼若蓮花出清波。忽然,蘇紫落額上香汗涔出,腹中絞痛襲來,她忘了,她早已不是原先來去自如的紫落。

    此時已不宜再戀戰,蘇紫落強忍著腹中的疼痛,絕望得看著遠方,夏侯澤,他為何還不過來?心中明明已有結論,可是,卻始終未放棄,她真的要與他從此相隔,不再相見了嗎?蒼白無力的支撐,連著渺茫的微光,一起墜落,她想,她該放下了。

    「晉王爺,後會無期。」蘇紫落腳尖輕點,一躍而起,藉著荷池之力,飛身而去。她該回去了,與師尊的一年之約即將來臨,蘇紫落緩緩地撫上小腹,這個孩子,她該怎麼辦?若讓師尊知曉焉有命在,也罷,真是留不住,她大不了與之一起赴黃泉。

    夏侯澤,從此以後,她與他夫妻恩斷義絕,再不相聞。一滴淚,悄然滑過,如同她與他的所有過往,皆在此刻,化為空氣中若有似無的清香。

    出沒花間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飛若揚。佳人一去渺無音,如煙似霧隔雲端。

    「凌寒踏雪。」路北目瞪口呆的看著蘇紫落浮光掠影而過,直至消失,「王爺,那是凌寒踏雪。」

    水至輕至柔,常人無法立於之上,而蘇紫落卻能在池水中借力使力,除了傳說中凌絕宮的凌寒踏雪,世間怕再無此等輕功能匹及。

    「她是凌絕宮的人?」晉王夏侯奕不可思議的瞅著消失的身影道,隨即似又想起了些什麼,「關於她的去向,不許對外透露半句,尤其是齊王爺。」他是不會告訴夏侯澤的,他得不到,夏侯澤也休想得到。夏侯澤,他真是好福氣,竟然娶到了傳說中凌絕宮的仙子,夏侯奕恨恨的暗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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