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夢落 悵然驚醒 第二十九章 推波助瀾(1)
    碧波冉冉蘅暮,觳紋隨散,飄蕩盡乘風;停不住,似前程,總把歸期誤。

    齊王夏侯澤與蘇紫落自晉王府回府後,或品茗彈奏,或焚香對弈,詞曲通古今,情意羨世人。

    正午十分,蘇紫落淺睡入眠;而齊王夏侯澤在書房內批閱公文,他眉頭緊鎖,近日來正是朝中多事之秋。桌案上,擺放的是地方官員呈上來彈劾太子夏侯深上月出巡時收斂錢財的奏章;小小州縣官吏上書朝堂,對象竟是太子夏侯深,此舉,是試探還是別有用意?

    太子夏侯深雖品行乖張,但也算行事謹慎,怎會出明眼人一瞧便知的失誤。父皇將此事交由他處理,到底是為何?

    齊王夏侯澤放下奏章,沉思良久,仍不得要領。朝中局勢,風雲將變,父皇這身子每況愈下,據趙御醫而言,恐拖不了一年。皇家之事,非常事,帝祚之爭,自古有。

    風雨欲來花滿樓。

    「王爺,方姑娘有要事求見。」路南進來稟報道。

    「請她進來。」上次讓路南去查了方若萍的底細,原來那女子是煙雨樓京師管事韓秀手下的人。又是這個煙雨樓,彷彿這次回到京中,常常會無緣無故地牽扯到煙雨樓。

    「民女參見齊王殿下。」方若萍精心裝扮而來,顏若朝華,點點光暈,粉紅玫瑰色的上衣,衣角用細線勾出的比翼雙飛蝶,下罩同色輕紗散花裙,腰間是用紅絲系成的蝴蝶結,手挽朝霞軟紗。她的身後紗長拖地,在地上劃過陣陣光圈,彷彿是湖上泛起的點點漣漪。

    無微情以效愛兮,獻江南之明檔。

    「起來吧。」齊王夏侯澤眼中光芒一閃而過,隨即,以尋常之聲道,「方姑娘,你找本王何事?」

    捕捉到齊王夏侯澤眼中轉瞬即逝的一閃,方若萍嫵媚一笑,「王爺,這是這個月齊王府中的進賬,請王爺過目。」方若萍手捧賬冊,娉婷婀娜的走到齊王夏侯澤的桌案前。

    牡丹花提煉而成的胭脂水粉,散發的是一種貴不可言香氣;空氣中瀰漫著迷亂與撩人。控制不住的心神,隨著花香的攝入,在一點一滴的喪失。花香醉人,無能免!

    齊王夏侯澤艱難的抑制著,似有似無的香氣,衝刺著他的感官,「方姑娘,本王從不過問府中之事。賬目之事,等王妃醒來你可呈與她細看。」

    「王爺,」方若萍嬌呼,勾人的雙眸微轉,煙雨樓中對付男人的伎倆都在腦海中閃過,「王爺乃齊王府之主,若萍有事相尋王爺也一樣。難道王爺忍心讓若萍白跑一趟。」低軟欲泣的開口,惹人憐愛的楚楚之態,將女子柔美演繹的淋漓盡致。

    「依方姑娘之意,本王該如何?」齊王夏侯澤低啞的聲音在方若萍耳畔響起,一手握住她的纖腰,帶著幾分威脅的氣息。

    「王爺,男女授受不親。」方若萍嗔道,「若讓王妃見到可就不妙了。」

    「噢,既然如此,方姑娘盛裝而來,所為何人?」齊王夏侯澤溫熱之氣,逐漸的吹入在方若萍的耳中,從而散至週身。

    方若萍紅暈緋飛,心下竊喜,自古男兒皆如此,齊王夏侯澤當然也不例外。「王爺,您好壞啊。」

    「美人在懷,溫香軟玉,本王豈能不為所動。」齊王夏侯澤湊近方若萍,嗅到撲鼻而來的牡丹花香,「方姑娘,你身上塗了什麼香料,怎麼這樣好聞。」

    方若萍眼中一絲慌亂,「沒什麼,只是普通女子常用的胭脂水粉。」這是她花重金買來的一種特質香料,只是為何效用怎麼還不發揮?

    「是嗎?」齊王夏侯澤一把推開方若萍,臉色冷漠,「方若萍,這裡是齊王府,而非煙雨樓,收起你那些迷惑男人的手段。」

    方若萍猝不及防,跌倒在地,原來齊王夏侯澤知道她是煙雨樓中之人。「王爺,煙雨樓並非青樓。」樓中女子多是賣藝不賣身。

    「呵呵—不是青樓。」齊王夏侯澤冷笑,「你剛剛行徑,難道不是青樓女子所為?」

    「是若萍妄想了。」方若萍半撐著地,她放下所有的尊嚴只為博他一笑,想不到,在他心中,她仍舊只是人盡可夫的青樓女子。呵呵——她與王妃,確實不可相提並論。「王爺,請原諒若萍的情難自禁,若萍告退。」

    方若萍轉身,背對著齊王夏侯澤,含住急欲而出的熱淚,第一次,她輸得體無完膚,名譽掃地。她不折手段嗎,可是為了得到心中所欲之事,她可以不惜一切。

    「方姑娘,做好你的本分之事別再逾越了。」齊王夏侯澤冷言相告,「還有,以後沒有本王的允許,決不能再靠近書房半步。」

    「是,王爺。」方若萍應聲而離開,那一刻,她知道,她是多麼的不自量力,自負才名終被才名誤。

    方若萍跌跌撞撞的從書房奪門而出,止不住的淚水終於氾濫成災,惱怒與羞辱在心頭糾結。她百無聊賴,隨意而行,齊王府佔地甚廣,林蔭偏僻處也不少。

    尋一處人少之地,方若萍倚樹而立。茂盛的樹葉層層疊疊遮天蓋地,有些許的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投入而進,斑駁影動。

    忽然,見一人朝後門而去,「王妃。」方若萍立即從失落的心情中回神,王妃不是在落塵居內休憩,怎會出現在這?懷帶著疑問,方若萍尾隨而至。

    至近處,方若萍環視四周,發現並無一人,難道剛剛是自己的幻覺?再次的左顧右盼,除了沙沙的風吹竹打聲,再無其他。

    不知是從何而來的勇氣,方若萍疾步小跑至落塵居,想要去探尋個究竟。她相信,這絕對不是她眼花出現的錯覺,王妃如此神秘行事,定有一番不可告人之事。

    落塵居,三個字出於齊王夏侯澤之手,不難看出,齊王夏侯澤對王妃的深情款款。飄落凡塵,又有多少女子能當得此讚譽。

    時值正午,落塵居內靜謐無。方若萍悄悄地潛入,透過薄薄的一紙之窗,發現,斐兒,翠兒兩人在木椅上昏昏入睡,心下驚異,再往裡瞧時,驚異更甚,輕紗帳內,並無王妃芳影。難道,在齊王府後門所見真的是王妃?

    方若萍緊張的退出落塵居,一路上,始終無法消化今日所見之聞。落塵居內,王妃不在而侍女昏睡,這到底所為何?王妃獨自一人離開齊王府會去哪裡,想必齊王夏侯澤並不知曉。王妃一心的隱瞞,讓方若萍彷彿看到了明日的曙光,或許她還是有一線生機。

    這事得從長計議,方若萍暗道,若此時對齊王殿下全盤托出,他肯定不會相信,反而徒惹其厭,以為她故弄玄虛,誣陷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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