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明姐姐見夫君又續娶,便在其大婚之日寫下一紙休書,揚長而去。」她紫落就敬佩明姐姐做事果斷,從不拖泥帶水。
「那她夫君沒將她追回?」齊王夏侯澤問道。現在他多少有些明白為何紫落有些行事不同於尋常之人,多半是被那為明大小姐所誤。
「有啊,可惜已經來不及了,當時他以為明姐姐是在意氣用事,並未放在心上,可當他真正察覺時已經來不及了,明姐姐早已杳然無蹤。」蘇紫落道。數王朝歷代,女子休夫之事怕是只有明姐姐一例了,別說是他夫君,就是自己當時在場也未必會相信。
「落兒,你以後得離那個明璃遠些。」齊王夏侯澤一聽到休夫,就急忙道。那位明大小姐行事如此大膽,近墨者黑,他得之不易地妻子可不能讓那位明大小帶壞。
「這是為何?」蘇紫落笑道,「難道澤心虛?」
「胡說,我又有何可心虛,」齊王夏侯澤道,「除了落兒我心中再也容不下任何人。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既然如此,澤又有何可懼落兒與明姐姐交往?」蘇紫落道,「澤心中只有落兒一人,落兒又豈會無故休夫。呵呵——」
「落兒是如何與明大小姐相識並成為密友的?」他深知紫落心性冷淡不善與人親近,即使面帶微笑卻也總是一種不容許任何人靠近的清冷之氣。
「此事說來話就長了。落兒初次見到明姐姐,那是五年前,有一天——」懷中的紫落聲音了越來越低,漸至無聲,齊王夏侯澤抱著她,偶爾還可以聞到輕聲的鼻鼾之聲。「落兒,落兒——」齊王夏侯澤連叫幾聲,皆無回應,她好像真的睡著了,那他該怎麼辦?齊王夏侯澤聞馥郁之清香,懷中嬌妻在懷,看來,他只能一夜無眠,靜待花燭之燃盡了。
齊王夏侯澤橫腰將她抱至床上,兩人和衣而臥。
齊王夏侯澤不知道的是,懷中的紫落眼眸微動,面帶微笑,隨即她又真正的沉沉睡去。
對不起,澤,有些事她暫時還不便相告,來日,他自會知曉。她的眼中霧氣蒙生,不知是幸福之淚,還是為了這可預知的結局。
第二日,齊王夏侯澤與蘇紫落相攜出房門,兩人言笑晏晏。
「相爺。」行至半途路遇蘇老相爺,齊王夏侯澤執半子之禮,但畢竟出身皇族,禮法不可廢,故較之一般尋常百姓人家翁婿之情又別有不同。
「爹。」齊王夏侯澤身側的蘇紫落帶著撒嬌的聲音喊道,她自小沒有爹的疼愛,如今認蘇相為義父,自是幸福難掩。
「王爺,昨晚可好?」蘇相的話一落,蘇紫落臉上羞意浮現,喊道,「爹。」這個乾爹,哪有當著她的面如此相問的,真是越老越糊塗了。
「哈哈——好——好——爹只是隨口問問,隨口問問。落兒要不喜歡,爹就不說了。這或許就是人家常說的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吧,哈哈——」這個新收的義女紫落,脾氣秉性跟他的亡妻如出一轍,他越來越將她當作親生女兒般看待,「齊王爺,老夫已叫人備好早點,這邊請。」
「相爺您老先請,本王與落兒隨後即可。」齊王夏侯澤道。他一向敬重蘇老相爺,如今有了這層翁婿關心,更是尊重幾分。
「落兒,老夫心中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但又怕惹你心中不快。」蘇相自從聽了蘇紫落述說了蕁兒離開晉王府後的來龍去脈,但對於紫落她卻知之甚少。她到底家住何方,家中還有何人,蘇相幾乎一無所知。
「爹有話不妨直說,女兒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敢欺瞞於爹。」蘇紫落道。只要她能說的,她當然不想隱瞞他們。
「落兒,令尊令堂現居於何處?」蘇相殷切的看著蘇紫落,想從她身上獲得一些消息,那個消息連他自己也認為太過荒謬無據。
蘇紫落搖搖頭,「不瞞爹,落兒也不知道。落兒自出生便遭遺棄。」提及她的親生父母,蘇紫落立即冷若冰霜,自她的親生父母將她無情拋棄,她就早與她們恩斷義絕,再無相干。
「落兒為何得知自己姓蘇?」蘇相又問。眼前的義女不僅長得與亡妻一般無二,如果這也算巧合的話,她為何又會姓蘇?兩個巧合相碰,難道還是巧合嗎?
「自然是撫養落兒長大之人告知於落兒,她告訴落兒無父無母,是個孤兒。而且,她還告訴落兒的高堂早已死於戰亂,如今已不在世上。」她雖然得遇於恩人將她撫養長大,可又有誰知道她一直以孤寂為伴。
「噢,原來如此,可惜——可惜——」蘇相喜悅的聲音逐漸隱去,換上的是一絲暗淡無光。
「相爺又何須可惜,現如今落兒已是相爺的掌上明珠,合浦珠還,也算幸事。緣分本就天定,緣到自然就成。」齊王夏侯澤在旁寬慰道。
「哈哈——齊王爺一言驚醒夢中人,老夫糊塗了。」蘇相徹悟,「齊王殿下,落兒,等用過早點之後,你們隨老夫到書房來,老夫有一物要給你們看。」
相爺自是鐘鳴鼎食之家,就連早上的餐點也是別具特色,精緻中帶著淡雅,不油不膩,恰到好處。
「爹,您到底要給我們看什麼,怎麼如此謹慎?」蘇紫落疑惑的問道。蘇相屏退了所有的下人,書房中就只剩下他們三人而已。
滿滿的一排書架上儘是古籍藏書,罕見孤本,就連周邊番邦小國的風土人情也羅列不少。
蘇相從書架上數第一排取下一個似乎是塵封多年的狹長木盒,木盒上雕刻紋理清晰,打開木盒,見一幅畫卷置於其中。蘇相小心翼翼地將畫卷拿出,仔細地解開畫捲上的絲帶,然後將畫卷徐徐展開。
齊王夏侯澤和蘇紫落目不轉睛地盯著畫卷,這個女子,容貌清秀至極,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隱然著一股超然脫俗之氣。碧綠的散花水霧翠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煙紗,袖口上用銀線勾出幾葉翠竹,下擺是一排藍色的水天雲圖。裙長拖曳在地,如盈盈仙子墜落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