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夢落 醉夢闌珊 第二十三章 得其所哉(1)
    當畫卷展開的一瞬間,場中之人皆黯然無語。

    畫中的女子,仿若是此刻的蘇紫落,走入畫中一般。

    怕是人游畫中,才能這般淋漓盡致的描繪。

    「蕁兒雖是老夫的親生女兒,但除了相貌與她娘親相似外,秉性卻一點兒也不同與亡妻。倒是落兒,卻不知為何竟是如此的相合。」蘇相淚濕衣襟,他當時一見落兒,還以為是亡妻復生,故才對落兒未有絲毫敵意。

    「這是怎麼回事?」齊王夏侯澤滿臉驚異,「怪哉!」

    「是啊,有時老夫不禁在想落兒是否是老夫遺失在外的女兒,可惜亡妻身前只生蕁兒一人。這其中之奧妙,老夫百思不得解。」蘇相道。

    「這是——?」蘇紫落手指畫卷右側的一列蠅頭小楷,『遮不住的青山隱隱,流不盡的綠水悠悠。』——水青兒 題

    「這字?」蘇紫落越看越覺得在哪裡見過,彷彿很熟悉。

    「噢,那是亡妻親手所題。亡妻姓水,名青兒。她最喜青山流水,死後也是長眠其中,永相伴。」蘇相一臉悲慼,少年夫妻一載,便是生死兩茫茫。羅帶同心結不成,鴛鴦從此失伴飛。老來獨自依孤衾,夜夜重思少年時。

    「爹,請節哀順變。」蘇紫落道,「落兒以為,所謂的地老天荒,也不過是一副少年模樣。就如爹,懷念乾娘時,記得的便是乾娘年輕之時的模樣,這樣的生死銘刻,此生不悔!」蘇紫落傷感地道。

    「落兒此言差矣,情起少年之時,總以為從此可以天荒地老,海枯石爛,不加以珍惜;然世事難料,勢之所迫,卻造成了無法彌補的遺憾。若可以重來一次的話,爹寧願放棄這高官厚祿,也要陪伴你娘身旁。至死方休!」蘇相後悔莫及。當年追逐功名,如今青山已老,恍然驚覺,萬事成空。

    「這或許就是相愛容易相守難吧。」齊王夏侯澤感慨而道。

    「齊王爺,老夫現在已將落兒交付於殿下,望齊王殿下好好待她。」蘇老相爺想起曾經一年前他對晉王夏侯奕也同樣說過這話,可惜造物弄人,如今人事全非,蕁兒已經紅顏隕沒,長眠地下。

    「蘇相放心,本王知道該如何做。」齊王夏侯澤牽起蘇紫落的手,信誓旦旦。

    「既如此,老夫就放心了。」蘇相爺滿臉欣慰地道,「齊王殿下,落兒,時候也不早了,爹也不留你們了。你們回吧。落兒,有空來看爹。」

    「落兒一定會來,爹多保重。」蘇紫落道。

    「還有墨兒那孩子,如果落兒得閒的話就去瞧瞧,唉,可憐的墨兒一出生便喪母,也不知那位珞夫人為人如何?墨兒跟著她會不會好過?」蘇相一想起墨兒雖已住進晉王府,但身邊之人除了景年並無熟識之人照顧,便整日提心不下。

    「爹,落兒明白。」她也想見墨兒,可如今她與晉王夏侯奕的關係弄地那麼僵,只能等待時機再圖良謀了。

    出得蘇府,蘇紫落便與齊王回到了齊王府。

    齊王府,與昨日不同的是,如今都煥然一新。

    「老奴率齊王府上下之人恭迎王爺,王妃回府,千歲,千歲,千千歲。」魯伯一收到蘇府昨晚傳來的消息,今早就吩咐府內眾人全體出迎新王妃,此時正引頸相望等候齊王夏侯澤與蘇紫落的到來,見轎子至百米處時,皆下跪行禮。

    「都起來吧。」齊王夏侯澤攜蘇紫落出轎,此時他面色紅潤,病態全無。

    「魯伯請起。」齊王夏侯澤走到管家魯伯的面前,將陪伴他多年的忠僕魯伯扶起,「本王讓魯伯擔心了。」

    蘇紫落靜靜的立於齊王夏侯澤身後,微微而笑。

    「落兒,這位就是我剛跟你提及過的齊王府的管家,魯伯。」齊王夏侯澤介紹道。

    「魯伯。」蘇紫落喊道,欲行禮。

    「不敢,不敢」魯伯哪敢受蘇紫落的大禮,「想不到,想不到事情竟會是如此的出人意料。王妃之義舉,老奴昨晚已所聞,現如今見王爺與王妃有情人終成眷屬,真是天可憐見,可喜可賀,可喜可賀。老奴這心裡頭高興,高興啊。」

    「恭喜王爺,賀喜王爺。」齊王府眾人皆又跪下,「恭賀王爺王妃百年好合。」

    「哈哈——好——好。」齊王夏侯澤開懷大笑,「魯伯,傳令下去,大擺宴席,今日齊王府上下不論尊卑入席,不醉不歸。」

    「王爺,——這——恐不妥吧。」魯伯面露難色,阻攔道,「自古主是主,僕是僕,尊卑已定豈能更改,若此事傳揚出去讓那幫無事生非的御史大夫得知,連累王爺被彈劾,豈不糟糕。」

    「魯伯無須擔心,萬事皆有本王擔待,」齊王夏侯澤道,「齊王府多年來未有喜事,如今落兒與本王終於得以在一起,雖然此事本王答應母妃暫時不向父皇上奏賜婚,但這只是暫時的,等過些時日,本王一定會給落兒名副其實的齊王妃之位。魯伯,您待在本王身邊多年,本王的心思您難道還不清楚嗎?」

    「王爺,您對王妃的一份心老奴明白,但此事,實在是——」魯伯左右為難,這時,蘇紫落走近前來,道,「澤,你就別為難魯伯了。魯伯所說並不是不無道理,若此事張揚出去,被陳妃娘娘知曉,豈不又傷你們母子之情,兄弟之義。落兒已經說過,無名無分落兒並不在乎,宴席之事就此算了吧,只要澤與落兒同心,那些外在的形式又有何重要?」

    「王妃娘娘深明大義,王爺,您看——」魯伯本是一臉為難,但又不敢拂齊王夏侯澤的意,見蘇紫落為他講話,有了堅強的後盾,故又道。

    「落兒都這樣說了,本王能不允嗎?否則本王就該不深明大義了吧。好了,就依落兒所言,這事就此作罷。」齊王夏侯澤寵溺地道,「落兒,我們先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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