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王朝桓帝9年,寒冬時分。
沈墨寒等在山洞外整整半月,依然不見宮青青自裡面出來,有些焦慮。
「青青,出來!你答應我最多十日便出來,為何半月過去,你言而無信?!」沈墨寒沉不住氣,朝山洞吼道。
吼完之後,依稀能聽到山洞有自己的回音。
就算要閉關修練,最起碼要用膳,怎會……
沈墨寒終於發現不對勁,他衝進山洞,裡面沒有宮青青的身影。
他怒極攻心,一掌用力擊在石壁之上,頓時地動山搖。他飛身而出,去往神醫李天的居所。
「前輩,青青她跑了!」沈墨寒衝到李天跟前,朝他大聲吼道。
「她若想走,沒人能留得住她。你該知道,她為何要跑!」李天神色不動,淡聲回道。
「她的傷勢未好,就這樣跑出神醫谷會不會有大礙?」沈墨寒始終擔心宮青青的身子。當然,這話還帶著探測的意味。
他想知道李天是不是一早就知宮青青有逃跑的打算。
「早在一個月前,她的傷勢便已痊癒。有我這個神醫做她師傅,你無需擔心她的身體狀況。」李天的笑意加深,提到宮青青便很開心。
本以為自己的醫術無人繼承會是天大的遺憾,不想那個聰明伶俐的丫頭突然冒出,他開心自己收了個好徒兒。誰知那丫頭志不在學他醫術,而是要學他天下無雙的易容之術。
待學好易容術,那丫頭便跑了,不只是為了躲避沈墨寒,最重要還是為了防範皇宮裡的那個大人物。
「那你一定知道她跑到哪裡了。」沈墨寒想套李天的話。
「你以為她的性子,跑了會告訴老夫我她藏在哪裡?那個沒良心的丫頭,把老頭子也給拋下了。」李天煞有介事地一聲輕歎,表示什麼也不知。
沈墨寒不甘心,纏了李天整整一個月,還是沒能從他嘴裡探出半個字。無奈之下,他離開神醫谷,去尋找宮青青的下落。
依她活潑好動的性子,再加上天性善良,武功又好,一定是在闖蕩江湖,想要做一個為民除害的女俠。 沈墨寒順著這點線索尋找宮青青,卻不料…… ——
軒轅王朝桓帝13年,春。
時光荏苒,三年光陰從指縫間悄然溜走。
江南城,三月陽春,暖風拂柳、春花綻放的好時節。
若說江南城有什麼值得稱頌的好地方,當然是江南食府,千嬌閣,柳巖坊,再有就是戲子樓。
江南食府,自然以食聞名。據聞連皇宮的御廚也比不上江南食府的廚子,吸引了全國各地的饕餮客前往,吃過那裡菜餚的人都說不枉此行,乃人間美味。
千嬌閣,以花嬌聞名,乃江南最有名的青樓。千嬌閣的女子個個美如天仙,艷若春桃,更莫說四大名妓,她們的藝名分別就是美如,天仙,艷若,及春桃。溫柔鄉里英雄塚,不知有多少男兒折倒在四大名妓的石榴裙下。
柳巖坊,乃天下最大的賭坊。據聞老闆姓柳,名巖,便直接以其名為命名。柳巖坊什麼都賭,只要你願意賭,還可以賭上自己的人頭,是以這便是柳巖坊之所以聞名天下的原因。
至於戲子樓,顧名思義,自然就是戲班。
說起戲班,無外乎是表演戲曲的地方。偏生戲子樓反其道而行,不是演戲予人看,而是感興趣的人都可以入戲子樓學戲,可以寫劇本。戲子樓的當家花旦呂三兒說過這麼一句別有深意的話:世上沒有天生的戲子,演的人多了,便有了戲子。
就衝著她這句話,戲子樓伊始便打響了名號,成為江南城最特別趣致的地方。
這江南城的四大名坊,自是活躍江南城,影響江南經濟最重要的處所。人來人往中,好不熱鬧。
江南城東一隅,一個紮著長辮,明眸善睞,身材高佻,身著一襲青翠布裳裙、樣貌極為普通的姑娘邊磕瓜子兒,一邊在街上溜躂。
城東王嫂見到她笑開了臉:「三兒,你又出來偷懶,壓馬路了?」
「壓馬路」這詞兒,還是跟這呂三兒學的。
呂三兒雖然相貌極為普通,演技卻是戲子樓最厲害的一角。雖然長得不漂亮,但一張小嘴能說會道,她很快在江南城混得開,如魚得水,好不自在。
呂三兒對王嫂咧齒一笑,唇紅齒白,在春日陽光下,尤其好看:「王嫂說的哪裡話,我在戲子樓沒事可做,不來壓馬路,找各位街坊閒磕牙,難以渡日啊。」
語罷,她一聲長歎,表示自己很無奈。
「雖說如此,可你家老闆也未免太縱你了。依我看,你戲子樓的其他名伶小倌可沒你這麼自在,再怎麼空閒,也得守在戲子樓不是?」另一廂,算命先生王夫子適時插了句話。
「這……」呂三兒一時語塞,這王夫子說得倒也在理。她美眸一轉,呵呵笑道:「他們都是小角色,我是台柱,拿的錢銀又不多,老闆自然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不對啊,說到你戲子樓的老闆,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為何兩年來不曾見過你老闆的真容,真有如此神秘麼?」此時又一個多事者提出疑問。
呂三兒臉上的燦笑差點掛不住。
奇了怪,以前沒見他們心思這麼縝密,怎麼這回一個個像是包拯,圍著她審訊。
呂三兒乾笑三聲,清了清嗓子才回道:「我家老闆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因為離家出走,不敢拋頭露面,只怕被家人逮回家。莫說是你們不曾得見老闆長啥樣,就連戲子樓也只有我見過老闆的真容,所以呢……呵呵,你們明白的吧,下次別再就這問題問我了。三兒還有事,先行一步,各位鄉親父老,叔叔阿姨小弟小妹,告辭!」
她火燒屁股似地跑了開去,速度之快,令街上所有人咋舌。
這條街道是江南城最熱鬧的街道之一,天香食肆正在此處。此間食肆雖比不上江南食府,卻也是江南城有名的食肆酒家。
有人正在二樓對飲,「不小心」將方纔呂三兒與眾街坊的對話全聽了去。
「呂三兒,卻也有點意思。」身著一襲紅袍的男子將碗中的陳年女兒紅一飲而盡,眸中閃過狩獵之色。他眉目張狂,薄唇殷紅似血,火艷的紅袍襯得他更是張揚不羈。
「怎麼,你對她產生興趣了?」坐紅衣男子對面的男人淡聲回道。
他一襲紫色長袍,眉清目雅,尊貴慵懶,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看似無害。
「有那麼一點,你可不准跟我搶!」紅衣男子一掌拍在桌子上,大聲對紫衣男子吼道。
紫衣男子輕笑,笑聲叮咚如泉,煞是動聽:「你知道,我對你喜歡的東西一向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另有其人,就是呂三兒口中的老闆,戲子樓的主子。南宮,你一向只對美人感興趣,你確定要對呂三兒感興趣麼?」
「你什麼意思?」名喚南宮的男子聽出紫衣男子的話外之音,反問道。
「待你看到人家呂三兒,就知道我這話什麼意思了。」紫衣男子笑容加深,令紅衣男子心生警惕。
通常這個男人這麼一笑,一定有問題。
「反正我南宮湮看中的獵物,沒有逃脫的道理,我現在就去會她一會!」南宮湮語畢,直接自二樓窗台飛身而下,驚嚇了所有人。
人們只覺眼前一花,一道紅影閃過,再定睛瞧時,什麼都沒有。
紫衣男子探頭看向南宮湮消失的方向,不覺搖頭失笑。南宮湮這個人,任何時候都是這麼衝動,想到什麼便做什麼,他不妨也去戲子樓瞧瞧熱鬧,看看那戲子樓的幕後老闆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紫衣男子行事明顯要比南宮湮低調,他按部就班,從二樓下到一樓,再出食肆,悠哉地往目的地而去。
他的出現,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尤其是那些未婚少女,看得臉紅心也跳,還有些對男子搔首弄姿,只盼能引起紫衣男子的注意。
紫衣男子對少女們回以禮貌的笑容,少女們更是花癡,做西施捧心狀,一個個都跟在紫衣男子身後。
待去至戲子樓時,紫衣男子身後跟了一堆娘子軍,好不壯觀。
「在下要進戲子樓學戲,姑娘們也要去麼?」紫衣男子回眸一笑,傾倒眾生。
「要!」眾女人齊齊應道,異口同聲。
「在下聽聞戲子樓一天最多只收兩個學徒!若姑娘們都隨在下一同前往,只恐這戲子樓塞不下這麼多的千嬌百媚。」男子笑意加深,說的話中聽,少女們聽了美眸含春,花癡地瞅著他的俊顏。
眾人很有默契,都止住腳步,目送男子進入戲子樓,只是不想令男子為難。
男子大踏步進入戲子樓。
戲子樓共分三樓,外觀看上去很一般,進入天井,便發現這幢樓格局獨特,無法窺其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