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後,阿七終於明白,和夏喜歡的人,一定要夠美,但不是每一個美麗的女子都能進入他心窩。
她見過許多女子在他身邊來來去去,來時如中大彩,去時心如死灰。愛上他的人,注定心碎。
他玩弄她們,比捉弄自己還厲害。給她們最華麗最精緻的衣飾,她們隨口說過的話語無不遵從,她們的喜好細心照顧。
如某一個妃子(哪個?真的想不起來,只能記得如花美顏,仔細思考,依舊模糊一片)偶然提起自己特別喜歡吃某間酒樓的小點心,他半夜三更遣李總管去請酒樓大師傅來,只為了第二天那妃子睜開眼睛時可以看到新鮮出爐的點心。有一個妃子說過,她喜歡珍珠沁涼的感覺,不到十日,她睡醒時,忽然發現自己身上蓋了一條珍珠被,涼滑的真絲被上定了不知多少千顆小小的珍珠。
哪個女人不喜歡這樣被人捧到天頂的寵愛與無微不至的照顧?一個個墜入他的溫柔中,不可自拔。
當她們的愛沸騰時,他突然抽身,不理不睬,連背影都不給她們一個。
「為什麼他要這樣對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我究竟哪裡不好?」一個又一個,無一例外,都要反反覆覆問這幾個問題,在房間中歇斯底里,就連最溫柔賢淑的妃子,也瘋狂不已。
最初的瘋狂過後,她們迅速憔悴,凋謝,在回憶與怨恨中,死去。
「王爺為什麼這樣狠心?」她曾經問過和夏。
「狠心?這是她們應得的。你想想,她們不過是太后和皇兄送我的禮物罷了,我不能選擇收與不收,起碼我有權選擇用不用,怎樣用,對不?」
他的冷酷與嗜血,讓她不寒而慄。
「那你何苦折磨她們?乾脆,不要招惹,送她們走。」阿七提議。
「阿七,我教了你這麼多年,你還是沒有學乖。不過,這個世間,也就只有你會對我說這種話了。」他搖搖頭,伸手將她勾過來,邪佞地笑笑:「阿七,你要不要試試?做我側妃如何?」
阿七渾身一震,雙手迅速抵在他胸前,竭力將他往外推。
「呵呵,小東西,玩笑而已。女人源源不斷,好的丫環不好找,我才不會因為一時好玩,毀了一個好丫環。」
他自言自語般說著,將她的頭壓下,拔出各種簪釵,歎氣道:「誰幫你梳的頭?殺氣騰騰的,毛髮全蓬了,小心變成一隻獅子!」他不知從身上哪裡抽出一把象牙梳子,為她梳頭。
「穿戴就要穿戴最好的,別替那老太婆省錢!」和夏的手指偶爾滑過她的臉側,涼涼的。
她用力點了點頭。
和夏剛剛盤好的頭髮,一時都散了。
「唉,你這個丫頭,往後也不知誰倒霉做了你夫君,娶個連頭都梳不好的娘子!」
他輕笑。
那時候的他,並不知道,自己也將要面對一個不會梳頭喜歡赤腳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