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了和夏最感興趣的新玩具,連最受寵愛的大紅人程寶兒也吃醋。
和夏將她打扮得漂漂亮亮,描眉畫眼,兩頰塗得如兩大塊血;嶄新的衣服,繡滿艷麗多彩的花紋;華麗的首飾與繁盛的假髮,滿滿當當堆在頭上,沉甸甸的。饒是這樣,他還能在她頭上插上各種各樣的鮮花。
她扶著頭上的花,艱難地走著,竭力挺直腰,心中知道,只要稍微一低頭,花與簪釵都會掉下來。
王府中的僕婦丫頭們看著她,嘻嘻哈哈地笑,指指點點。
「好一隻大花籃!」
「不,好一隻雜物籃!」
她只當沒有聽到,繼續直直走著,有時候一天下來,頭頂上的花已經七零八落,只剩下乾瘦蔫蔫的花梗。她的脖子與腰肢又酸又累,卻不敢彎下腰來。
「阿七,漂亮嗎?」他看見了,偶爾問上一句。
「漂亮!」她大聲地答,唯恐他聽不見。
「真像個公主,我們阿七是個漂亮的公主!」和夏也和旁人一般拍手大笑。
他只顧整蠱作怪,並不知道,眼前這個是自己的妹妹,遺落民間的公主。
在他心裡,這不過是個小玩意兒,惹人發笑的小玩意兒,無論他怎麼捉弄,似乎都沒有感覺到,一個勁地說無雙王很好。
他不住地捉弄她,但是只許他一個人捉弄,別的小廝、僕從,絕對不能沾她半分,更別提欺負她。若看見下人偷偷去拔她頭上的花,或者往她頭上再插上幾枝,他必然大怒。
因為他的捉弄,她曾經無限心酸。因為他的愛護,她又曾經做過無數美麗的夢。
她常常趁他不注意,癡癡地望著他。
偶爾,他發現了,會笑笑問:「阿七在看什麼?」
「看你。」她不由自主順著他的問話答,話出了口,才驚覺自己的不得體。
「哈哈,阿七也知道男子的美不美。往後,阿七是不是要許一個相貌俊美的夫君?」和夏低頭問。
「阿七不要夫君。」她搖搖頭。
「你要什麼?」
「我要做丫頭。」她說。
他便大笑。
不久,他的笑聲就不再爽朗開懷了。
正妃,側妃,一個個抬進府中來,又一個個死去。
有時候是病死的,有時候是意外死的,比如居然有一個王妃是在吃魚時望見和夏神秘的微笑而著了迷,給魚骨頭梗死了。有一個側妃在船上跳舞,夜風很大,她非要道桅桿上去跳,顯示自己的身輕如燕,結果真的凌風飛起,掉進水裡,死了。
「為什麼不救?」她曾經恨恨地問過他。
「救?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她們要死,我怎麼敢跟閻王爺搶人?」他笑笑。
阿七知道,他不喜歡那群妃子,每一個,都不喜歡,他望著她們爭風喝醋或者慇勤獻媚時,目光中沒有一絲溫度。
她不明白,那些妃子,每一個都很美,為什麼他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