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出牆 寵溺如山重 阿七有喜
    小福倏地轉頭,循聲飛身過去,一把撥開一叢茂密的竹枝。

    他原本充滿驚喜與希冀,卻做夢也沒有想到,躲在竹枝裡面的竟是阿七。

    他熠熠的眸子瞬間黯淡,如烏雲驟然遮蓋了明月。他勉強笑道:「李夫人,你在這裡幹什麼?挖竹筍?」

    他的目光落在阿七手中的小籃子跟一把短小的鏟子上。

    阿七的確是在挖竹筍。

    她這幾日不知為何,特別想吃小時候吃過的酸竹筍,連做夢都是坐在鄉下的廟裡,吃著薄如蟬翼的酸竹筍片,一片又一片,特別怡然。

    府中因影月王妃之故,向來不吃竹筍之類的菜餚,她不好跟李總管提起這個,從安樂無雙院出來後,想去蕭蕭島挖,一上船,吐得一塌糊塗。想起鳳儀院中除了絕大部分是王爺與小福佈置的假竹子外,似乎還有幾叢真竹子,就從李總管那裡偷偷取了鳳儀院的鑰匙,到這裡來挖竹筍了。王妃娘娘生死未卜,她本不該如此饞嘴,可是強烈的慾望驅使她不管不顧,直接來到鳳儀院。

    才挖了三四個竹筍,見王爺抱著王妃、蕭大人抱著一具白骨出來,心中大駭,不久又見小福的瘋狂,不由一聲歎息。

    這聲歎息卻給小福誤以為是影月王妃的,使得他越發瘋狂,嚇得她躲在竹叢中,一動不動,還是給小福發現了。

    小福見是竹筍,又仔細打量了下她的臉色,拱手道:「恭喜李夫人,恭喜,恭喜。」

    阿七心中一動,繼而面容慘白,道:「謝謝福爺。」她挎著小竹籃,踉踉蹌蹌而去。

    很明顯,她並不覺得是喜事。

    小福見狀,心中也頗不是滋味。

    李總管眼看又有後了,這回該少折騰她一些了吧。

    想起她對自己的一腔深情,自己白白辜負,他也不由一聲歎息。

    他怔了一會兒,在竹林中又好好尋找了一回,找到王爺和蕭梟他們出來的洞,進去,走到石屋子,火炬雖然已經暗淡,他還是看到了地上的血跡。他俯下身子,用手指極力挖了凝固的血跡放進嘴裡,熟悉的味道,是王爺的血。

    這裡,究竟發生過什麼?

    王爺與蕭梟都不可能主動告訴他其中的秘密。

    他抬起頭,望著屋頂,那裡有一個黑洞,邊沿不規則的黑,似乎是血跡。

    他輕飄飄地躍起,用手掌印了一下黑洞所在的石板,又落在地上。

    空洞的聲音。

    屋頂上面另有暗洞。

    他並沒有擊破那石板,反而悄悄離開了石屋子,從地道中鑽出來。

    他出來時,蕭梟正領著一大群侍衛提著鐵鏟背著石板過來,見到他,淡淡地道:「福爺好興致。」

    「蕭大人好忠心!」小福說完這一句,揚長而去。

    「囂張什麼,不過王爺身邊一個玩物!還真把自己當爺了!」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侍衛不屑地笑道。

    「別說了!」蕭梟一聲令下,眾侍衛噤若寒蟬,趕緊動手,填了十多塊大石板,將暗道出口封了起來。

    「往後,這裡日夜守衛,每班兩人,一刻都不可鬆懈,如有異常,立刻報告!」蕭梟道。

    「是,頭!」眾侍衛齊聲應道。

    申冉冉渾身綿軟無力,彷彿做了好長好長一個夢。

    和夏抱著她,進入散發著清幽香氣的楠苑,深情地道:「往後,這就是我們的天地,執子之手,白頭偕老。」

    見他唇角端正一本正經的樣子,她反而覺得異常陌生,忍俊不禁,大笑起來。這種言辭,根本不是無雙王爺常用的台詞,說得太彆扭太虛假了。

    和夏的臉倏地飛來兩片薄薄的紅雲,映得眸子格外清亮:「往後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華屋、錦衣、美食、珠寶,你開口,只要不是天上的,我都給你。」

    「我要放水!」她脫口而出。

    「好!」他說。

    他抱著她,穿過眾人熱辣辣的目光,來到湖邊,登上一葉貝殼小舟:「最後一次,嗯?放了水,許久都不能遊湖了。」

    他一手抱著她,一手左右揮動船槳,船如離弦之箭,在水面疾馳。

    漸漸的,她發現水越來越淺,越來越淺,貝殼小舟好像黏在湖面了,一點一點的挪動著,比烏龜還烏龜。

    「你放水了?」她欣喜萬分地問。

    「王妃出聲,王爺豈有不遵之理?」他笑道,「只是這湖面水淺,不知娘娘有什麼妙計?」

    申冉冉想起神雕俠侶中楊過攜郭襄滑過黑泥沼的浪漫,便簡單說了說,和夏果然撕下袍角,用雙槳綁縛在足下,躍出船外,在爛泥上試行滑了一段,起初還有點不太穩當,很快就來去自如了。

    他站在爛泥上,卻如凌波微步的謫仙一般,讓身為女子的申冉冉看了也不由眼紅幾分。

    「來!」他向她伸出雙手。

    「接住哦!」她遲疑地緩緩站起來。

    「好!」他笑道,雙手張開,只待她撲入懷抱。

    她噙著笑,跳了過去。一到他懷中,只覺得大大的不妥,整個人都迅速往下墜,低頭看見和夏大半個身子都沒入了泥濘中。

    他不言不語,兩人都沉入泥沼中。

    「為什麼不行呢,為什麼不行呢?」她慌亂地叫喊,探頭去尋找原先的貝殼船,貝殼船已經遠在數丈之外,船上站著那位寬大黑袍的老人。

    「和夏!和夏!」她絕望地緊緊抱住他的脖子。

    真要死去,就兩人一起死去吧。

    「醒醒,醒醒!楠楠,醒醒!」

    ……

    申冉冉的耳邊忽然響起了另外一個熟悉的聲音,慈愛而柔和。

    媽媽,是媽媽!

    她永遠不會忘記媽媽的聲音,喊她楠楠總像喊囡囡。

    淚水如同暴雨傾瀉,她呼喚著伸出兩隻手去:「媽媽,媽媽!」媽媽,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媽媽,你可知道我有多懷念你的懷抱你做的菜餚!

    「啪!」

    「啪啪!」

    申冉冉茫茫然地張開眼睛,眼前的不是媽媽,而是和夏!

    和夏?

    她想要起來,只覺得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臉上更是熱辣辣的。

    「你為什麼打我?」申冉冉怒問,如同哥斯拉發火。

    「我不打你,你就一直昏睡下去?」和夏同樣回報她兩顆金剛怒目,「你再不醒,我打到你變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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