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早飯後,雪兒便興匆匆地跑來纏平遙,「等了這麼久,你們總算起床了!」
步非聽出雪兒話中帶刺,暗貶他們大清早貪歡縱慾,再兼之雪兒這丫頭太不識趣,總是妨礙他和自己的寶貝妻子親熱,因而心中大為不滿,沒好氣地說道:「這叫小別勝新婚,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麼?」
雪兒豎著眉毛,哼道:「姐姐懷了身孕,哪經得起你這麼折騰?」
「我這叫疼她,怎麼能說是折騰?」
平遙見步非與雪兒如此堂而皇之地討論床弟之事,羞得滿臉通紅,忙豎起秀麗的食指輕輕按住步非的嘴唇,嬌嗔道:「好了,你跟個孩子計較什麼?」
步非見平遙這般幫著雪兒,心中愈發不忿,「她哪能算孩子?不許你這麼慣著她!」
雪兒得意地晃晃腦袋,甜笑道:「姐姐就是慣著我,怎麼樣?吃醋也沒用,你就酸死去吧!」語畢,雪兒上前將平遙搶到自己身邊,護在身後,「姐姐以後別理這臭小子,他盡會折騰你,以後夜裡還是靠雪兒睡吧!」
步非氣急敗壞道:「不行!」
平遙左右為難地兩邊瞧瞧,最後還是重色輕友地回到步非身邊,紅著臉羞答答地對雪兒說道:「他很好的。」
雪兒聽完頓時塌下臉來,「姐姐,你就會慣著他!」
步非聽了大喜,忙把平遙摟到懷裡,啄了啄她的粉唇,喜笑顏開道:「真乖!」
雪兒看著這甜蜜的場景,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一抹緋色的身影,心一陣抽痛,靈秀的眉頭微微蹙起,彷彿籠著淡淡的迷惘與哀傷,連嘴角掛著的甜美笑容也顯得沉甸甸的。隔了許久,她若有所思地歎道:「你這麼慣著他,不知道他是不是會一樣慣著你。」
平遙不解地望了雪兒一眼。
雪兒淡淡道:「越州城的事,告訴他了嗎?」
平遙聽了這話,心陡然一沉,連面上的血色也褪了幾分。若是知道慕容天已死,不知步非會有什麼反應?當初為了一個靈素,他們都冷戰了好長一段時間,那慕容天呢?
兩人剛成親時,在碧落峰那兩個月,步非跟平遙講了很多關於他少時的往事。在步非的成長歷程中,慕容天每年都會上碧落峰一次。慕容天生性狷介邪妄,因此,大約從幼時起,步非與慕容天只要見面,便是吵吵鬧鬧,不得停歇。但步非心裡卻清楚,即便慕容天表面對他十分嚴苛,常常與他爭鬥打鬧,但在慕容天心底,還是十分疼愛他這個小師侄的。二十年的感情啊……
越州荒園中,慕容天雖不是死於平遙之手,但她亦難辭其咎,這次,步非會不會很生氣而責怪她呢?
平遙將越州城所發生的事盡量簡潔地敘述出來,說完後,便低垂著眉眼,靜靜站在步非面前。
步非深深地舒了口氣,看著站在眼前的妻子,她此時正微微嘟起小嘴,神情又是難過又是委屈,目光靜靜地落在地面,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步非忍不住心疼了起來,她平素的神情都是高雅而從容的,微微帶笑的眸子幽深而冷清,此時,她卻低垂著眉眼,一臉不安地站在他的面前。他微微歎息一聲,上前托起她的下巴,使她與自己對視。望著她又是黯然又是期待的眼神,步非心疼地將她擁入懷中,細膩溫柔地吻著她的嘴唇,他竟讓她這樣不安嗎?為何自己從來都沒注意到,自己讓心愛的人這麼沒有安全感?
平遙摟著步非的脖頸,一邊接吻,一邊像個孩子般輕輕啜泣起來。
步非自責而憐惜地吻著她盈滿淚水的眸子,「傻瓜,哭什麼?」
「慕容天的事,你不怪我嗎?」
步非將她緊緊圈在懷裡,柔聲安慰道:「平遙,你要記著,咱們是夫妻,不管有什麼事都要一起承擔,不管你做了什麼,我都不會怪你。」
平遙委屈地辯駁道:「可是靈素的事……」
步非吻著她的唇,堵住她剩下的話語,隔了半晌,才放開她,微微喘息道:「是我不好。」
正當這種煽情的時刻,偏偏有人破壞氣氛。
雪兒閒閒的打了個呵欠,不耐煩地說道:「喂,你們兩個嫌不嫌肉麻啊?一天到晚膩在一起卿卿我我,當我是空氣不存在嗎?」
步非咬牙切齒道:「明明是有些人不識趣,見到我們夫妻兩個親熱,也不知道自動消失,稍微迴避一下。」
雪兒不屑道:「哼!你懂什麼?我現在多看看你怎麼哄騙我姐姐的,學習學習,以後就不會被臭男人騙了!」
「什麼叫哄騙?句句發自內心,肺腑之言!」
雪兒沒好氣地說道:「什麼肺腑之言?誰知道真的假的?誒,我就搞不清怎麼回事了,以前覺得你這人還不錯,現在怎麼越看越不順眼了?」
步非道:「那是因為平遙心裡喜歡我,你看不過去。你這叫典型的羨慕、嫉妒、恨!」
平遙看著步非、雪兒二人吵架,感覺耳邊有一百隻鴨子在叫,無奈道:「你們兩個,簡直……太聒噪了!」
步非見狀,立刻摟著平遙開始撒嬌,「平遙,她欺負我!」
雪兒暴跳如雷,嚷道:「我哪有欺負你!?姐姐,你看到了,明明是他欺負我!」
恰巧進帳的昕薇見狀掩著嘴偷笑,「公子和程姑娘兩人盡會爭風吃醋!」
平遙笑了笑,道:「什麼事,阿昕?」
「辰王和王后遣人來請公子和公主前去小敘。」
「知道了。」平遙不著痕跡地瞥了雪兒一眼,那甜美純淨的笑容、波瀾不驚的眼神反而讓她心疼起來,這些年,她似乎忽略了雪兒的心理情感,都不知道這個曾經被自己當做孩子的妹妹,也已經成長為性格隱忍、心硬如鐵的女子了。
北朝一行,辰王和雪兒就不曾再見,分別後,刻骨的傷痕與無奈也漸漸隨時間消散在風中,悄悄掩埋在心底,卻始終不曾消失。
一旦撣去歷史的風塵,所有的傷痛與無奈都會一一浮現,始終不曾癒合的傷口再一次被無情的撕裂,那是怎樣鮮血淋漓的傷痛?
只有不再相見,不再觸碰,所有的愛與恨才能歸於寂靜,被時光悄悄掩埋。
於是,平遙淡然道:「雪兒,姐姐和步非先過去了,你先歇著吧,晚點姐姐再陪你聊。」
雪兒垂眸思索了片刻,抬眸笑道:「我也一起去吧?」她的笑容宛若黑夜中綻放的煙火,美得炫目,此時卻染上了一層淒哀的婉轉,歡樂中縈著一脈淺淺的憂傷,令人看了忍不住心疼。
平遙愣了愣,忍住眼底的淚水,酸澀地笑道:「好,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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