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抬腳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屍體,走到那名黑衣人面前,抬手撫著下巴,賊溜溜地上下掃瞄了那黑衣人好一陣,沉眉道:「嗯,你身材蠻好的!」
那黑衣人抬眸看著雪兒,眼神由木然轉為驚恐,不會……遇上女色狼了吧?
雪兒挑挑眉,伸手扯下黑衣人的面紗,立馬兩眼放光,嚷道:「哇!你長得也很帥誒!」一邊說,一邊就伸手撫上的他的臉龐。
那黑衣人身體無法動彈,只能滿臉恐慌地盯著雪兒,額上已滲出一層薄薄的汗珠,欲哭無淚。心想著,要殺便殺,士可殺不可辱啊!
雪兒再次豎起眉毛,盯著黑衣人看了半晌,方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了!你是怕我玷污你啊?唉,你這小子在亂想什麼啊?我不過是看你品貌端正,所以想,乾脆你把知道的全都招了,棄暗投明,做我的手下吧,我最喜歡你這樣的美人了!」
步非眉角抽搐了一陣,對著平遙道:「她就是……這個樣子的?」
平遙無奈地看著雪兒,搖搖頭,小聲道:「不是啊,這孩子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只是最近好像老在想男女之事。我想,是不是被辰王帶壞了?還是說,女孩子年紀大了,留不住,想嫁人了?」
步非亦附在平遙耳邊道:「我看是前者可能性比較大,辰王也是這副樣子,到處沾花惹草,風流得要命!」
平遙嘟著嘴,語氣酸酸的,「我看風流得要命的是某人吧!」
步非一臉無辜地看著平遙,道:「我和他不同,我最多只是言語上的挑逗,他往往是有實際行動的!」
平遙一扭頭,道:「不信,那你怎麼解釋在留園的時候,你第一次親我?那時候,我們還不是那種關係!」
「那是唯一一次我沒忍住,是真的!」步非從身後摟住平遙,臉埋在她的頸間撒嬌,「我真的沒騙你,平遙∼」
「喂,你們兩個嫌不嫌肉麻啊?大庭廣眾就開始打情罵俏!」雪兒眉眼一瞪,「還有,老實交代,剛剛兩人偷偷嘀嘀咕咕,在講我什麼壞話?」
平遙原本聽到雪兒前半句話心中微赧,聽得雪兒後半句質問時,她微微一笑,上前捏捏雪兒粉嫩的臉頰,道:「我們在說雪兒越來越可愛了!」
雪兒孩子氣地哼了哼,「騙人!」
步非挑起一根眉毛,戲謔道:「我們剛才說,雪兒最近怎麼越來越好色了,以前不是這樣的呀!難道是少女懷春?」
雪兒跳起來,叫道:「哪有?我以前不就是這樣嗎?不信你問姐姐,四位哥哥裡面,聽風哥哥長得最好看,所以我最喜歡聽風哥哥。」
步非玩笑道:「要說長得好看,世上沒幾個男人能比得上我了,你怎麼沒找我當你手下?」
雪兒翻翻白眼,嘴裡像吐魚泡泡一樣吐著氣,「首先,我打不過你,其次,你這樣的脾性太難駕馭,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最好的當然要留給姐姐啦!」
一直站在一旁旁觀的蕭敬之歎道:「你們真是一群奇特的人!」
「是嗎?」
蕭敬之聞言將目光投向步非,自己原先只以為他不過是個容貌清秀的文弱少年,後來見到他在客棧中輕而易舉地制服成群的刺客時,方驚異於他的武藝竟如此之高!完全不同於平素的隨意散漫,那時他的身體裡彷彿隱藏著另一個靈魂,那般強大、凌厲而自信,這個貌似文弱的少年以秀雅的外貌隱藏了內在所有的鋒芒!那些原先看起來懶散輕浮的舉止,此時竟也生出一種隨性之至、瀟灑如風的氣韻,看著令人賞心悅目、心曠神怡!
這樣的人,來歷必然不凡!
震驚過後,蕭敬之恭敬地對著步非一揖,「先前蕭某多有怠慢,還望步公子見諒!」
步非付之一笑,扶著平遙走回客棧,「夜裡你沒怎麼睡,現在時間還早,你再回房睡會兒吧。」
迷香的藥性退去後,昏迷的客棧掌櫃和夥計皆從地面迷迷糊糊地爬了起來。見到被砸得稀巴爛的門窗桌椅,掌櫃急得暴跳如雷,手裡揮舞著棍子衝向蕭敬之。
蕭敬之不屑地嗤笑一聲,從懷裡掏出一打銀票摔向掌櫃。
掌櫃一見滿地的銀票,肥碩的大臉擠滿笑容,鼓成一個包子,嘴唇上方兩撇小鬍子隨著笑容一顫一顫的,甚是滑稽。他一邊顫抖著撿錢,一邊說道:「這位客官,您隨便砸,隨便砸!」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前來接應蕭敬之的屬下趕至客棧。此時,蕭敬之正和步非等人在客棧一樓吃早飯。
其中一名領頭模樣的年輕人走至桌邊,對著蕭敬之單膝跪下,雙手抱拳行禮,「屬下童勇見過三殿下!」
蕭敬之放下碗筷,淡淡道:「起來吧,童勇。你一路趕來辛苦了。」
「為殿下辦事,童勇萬死不辭!」
蕭敬之笑著點點頭,方轉身看著平遙,柔聲問道:「幾位可吃完了?」
平遙瞥了仍在啃饅頭的雪兒一眼,淡然道:「還要等一會兒。」
站在一旁等候的童勇一干人等見這白衣女子待殿下的態度如此漠然,心中不由得有些不忿,想他們殿下平常對身邊的女子看都不看一眼,如今對這白衣女子態度如此溫柔,她竟不識抬舉、冷眼相待!
雪兒瞥見童勇一臉憤懣的神情,惡劣地翻翻白眼,對著平遙甜甜道:「姐姐,我還要再喝一碗豆漿!」
「好。」平遙微微一笑,溫柔的嗓音彷彿浸透人心的一泓清泉,從山澗緩緩流出。
童勇忍不住又多瞟了平遙幾眼。這白衣女子雖容色傾國,卻是太冷,無論吃飯、微笑都不經意地透著淡淡的疏離,淡漠冷清得令人不敢接近。而此時,她不過低著頭,垂眸微微一笑,卻又是說不出的溫柔,宛如月光流水般清雅寧和。
步非皺著眉,秀麗白淨的指尖輕輕叩擊著桌面,另一隻手握拳抵在唇邊,咳了一聲,道:「三殿下,能不能請你的手下不要這樣盯著我夫人看啊!」
蕭敬之微微慍怒道:「童勇……」
「屬下失態了,請殿下見諒!」
蕭敬之想來也並無嗔怪童勇之意,稍稍斥責一句後便轉身看著平遙,道:「幾位是騎馬還是坐馬車?」
平遙淡淡道:「我們三人仍然坐原先那輛馬車,殿下只需為自己考慮即可。」
「不知幾位介不介意……」
未等蕭敬之說完,雪兒便打斷道:「介意!」
蕭敬之性情霸道狂妄,極少被人忤逆,此時被雪兒一口回絕,心中大為不快,冷笑道:「程姑娘還未聽本王說出是什麼事,怎麼就知道介意呢?」
雪兒嗤笑道:「你不就是想問是否介意與我們共乘一輛馬車嗎?當然介意了,我姐姐已嫁作人婦,而我還未出閣,怎可與你這陌生男子共乘一輛馬車?倒是你這知書達理的皇子,竟連這點規矩禮儀都不懂麼?」
蕭敬之被雪兒教訓得大惱,卻又無從反駁,只得吞嚥下這口氣。不過,如此一來,心中難免存了一塊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