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東方泛起魚肚白,紅艷艷的太陽羞澀地露出半張小臉,整片天空處於明暗交接的混沌朦朧狀態。
忽然,不遠處有衣袂破空之聲傳來,屋頂上,數十名身手不凡的黑衣人足尖點在瓦片上翩然飛過,如蜻蜓點水般輕鬆自在,又宛若柳枝拂過池塘,悄然無聲,未留下半點痕跡。
步非、平遙交換一個眼神,相視一笑後,便各自散開。一個走向蕭敬之房間,一個走向雪兒房間。
雪兒亦已著裝整齊,安靜地端坐在桌前品茗。見平遙進屋,她粲然一笑,粉頰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純美而自信。即便是面容蒼白、氣血衰弱,她依舊是青衣閣主,那個光耀如日、鋒芒萬丈的女子!
「來了。」
平遙攬住雪兒的柳腰,足尖一點,兩人便如幻影般升起,悄無聲息地坐在房樑上,興味盎然地注視著屋內的一舉一動。
紙窗被一隻手指戳開,一根細長的竹管探入屋內,裊裊的輕煙由竹管口緩緩升起,在空氣中靜靜融化。稍待片刻,屋門被人輕輕推開,幾名黑衣人迅速閃入屋內,眸光環顧客房掃視一周,見沒有什麼異樣,方退出門外,前往別處搜查。
聽得腳步聲遠去後,平遙抬手提起雪兒,隨著一陣勁風掃過,木窗打開,兩人身影有如閃電般閃出客棧,落在客棧外的一株古樹上。
能避則避,她從不打算和這群黑衣人動手。
「砰!」
一陣爆破聲傳來,數片殘破的門窗碎片猛然飛出,緊接著便有數條黑影追隨著碎片如離弦之箭般飛出客棧,重重地落在地面上,揚起滿天土灰,粘稠的鮮紅液體從黑衣人的衣衫中緩緩滲出,在佈滿灰塵的地面蜿蜒攀爬著,如同一條條血色小蛇,詭異地游弋著,留下無數腥臭扭曲的爬痕。
又是「咻」的一聲,雙層客棧平整的房頂忽然破開,掀飛無數碧青的瓦片。緊接著,一名白衣少年穿出屋頂,雙手負於身後,衣袂飛揚,恣意灑脫地飛至遠處的街道,宛如駕著雲朵般翩然落下。
幾名黑衣人緊跟著竄出客棧,迅速跟上步非的步伐,落在街道上,將步非圈在中央。
步非嘴角銜著一抹玩味的笑容,一臉的清逸瀟灑,彷彿完全不將這些人放在眼裡。他就那麼散漫悠閒地一站,整個人就散發出一股不容抗拒的氣勢,宛如立在雲端的神明,高不可攀,清如月,耀如日!
黑衣人面面相覷,眸中閃過一絲畏縮,最後不知是誰起先帶頭,齊齊攻了上去。
步非微微瞇起雙眼,眸光中閃過一絲殺氣,緊接著,他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掠出人群,驀然捏住一名黑衣人的手腕,臂上一帶勁,便將那黑衣人凌空拎起,再輕輕一拋,那黑衣人彷彿旋轉的飛鏢般迅速掃向同夥,攜著一股凌厲的勁風,將一群黑衣人猛然掃起,四散著飛出,撞在街道兩旁屋舍的牆面上,腦漿迸裂口吐鮮血而亡。
步非則一臉悠閒地站在一邊,雪白的衣衫隨著體內真氣的波動而輕輕飄蕩著,面上的笑容邪氣而放蕩,彷彿眼前橫陳的死屍並非出自他手,又或者眼前根本沒有任何屍體,那般愜意悠然。
隨後,蕭敬之與幾名黑衣人糾纏打鬥著飛出客棧,落在街道上。那群黑衣人驚恐地瞥了一眼遍地橫斜的屍體,相互交互一個眼色,似是發出一條訊號後,便齊齊飛身退去,意欲逃走。
步非見狀,撿起一枚小石子,指尖一彈,點住一名倉皇而逃的黑衣人的穴道,放任其餘的黑衣人逃走。
平遙帶著雪兒飛下古樹,輕輕落在地面上,向步非走去。
「先問問這刺客的來路。」蕭敬之作勢便要解開黑衣人的啞穴。
「等等!」雪兒阻止道,「審問一事,殿下還是將刺客帶回祁國再說吧!這群黑衣人皆是死士,牙齒間藏有見血封喉的劇毒,殿下若是解了他的啞穴,那他就死了!」
「既然不能解開他的啞穴,就審問不了他啊!」
雪兒瞪一眼蕭敬之,道:「你這人怎麼這麼笨啊!要審問他還不簡單,只要卸下他的下巴,再取出他牙齒中的劇毒,不就行了?」
蕭敬之道:「想不到程姑娘竟精於此道!」
「廢話!我就是幹這個的!」
說完,雪兒瞥一眼滿臉笑容的蕭敬之,眸中閃過一絲慧黠。
眼下,蕭敬之只當她是毫無心機、心直口快的女子,卻不知她是故意將這些信息暴露給他的。既然平遙答應助蕭敬之奪嫡,以作為交換血靈果的條件,那他們就必須展現出一些才能,令蕭敬之認為在他們身上有利可圖。同時,她這樣的表現也能令蕭敬之在心機城府上輕視他們,從而降低對他們的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