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泛起魚肚白,第一縷晨曦伴著花香透入室內,灑在滿地凌亂的衣衫上。
步非單手支著側臉,挑起一縷絲發逗弄著沉睡中的嬌妻,欣賞著她可愛的模樣。
平遙不悅地皺了皺眉頭,從睡夢中緩緩甦醒,發現擾亂她清夢的始作俑者後,她嘟著櫻唇,瞪著濕軟的大眼怒視著步非。
海棠春睡初醒。
此時,平遙的臉上泛著微微的潮紅,眼角還殘留著一絲半睡半醒地倦怠,嘴唇顯得格外鮮艷潤澤,相比平時少了幾分清雅,多了幾分嬌弱。
步非忍不住心中一動,攬住溫軟的嬌軀,低頭吻去。
整整一夜的抵死纏綿,身子早已疲憊不堪,只能綿軟無力地倚靠在步非懷中,任他擺弄著。只是一個親吻,她的呼吸立馬又變得急促起來,喉嚨裡溢出一聲淺淺的呻吟。
明知懷中的嬌軀已無力承歡,步非依舊被她這一聲嚶嚀惹得熱血沸騰,只得強忍住體內翻騰的情慾,暗自調整內息,使心緒平復下來。
步非扶平遙躺好,起身穿好衣服,落下一吻,「我先出去了,你再睡會兒。」
平遙嬌羞地點點頭,便將臉埋入被中。方纔那一聲呻吟令她心中羞恥不已,難道她真是慾求不滿嗎?
真是……丟死人了!
或許是身體過於疲倦,這一覺睡得很沉,直到正午方緩緩醒來。平遙望著灑在床前的陽光,心中溢滿了甜甜的喜悅,忽然覺得生活異常美好。
又躺了一會兒,平遙才支撐著疲軟酸痛的身子坐起,看著錦被上的點點落紅及身上青青紫紫的吻痕、牙印,平遙臉上熱血上湧,如同一隻熟透了的蘋果。
聽得屋外有細微的響動,平遙立馬拉起錦被,躲在被窩裡,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
步非站在床前,好笑地看著平遙,道:「還遮什麼,你全身上下有哪一處是我沒看過的?」
平遙又羞又惱地瞪著步非。
「還疼嗎?」步非沿著床沿坐下,溫柔地將她攬在懷裡,輕輕啄吻她的額頭。
平遙臉頰漲得通紅,將臉埋在步非的懷裡,嬌羞地搖搖頭。
「好了,乖,起床吃飯了。」
平遙羞答答地任由步非替她穿戴好後,被他一路抱到飯廳門口才放下來。
「哇,這張桌子看上去普通,想不到竟是沉香木所做,價值連城啊!嘿,看不出來,你這老頭竟這麼有錢!」
剛進門,便瞧見易水雲繞著飯桌手舞足蹈的模樣。她伸手摸著桌子,兩眼放光,就差垂涎三尺了。
待瞥見站在門口的平遙,易水雲忽然如疾風般呼嘯而過,將平遙引至桌邊坐下,「怎麼站著呢?來來來,趕快坐下,累了一晚上了。」
一聽這話,平遙從臉到脖子一片通紅。
易水雲逗弄完了平遙,便開始逗弄步非,「小伙子,縱慾過度對身子不好,雖是洞房花燭夜,也不能整夜不消停啊!」
步非挑挑眉,面上毫無半點尷尬之色,「前輩,年輕人血氣方剛,您就多體諒一些吧!」
易水雲輕輕捏捏平遙通紅的臉蛋,滿臉憐惜的模樣,「唉!你看看,你都把我的寶貝徒弟折騰成什麼樣子啦?」
步非失笑道:「床弟之事皆是你情我願的,又哪來折騰一說呢?」
易水雲揚揚眉,歎道:「你這小子倒真合我胃口,怎麼看怎麼像我教出來的徒弟!」
步非點點頭:「其實晚輩有時候還真懷疑自己是前輩和師父偷生的。」
「啊……哈哈哈……」易水雲仰天大笑,瀟灑恣意的笑聲如陽光般碎了一室,「你這小子,真真太對我胃口了!」
步寧遠淡淡吐出兩個字:「胡鬧!」
「哎,我說老頭,你又有什麼意見啊?」
步寧遠冷笑道:「一老一少,成何體統!」
易水雲不以為然地哼出兩個字:「迂腐!」
步非用竹筷叩擊桌面兩聲,提醒道:「兩位,再不吃飯,菜都要涼透啦!」
易水雲聞言立馬端起碗筷奮戰,一邊飛舞著竹筷,一邊含糊道:「老頭難得肯做飯,機會難得啊!安兒,你夜裡辛苦了,要多吃點!」
平遙紅著臉哭笑不得。
步非舒了口氣,夾了一棵青菜放到平遙碗裡,道:「師父難得做飯,多吃點,機不可失啊!」
平遙問道:「那平時誰做飯啊?」
「當然是你的好相公啦!你以為這老頭是個什麼好人啊?他哪那麼好心會收養孩子!」易水雲同情心氾濫地看著步非,「唉,你這小伙子這些年來沒少受這糟老頭的壓迫吧?」
步非苦著臉,道:「唉,前輩啊,你真是太瞭解師父啦!」
「那是!」
步寧遠忽然淡淡地問道:「你打算何時離開?」
易水雲手一頓,清亮的眸子裡瞬間劃過一抹黯然,她淡淡道:「吃完這頓飯就走。」
步寧遠冷月清輝般清淡的面容上微微露出些許悵然之色,「我就不送你了。」
「好。」
即使彼此都說對這段感情放開了,卻依然脫不了心中的牽絆,短短的相見後,又是遙遙無期的分離,這樣的悵然啊……
也許有時,相見真的不如懷念。
平遙抿抿嘴,問道:「師父這麼急著走嗎?」
易水雲晃晃腦袋,瀟灑笑道:「易水流雲,你又不是不知道師父的性格。況且,師父把你安插的蘭影密探都剔除掉了,總得給你補回去啊!至於你呢,就在這碧落峰上靜養一段時間,順便學學怎麼當人家妻子的。」
「師父走了,叫安兒向誰學去?」
易水雲失笑道:「師父在也教不了你啊,師父又沒嫁過人!傻孩子,師父知道你捨不得我,但你這又是何必呢?不過徒增傷感罷了,終須一別……」
步非眨眨眼問道:「前輩多大了?」
「過了明年就一百二十歲整了,怎麼啦?」
步非道:「在下只是好奇,前輩為何年逾百歲了,模樣還停留在二十多歲的樣子呢?」
易水雲揚眉一笑,便是絕世無雙的恣意灑脫,「我這一生這麼愛美人,當然不能容忍自己容顏凋零了,幸好本門有一種武功修習了可使人永葆青春,才不至於面臨美人遲暮的淒涼之景啊!說來,本來我這一頭銀絲也是發黑如墨的,都怪慕容天那老匹夫當年打了我一掌,才一夜青絲成雪,不然我一定比安兒生的還要傾國傾城的!」
步非看著易水雲又是哀嚎又是誇張的搞笑模樣,笑得差點將一口飯全噴了出來。
步寧遠淡淡地瞥了易水雲一眼,語調淡然無波地問道:「當年受的內傷已經痊癒了嗎?」
易水雲垂首斂眸,淡淡道:「好了,全好了。」
步寧遠微微勾起嘴角,臉上劃過一抹飄渺虛無的笑意,平淡無波的語調中卻蘊含著說不盡的惆悵與感慨,「好了……我就放心了……」
平遙深深地望了易水雲一眼,心頭一酸,似有骨鯁在喉,說不出話來。依稀記得,幼時在蘭影宮,易水雲每年舊傷都必復發一次,每次發作時都面色蒼白,直冒冷汗,躺在床上痛苦不已。這麼重的傷,怎麼可能好了呢?
「對了,安兒,你千萬莫讓慕容天知曉你是我的弟子,否則,步非為你棄了他的弟子,還不知這瘋老頭又會做出什麼事來呢!」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