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來得及細想，葉小言已經被喜悅沖昏了頭腦。
孩子。
她和泠的第二個孩子。
他們所說的實現了。
這真的是上天給他們的禮物。
顧蕭看著葉小言臉上無可遮掩的喜悅，有些擔憂但還是開了口。
「小言……」
「怎麼？」
葉小言望向顧蕭，他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的欣悅，反而還是跟剛才一樣說不出的神情。
「你先聽我說。」
顧蕭的神情和言語讓葉小言心底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你想要告訴我什麼？」
葉小言屏息著，直到顧蕭緩緩開口——
「李醫生說，之前你吃下的藥物，可能……對這個孩子有影響……」
顧蕭艱難地把話說完，葉小言的身體頓時僵硬。
她只覺得手心突然泛涼，整個人都像被凍住一樣。
「什麼影響？」
「他說，精神方面的控制藥物，可能會對胎兒的發育產生不良影響，有可能導致胎兒畸形。」
「意思是……這個孩子，不能要？」
葉小言沉默了很久，才說出這句話。
「現在沒有辦法確定孩子到底會不會受到藥物的不良影響。所以，李醫生讓你和泠，自己決定，選擇要不要這個孩子。這件事情，還是由你親口告訴泠比較好。」
不由倚住牆壁的葉小言，艱難地回憶著顧蕭那還在耳邊迴盪的話。
「李醫生還說了，因為你之前已經有過一次流產，再加上你的身體虛弱，如果這個孩子也打掉的話，可能，以後你都不會再有孩子了。」
顧蕭殘忍地說完他應該說的話，細細觀察著葉小言的反應。
他害怕她聽到這個消息，情緒出現什麼反常。
神情恍惚的葉小言，空洞的眼神望著地面。
選擇要不要這個孩子？
她該怎樣做？她不知道。
「小言，這種事情拖不得，拖得越久，對你和泠，或者你肚子裡的孩子，都不好。所以你還是盡快告訴泠吧。」
「我知道了，謝謝你。」
這個道理，她也明白。
只是，要她如何開口對現在失明的顧泠說。
顧蕭看著她單薄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無奈地歎了口氣。
小言，我能贖罪的已經不多了。
接下來的路，希望你和泠能夠好好走下去。
摀住自己微微發痛的胸口，顧蕭倚在牆壁上，深邃的眼睛緩緩閉上。
葉小言忘了自己是怎麼走回顧泠的病房的。
一路上，她都強迫自己要思考到底應該怎樣告訴顧泠。
然而繁亂的思緒卻理不出個所以然。
恍惚間，她已經站在了病房門口。
對著純白色的房門擠出一個笑容，連她自己也沒有看見這笑顏的蒼白和僵硬。
深吸一口氣，緩緩推開病房的門。
病房外間顧夫人她們已經離開。
她們肯定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情，所以剛剛才會有那樣的反常。
只是知道又能怎樣呢，這件事情，誰也幫不了他們。
這個決定，只能她和泠自己做出。
不管是折磨般承受風險，還是狠心地拋棄孩子，都必須由他們做出。
病房裡間很安靜，葉小言看到顧泠安靜地躺在床上，緊閉著雙眼，嘴角不再是狂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祥和的安寧，就像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般純淨。
他睡著的神情她已經見過無數次了。
每一次，她都為自己能這樣靜靜地看著他安心的睡顏而感到幸福。
甚至很多次，她都想過，將來如果他們的孩子像他這樣，一定是個人見人愛的孩子。
只是，這樣的美夢，在今天顧蕭告知她這個消息的那一刻，已經有一半化成了泡影。
她該怎樣告訴他，孩子的爸爸。
淺眠的顧泠感覺到身旁人兒的存在，只因為那特有的香味。
而出神的葉小言，卻感覺到她覆蓋在顧泠手腕處的手，被另一隻大手覆蓋。
回過神來，顧泠翻身覆蓋住她的手。
他的視線對準著她，她卻知道他看不到任何東西。
然而他還是輕易捕捉到了葉小言的反常。
「怎麼了？」
關切的語氣讓葉小言更加忍不住情緒。
「沒有。」
「以為我看不到就不知道啊，誰能比我清楚言言。發生什麼事情了？告訴我。」
微微用力的手讓葉小言感受到他的力量。
「泠……」
葉小言的語氣讓顧泠明白了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手掌摸索著，輕輕揉了揉她的髮絲。
「言言，說吧。」
「我們……有孩子了。」
「什麼？」
短短一句話，讓顧泠頓時激動地從床上撐起來，即使是身上的痛也被他遺忘。
「泠……」
葉小言拉住激動的顧泠，眼淚已經在眼圈中打轉。
聽著葉小言有些不對勁的哭腔，顧泠的身軀頓時僵硬下來。
「怎麼啦？」
「孩子……可能要不了。」
「為什麼？」
顧泠無法相信，他聽到的是這樣一句話。
「因為之前我吃過精神藥物，孩子可能會受影響，可能會畸形或者發育不良。」
顧泠只感覺自己僵硬的身軀坐回床上，不知該如何反應。